阿铭的十根手指,就掐在老者的脖子上,像是串串香上的一颗猪脑,被极为疯狂地串上了十根竹签。
但老者的反应很快,其眼眸之中,血色开始快速的翻腾,这又是一记魔法。
刹那间,
老者体内的鲜血开始滴淌,顺着阿铭的指甲和手指流淌下来,宛若硫酸一般,开始侵蚀阿铭的指甲和身躯。
与此同时,老者脖颈处的皮肉和组织,开始疯狂地再生,不仅仅是对伤口的补足,而是一种躯体的对外扩张,皮肉筋脉骨骼,开始顺着阿铭指甲为其搭建而出的架子,开始向阿铭身体去生长,彼此双方一旦真正触及到之后,这结果,大概就是相融。
这是一种很恶心的血族魔法,将自己当作了垃圾桶容器,强行地想包裹吃掉对方。
哪怕被攻击的一方也是血族,这种强行包融,也注定会营养不良。
阿铭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疑惑。
对方的血统层次不低,但没自己高,但对方的积累比自己丰富。
打个比喻,
自己是精致的白玉杯,却很小巧;
对方是玻璃杯,没自己值钱,容量却很大。
可问题就在于,
如果你能像这样使用魔法,积攒又这么丰富,为何还用藏身于这里,让上头的那些人为自己作掩护?
如果你真正的健康,毫无缺憾,为何不自由一点?
那座大缸,就像是养猪时的槽子,他其实更像是一头被蓄养的猪,这不是血族所能接受的生活状态,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这种生活,他们宁愿选择以死亡去作为解脱。
侵蚀力和扩张力,开始一同向阿铭袭来。
指甲开始融化,皮肉开始裂开,这是一种算不上多高端的血族魔法,但在危急时刻,却很好用,也很直接。
此时若是站在边上看,
可以看见这样一个情形:
老者的身躯像是在疯狂演绎着淋巴增生和骨质增生的真谛,
而阿铭,则如同一头被浸泡在滚烫血液岩浆里正在被烘烤着的猪样。
不仅仅是指甲和手臂了,
阿铭整个胸部位置,皮肉都已经被烫裂开,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种沸腾着的腊肉香味。
可惜樊力正在上头厮杀,否则见到此情此情,那憨批说不定会在救人之前先撒上一些孜然、八角和桂皮,瞧瞧能不能调出卤味。
阿铭没有慌张,没有尖叫,也没有呐喊,他在调集自己体内的血液,用一种对耗的方式去进行抵抗。
哪怕这种抵抗,他占尽了劣势,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一步步堕入深渊。
但,
阿铭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四娘曾和郑凡一起分析过魔王们的特点,撇开受主上本身实力限制而不得发挥出巅峰实力的桎梏,其实,魔王真正强大的,是他们的心境。
这里的心境,包含经验。
阿铭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明确,我就拖时间,且我相信,你这老菜帮子身上,肯定有问题!
当皮肉开始翻滚自阿铭脖颈位置,已经到千钧一发之际,
老者忽然张大了嘴,
开始以一种哮喘病的方式,疯狂地吸气,却一直像是抽不进去一般,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他那近乎和阿铭胸膛位置重合的皮肉开始快速地收回,血液的温度也快速的冷却;
施加在阿铭身上的魔法也随之解除,
阿铭恢复了自由,
随即,
阿铭坐了起来,自己的伤势,很严重,因为这不仅仅是皮外伤,同时还面临着血液的污染。
这可比在作坊里做实验时发生事故导致自己皮肤下面被灰屑这类的杂物覆盖更让阿铭感到麻烦,
因为这些外来血液如果不排除掉和清理掉,血液污染真的达成的话,会影响到自己的血统纯度,最终,导致自己的血统降级。
也就是说,日后就算主上吃了大补丸境界扶摇直上,三品、甚至去开了二品,其他魔王舔成功后欢欢喜喜地恢复巅峰,而他阿铭,将因为这次污染,永远地不可能回到最初全盛时的状态。
因为这不是吸血鬼主动去吸血,阿铭先前相当于是被破开了一切防御地强行融合。
区别在于,你拿着一袋血浆喝和输血,是一样的概念么?
但阿铭现在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些,
他坐在地上,
无视自己皮肤的大面积烧伤,
目光,
却落在蜷缩在地上大口吸气的老者身上。
“你不是纯正吸血鬼,你是初拥获得者。”
“你的主人,可能已经死亡,不,不仅仅是死亡,你的主人,应该在死亡前遭受到了极强的诅咒,甚至,这股诅咒,还被分担到了你的身上。”
“怪不得你会藏,怪不得你会躲,你自身的内核,早就出现了问题。”
“你根本就无力解决自身内核的问题,哪怕你吸收再多的血液,也只能让你看似强大,实则,不值一提。”
老者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坐在自己面前正在一步步分析自己的阿铭,阿铭,说得对。
但这,却又是老者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他是一头丧家之犬,他的主人,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火刑处决之前,还承受了来自“光明的祝福”。
很荣幸,他作为“血族奴仆”,被分担了祝福。
但这个祝福,却让他生不如死。
他不敢继续在西方待着,因为他面对着圣殿骑士的追杀,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扈从,从西方东逃。
期间,扈从换了好几批。
但他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他来这里,还有一个秘密,是自己主人被抓走前,曾告知过他的一个秘密。
但让他绝望的是,东方确实是没有圣殿骑士,西方的势力,甚至无法度过荒漠蛮族的阻隔,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对荒漠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源自于百年前,蛮族王庭对西方的一场恐怖西征。
而且,西方人也知道,在东方,有一个叫做“燕”的帝国,他们凌驾于蛮族之上,镇压蛮族很多年了。
且这数十年来,西方的商团、使团等等一系列的交流,在度过荒漠之后,所第一批接触到的,是镇北侯府的恐怖与强大。
但,东方这里,也有人察觉到了自己,且追杀了过来。
甚至,
不是眼前的这个同族。
老者蜷缩在地上,弱小可怜且无助;
不过,他终于不再哮喘了,只是盯着阿铭在看:
“你也跑不掉的………呵呵呵………你也跑不掉的………那位本想只抓我一个………现在………有两个………”
这时,
拉环再度被拉起,
一个身上带着伤的刀客,
拖着一把长刀,
缓缓地走了下来。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老者身上,然后,又落到了阿铭身上,当他看见阿铭身上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时,刀客的嘴角,呈现出了一抹意外且满足的笑意。
阿铭觉得,
既然,
他下来了,
那樊力……
大概是见真的打不过,就跑了吧。
刀客来了,
真正的猎人,来了。
老者歇斯底里地笑着:
“我们俩………都是猎物………了………都是猎物了………”
阿铭摇摇头,
他无视了刀客继续逼近的步伐,
而是起身,
将老者背起,让其匍匐在自己的背上。
刀客见到这个动作,愣了一下。
就连老者自己,也愣了一下,因为他清楚刀客得强大,更清楚,背着自己的这个同族,并不是打算带着自己去突围去逃跑。
阿铭平静的声音传来:
“要么,一起变成猎物;”
顿了顿,
下一句:
“要么,把你的血借给我;
我带你,
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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