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封王!(1 / 2)

魔临 纯洁滴小龙 8849 字 2023-09-02

“好活儿,看赏!”

皇帝自兜里摸出了一锭银子;

他不是未经历民间的皇帝,确切地说,他身上的市井气息反而比自己身上皇子和皇帝的气息都要重,出门换了便服,兜里不揣点儿银子怎么可能。

这一锭银子,正作势要丢,却又停了下来。

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魏公公,问道;

“还有碎银子么?”

“有,陛下。”

魏公公掏出一把碎银子,里头还有一串铜钱。

皇帝微服出巡,带着皇后逛街,他这个奴才怎么可能不准备妥当?

“嗯。”

皇帝很满意地点点头,捡起一颗,犹豫了一下,又顺着多捎带了一颗,两颗一起,向着里头丢去。

说书先生的弟子,可以说书不行,但拿筛子接赏钱的本事必须得过硬;

当年郑侯爷也喜欢去茶馆听书,还和小六子调侃过这种弟子耳目之聪颖,可谓是练出来了。

小六子还反问过他,岂不是可以收入军中?

郑侯爷笑骂道,蠢不蠢,战场上是躲箭的,这厮是本能地往箭头上去凑!

筛子一横,身形一转,两颗碎银子顺入其中,里头的更是丝毫没洒。

脚步一停,嗓子开启,拖拽出一个长音:

“谢~爷赏!”

皇帝满足了。

拍拍手,

带着自己的皇后离开了茶馆。

伴随着报捷的骑士将晋东大捷的消息传播,此时整条街面上都变成了欢快的海洋。

其实,

燕人对周边国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对蛮族,那是骨子里的提防,毕竟祖辈上厮杀了数百年,但近百年来,蛮族被燕人揍得实在是太惨,一直当孙子不说,又是送女人又是守规矩,到头来,还是被灭了王庭;

真多忌惮,真多害怕,真有多少现在人的深仇大恨,抛开虚的和所谓大燕政治正确不谈,还真不至于。

对野人,出了野人王不假,但到底连蛮人都比不上,纯粹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乾人呢……

百年前初代镇北侯三万破五十万以及银浪郡名字的由来,早就宣告乾国在燕人心底的社死了。

乾国,属于想捏就捏,想盘就盘,无非是抽不开手,没时间去临幸而已。

反倒是对楚人,

啧,

第一次望江之败,让燕人尝到了苦头;

随后楚人琴师刺杀了当朝皇子,引发了国战,燕晋之民为了那一场国战可谓筋疲力尽,差一点点就要民不聊生了。

虽说战果很辉煌,镇南关拿下了,楚人国都也被自家靖南王爷给烧了;

但怎么讲呢,

燕人是被惯坏了的,

在四周其他国家部族全都被自家狠狠地揍趴下后,都是揍趴下,但能给自家带来真正难度的,让自家费了更多力气的,反而会承袭来自燕人的最大恨意。

你为什么要抵抗,

反正都是被我们打败,为什么要让我们多费这么多的力气?

这就是燕人的思维,

一种伴随着这几年对外战争无往不利,拥有世间最强铁骑拥有靖南王、镇北王以及现在平西侯等一代代军神的虎狼之燕,自负的思考问题的角度。

很不可思议,但却又格外真实。

所以,如果说踏平王庭,是为了“家祭无忘告乃翁”,满足祖辈遗愿;

那么,再一次的伐楚胜利,就真的足以让当代燕人去欢欣鼓舞的了。

最重要的是,和上次举国之力不同,这次还没征发劳役,也没加税,时间还很快,就这样打完了。

皇帝走在街面上,脸上也挂着笑容,可谓真正地在与民同乐。

何皇后脸上也带着笑容,

背后的魏公公,笑容是标志性的,但在心底,也忍不住会细细思量。

当一个在外的将军,不,是一个已经实际形成藩镇且拥有单独交手一国能力的藩镇,

且那位还在民间拥有这般高的人望,

皇帝亲眼目睹了这些后,

会作何感想?

