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9章 再相见(1 / 1)

他眯起了眼。

小箭似是感应到莫大危险,忽然停止了挣扎,紧接着就变幻了体形。

箭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长长的锁链!

链子通体银光闪闪,像是经过了最精心的保养,这时蛇一般抬起头向他扑来。

哪怕动作已经慢得以普通人类的眼力都觉得速度只有每秒五帧,这人依旧感觉出一种棘手:

这东西,怕是威能极大又难以控制,比先前的小箭还要凶厉!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她手里的确有一样逆天的宝物在,据说这东西还能重伤阴九幽,现在大概是跳出来自动护主了罢?

他也不犹豫,一抖手就将它扔了出去,横竖他眼下最重要的目标,就在眼前——

宁小闲!

只要抱住了,她就是他的了。

哪怕他的神经千锤百炼,强度远胜过了钢丝,这时他也下意识屏息。

然而就在这当口,这片沉默而凝固的天地中突然多出一点光。

这光芒起先黯淡,随后炽热;起先淡白,随后金红,甚至盖过了夕阳的金晖。

转眼间,就光芒四射!

紧接着,这片小小的空间就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啵”,微不可闻的声响中,空间碎裂,就好像一面镜子砸落地面,摔成了无数碎片。

充斥在这片空间中的古怪力量忽然消失,那种微妙的、禁锢一切的平衡也被打破,于是轰然炸开的白羽沿着原本的轨迹翻滚、凌乱,雪片一般簌簌落下。

宁小闲喉底那一声惊呼也终于喊出了口:

“七仔!”

她既然恢复了行动力,连神志都重新清明,自然能感应到身后有人贴上来,这时伸出去的手屈指成拳,反肘向后猛地击出!

这一击还未势尽,她的肘部就自动覆盖一层坚硬的树甲,尖端如战舰撞角,这样奋力一击就似黄蜂亮出了尾针。

猝失七仔,她满心皆是难以置信和狂怒悲愤,可是千锤百炼过后的战斗本能依旧让她第一时间就抑住情绪,飞快反击——

杀掉他,杀掉这个偷袭者,才能给七仔一个交代!

这时,刚刚碎掉的小空间外也有一道金虹射入,直取偷袭者面门,其泱泱然、灿灿然,比午后的艳阳还要霸道十倍、比滚烫的金水还要耀眼十倍!

和宁小闲不同,这天外一剑克制、沉稳、老辣,没有一丝焦躁之气,然而快极、狠极,像是草丛里潜伏多时的毒蛇终于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一点金芒映在偷袭者眼中,将他瞳孔都刺得骤然一缩。

来者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

撼天神君!

这一剑直刺向他手臂,假若他还想抱住宁小闲,恐怕臂膀就要重伤。对方持着世间第一等锋锐的神器南明离火剑,就连他也没把握自己能硬扛过去。

何况她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一定不会乖乖任他抱走。

所以他只得怏怏缩回手去,一闪身退到了五丈开外,却还觉出对方的剑意如附骨之蛆,始终牢牢锁定了他。

这时宁小闲却已经转过身见到了他,杏眼圆睁:“是你!”

她气极、恨极,却断断想不到偷袭自己和七仔的人,居然是他!

这人背对夕阳而立,身形高大,宽肩窄腰,面庞却隐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瞧见隐约的轮廓。

那是宁小闲熟悉已极的轮廓。

长眉斜飞入鬓,鼻子挺直得像尺子量过,嘴唇虽薄却是微弯的弧度,她知道这人爱笑,不管是冷笑、哂笑还是傻笑,她都见识过,而现在挂上的笑容,充满了遗憾。

他的眼睛很漂亮,微眯起来时倍显多情,常令姑娘们移不开目光。现在他望向她的眼神就是如此,偏又明亮得像是清晨地平线上的启明星,一眨眼就可以照亮整个天幕。

可是他的面容、他的身形,与她记忆中似乎又有不同。他的个子更高,肩膀变得更加宽厚,已经是壮年男子的体型。

他站得随意,却自有一股顶天立地的架式。

那张面庞俊美依旧,可是当年隐约可见的狡黠早就褪得一干二净。如今的他更疏离、更冷漠,也更加地……威严!

那是不属于凡世的、高高在上的威严。凡人只看他一眼,大概就要骇得跪倒在他面前了吧?

宁小闲此前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度,除了自家男人之外。

长天一步跨到她身边,左手轻轻环着她的腰。属于丈夫的热力透进来,终于令她感觉到一丝安慰和温暖。

身边这个人,一直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一次,又是长天赶来救她了,在间不容发之际。

宁小闲紧紧咬牙,捺下鼻中一股酸涩之意,不想承认自己见到丈夫时满腔的悲愤和伤恸都要奔涌而出!

长天也无暇看她,只能留给她一个完美无缺的侧脸。他右手执着的南明离火剑依旧紧紧锁定那人,冷冷道:“皇甫铭,既然来了就留下罢。”

这个人,当然就是皇甫铭,曾经的镜海王,如今的圣域之主。

皇甫铭对着长天微一颌首:“巴蛇。”目光扫过宁小闲,又轻轻道,“宁夫人。”

他唤她宁夫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规矩地称呼过她,可他方才一系列的举动,却和“规矩”二字完全不搭边。宁小闲强忍着眼中浮起的泪意,唯恐战斗中视线受影响,声音却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来:“七仔曾救过你、载过你!你竟然……”说到这里,哽咽难言,眼眶终究是悄悄红了。

三百多年前宁小闲和鹤长老平复隐流内部叛乱时,皇甫铭也受了波及。那时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小少年,哪有多少自保之力?是七仔将他护送回朝云宗下榻之处。

更别提后来这两人见面的次数也着实不少了,皇甫铭狙击重明鸟,却是干脆果决,不留半分情面。

皇甫铭紧紧盯着她,却微微一笑:“宁夫人教训得是,七仔的确枉死了。”

他声音里的确透着惋惜之意,宁小闲却听得毛骨悚然。她如今见识广博,稍一回想方才经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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