先前那位说书先生振臂一呼,

魏忠河也看见了皇后的目光转变,显然,连皇后都在担心这一点。

只不过他们作为皇帝的亲近人,且平西侯,也算是和他们一样,属于“亲近人”这个圈子里的,所以,是不方便甚至是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去多嘴的。

反倒是那些外朝的大臣,早早地可以摆明旗号的站队皇帝。

错么?

不错的。

对么?

不一定。

皇帝带着皇后,继续走街串巷,既然出来一次,自然要带着皇后回回娘家。

世人皆晓得皇后出身民间,但只知道是陆府出的,真正知道皇后娘家人住哪里在干啥的,寥寥。

猪肉铺前,

何初按照妻子碧荷的要求,猪肉涨价,正在换价格牌子。

人逢喜事,就得庆祝,也就舍得花钱,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是去割点儿肉更值得一家人开心的了。

碧荷见那报捷的骑兵过去,就马上又嗅到了商机;

“哟,怎么,刚来就涨价了?”

“嘿嘿。”

何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朴实,其实不大好意思蹭这种便宜,按照他爷俩的性子,逢国家大喜的日子时,爷俩送猪肉也是舍得的。

爷俩虽然不好意思自称什么皇亲国戚,但老何家的姑爷是皇帝,老何头的外孙是太子,大燕国有喜庆的事儿,老何家,理该出出血不是。

但奈何爷俩怂,被碧荷自上而下的训斥,眼下碧荷肚子里也有了,月份还不大,可这个媳妇儿,却真的已经将老何家上上下下都拿捏得死死的。

对此,爷俩没什么怨言;

媳妇儿能干,能收拾家里,能操持营生,还认字,针线活儿还利索得很,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媳妇儿;

厉害点就厉害点吧,管家就管家吧,老何头没话说,何初这二货自然就更没话说。

“无妨,俺按先前的价格卖你………”

何初抬起头,入眼所及的,是自己的妹夫。

他愣住了。

他没听出自己妹夫的声音这是很正常的,毕竟见的次数不多,妹夫当皇帝后,也就将爹爹接过去玩个半日。

目光再转移,看向妹夫身边站着的,不是亲妹子又是谁!

何初咧开嘴,开心得笑了,但一想到眼前这二人的身份,膝盖又一软,笑容一僵,上下扭捏之下,像是打起了摆子。

“哥,你娘子呢?”何思思问道。

“刚吐了,俺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她吩咐俺改牌子。”何初马上手指向巷子里头,“爹,爹在那儿。”

老何头每天下去,除非刮风下雨,否则阳光好的时候,都会坐那儿和老亲家老广头一起喝一盅。

这会儿,来买肉的人变多了。

何皇后看向自己的丈夫,

皇帝笑了笑,

道:

“去帮忙吧。”

“好嘞。”

皇后撸起袖子,走到铺位后,拿起刀,往砧板上一剁。

“哥,我帮你。”

“俺……你……这……”

在长子的事儿上,姬成玦有些愧疚自己的妻子,在此时,他倒是愿意让自己的妻子不拘泥于礼法,好好放松放松,回味回味以前的生活;

但皇后何尝不懂自己丈夫的心思,故而主动地上来搭把手,想让自己把这半日过得开心一点,以抵消自己丈夫心底的愧疚。

夫妻嘛,本就是这样互相贴合着过日子。

其实,姬成玦问过何家爷俩,想不想过上皇亲国戚的日子,但何家爷俩坚定地拒绝了,老何头更是话里话外说出了死志。

意思是大道理他不懂,但若是真给他们封什么劳什子爵位,他当晚就回去上吊了。

老人家一辈子就信个安分守己的理,在先皇面前如此,在姑爷面前如此,眼下自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就是靠“安分”来的,他知足。

故而,皇后的母家一直在京城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爷俩瞒着亲家,瞒着媳妇儿,也不怕说漏嘴;

在碧荷的认知里,其小姑子应该是嫁入了京城的一个规矩比较大的人家,但这个年头讲究个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来往和不来往,都算正常,自家这小姑子和姑爷,就属于不怎么来往的那种。

何家爷俩也不用担心做梦说梦话或者酒喝多了说胡话,

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当朝大燕皇帝是自己的姑爷是自己的妹夫?

这不就是标准的胡话么,谁信啊!

皇后在那里操刀卖肉,

姬成玦则主动向巷子里走去,

魏公公自然是跟在皇帝身后。

老何头见姑爷来了,下意识地起身,自登基后,家里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也就他偶尔还能被请去见见外孙。

诚惶诚恐依旧是有的,但也习惯了一点。

老广头是宗室,却是那种比较落魄的宗室,否则他儿子也不会因为家里出了事儿被那点儿银钱卡住了手,最后导致孙女去说亲挣彩礼;

逢年过节入宫的机会,也有,但都是排在最末尾,隔着大老远,看皇帝大概只能看个模糊的黑点,所以,都姓“姬”,但老广头并不认得姬成玦。

“姑爷来啦。”老何头微微弯了弯腰。

知道身份的,看这模样倒能品出一种“不卑不亢”,

但不知道身份的,

就比如这老广头,

哼了一声,

道:

“老何头,不是我说你,哪里有当泰山的见到姑爷还起身的,天底下,就没这个规矩。”

随即,

老广头又斜着眼瞥了姬成玦一眼,见这小子还真就这么平静地受了,更是气道:

“甭管在外面是干什么营生的,坐衙门还是跑生意的,也得懂个礼数不是,真当自己是万岁爷了不成?”

姬成玦点点头,道;“您说的是。”

见姬成玦没皱眉也没生气,老广头也就没再发火,他这个人就这样,认死理,也践行这个理。

再者,他孙女嫁进的何家,眼前这个又是何家的姑爷,其实大家离得很远,都不算是啥亲戚。

“坐。”

老广头倒是有股子“威势”,

主动又翻正回一个酒杯,倒了酒。

姬成玦顺势坐了下来,老何头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老广头没再具体地问姬成玦做什么的,家境如何,他打听过了,这个姑爷和老何家关心也不亲近,平日里也不来往,就是自己孙女和何初那小子成亲时,人家也没亲自过来赴宴,明明都在这燕京城里,又不是什么天南海北,不来,就证明疏远,就没什么好套近乎的。

他也是有脾气的,只和老何头亲近。

“对了,我刚说到哪儿来着?”

“忘了,忘了。”老何头马上说道。

“哦。”

老广头拍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回忆。

老何头可不敢让老广头回忆起来,

先前这老哥在跟自己说着新君比先皇更苛刻宗室来着嘞!

“啊,又打了胜仗了,哈哈哈。”

老何头改变了话题方向。

老广头也就不思考了,就着话头说下去,点点头,道:

“是啊,平西侯爷到底是靖南王爷的关门弟子,而且早早地就战功赫赫,封的可是军功侯爵,比咱那大爷,可货真价实得多哦。”

先皇在时,宗室们称呼大皇子为大殿下;

先皇驾崩了,六殿下继位,那么宗室就称呼大皇子为“大爷”了。

大皇子那军功侯和平西侯的比起来,确实有水分,这连大皇子自己都承认的。

朝野上下的共识,

对乾国的任何战功,就算你没夸大其词,也得在事实基础上先行缩水个一半,就这一半,还是给面子的。

“杀了一个柱国,活捉了一个大将军,啧啧。”老广头压了一口酒,又拿起一块茶干丢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继续道,“搁在乾国,就相当于平西侯爷又杀了两个乾人的三边都督,嘿嘿,两份大爷的封侯的功绩。”

姬成玦提醒道:“还活捉了楚国摄政王的一个亲弟弟,排行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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