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再见

“就是这儿了！”张小凡随手拨开一丛乱草，露出了通向前方的道路。

冰冷的阴风逐渐让人感觉到了寒意，天空中低沉的黑云与那个渐渐明显的幽深洞穴，都显示着那个传说中恶魔的洞穴渐渐接近。陆雪琪等一行人站在了离镇魔古洞十数丈远之外的地方，向那个洞穴方向眺望。

远远的，一个面对洞穴深处背对他们的石象，孤独地伫立在镇魔古洞的洞口，除此之外，更无他物。

张小凡看着那个洞穴，尽管早就不陌生，但似乎还是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压抑之感，低声道：“就是这里了。”

阴风呼啸，似乎突然间拔高了几分声调，让人悚然一惊。张小凡、陆雪琪、田灵儿等到人道行深厚，自然并不畏惧这阴风晨所涵含之阴气，却也并不舒服。

远处，镇魔古洞洞口那尊神秘石象的附近，空无一人，原本一直镇守此处，对张小凡一直颇为看不顺眼的凶灵黑虎此时也是不知去处，也不知道是否是知晓了他们的来意，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故意避而不见。

看着这片熟悉的景象，张小凡心绪难平，也无其他动作，只是直直望着那片深邃的漆黑，良久，才慢慢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伴随而出的，是一句飘渺的，仿佛随风而散的感慨：

“十年啊……”

陆雪琪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那深沉的黑暗张望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这里面妖气如此之重却又如此诡异莫测的地方，感觉有些不放心。而站在最身边的田灵儿，和她有几分相似，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这等阴森之地，绝对不讨两女的喜欢。但她们神情之间，眼光中却透露出几分隐约的意外和惊讶，慢慢在洞穴口附近来回走了几步，但一切都很平静，除了强劲刺骨的阴风之外就再无其他声息。

这似乎让两人感到了有些困惑，她们凝视着这个镇魔古洞，黯然不语，似在沉思什么。这时，恰好张小凡回过神来，见到陆雪琪与田灵儿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略一思索，便知她们此刻在顾忌些什么，不由得笑道：“不必如此紧张，兽神其人的秉性，我最是了解，他心高气傲，目无余子，纵使此刻身负重伤，但除了饕餮之外，他是绝不会让其他任何一只凶兽踏进此地方圆百里一步的。”

听到张小凡的解释后，两女方才放下部分担心，但手中紧握的宝剑仙带，无不证明了她们此时的紧张之情。毕竟，兽神的赫赫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虽说张小凡打了保票，但谁敢保证这个天下有名，喜怒不定的的魔头在受到这次挫折下，会不会忽然性格大变。当年的张小凡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不过，在到达这个洞穴外之后，陆雪琪很快地就将注意力从镇魔古洞里那片幽深的黑暗，转到了旁边那尊神秘而孤独的女子石像上，她缓缓走到石像面前，凝视着石像。

见到此状，田灵儿不由得大吃一惊：在这天下第一魔头的老巢前，陆雪琪的警觉竟然如此松懈，而一旁的张小凡脸上更是一脸的怪异，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但却终究没有出声阻止她。

田灵儿大为诧异，但见张小凡的样子，显然这石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便也就放下心来，依旧站在一边小心戒备，却不知，就因为如此，她便阴差阳错的，与一场天大的机缘，失之交臂。

石像女子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风霜雨雪，从上到下到处可以看见侵蚀的痕迹，但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般，陆雪琪却分明看出，这石像女子的神情依然是那般栩栩如生，她的面容是微微哀愁的，带着一份伤心，她的眼眸里似也都是迷惘的，默默注视着这个神秘古洞深处，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似在倾诉什么！

只是这千万年间，又有谁听到过她的心语？

“你知道她是谁吗？”忽然，张小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陷入沉思的陆雪琪惊醒，心中微恼，也不接过话语，断定他会告诉自己，就连一旁的田灵儿也是竖起了耳朵，显然对这座石像的故事也是极为好奇。

“这个女子，叫做玲珑，乃是万年前南疆巫族的那一代的巫女……”随着张小凡将万年前的往事一一揭露，四周不时四起的阴风也渐渐的停了下来，好似也同田陆二女一般，沉静在当年那一幕幕的爱恨情仇之中。

“最后，在兽神面前，玲珑坦言说她一心追求长生，冒犯天道，造出了兽神这样一个怪物，却发生了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又因为兽神，她害死了无数性命，更加令天下苍生浩劫重重。而她亲手害兽神，却又是……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只是她在死前最后方才说了一句：

我会一直陪你的……”

田灵儿本就为一怀春少女，更是田不易与苏茹的掌上明珠，夫妻两人对她本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纵使修道多年，也是静坐练气，调汞炼丹，何时听过这等情事，再一联系自己与身旁良人之间的纠葛缠绵，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脸上早已是泪水涟涟了。

就连向来冷情的陆雪琪也是脸色黯淡，颇有感触。

“他们两人，到底，是谁错了？”田灵儿用衣袖随意的往自己脸上抹了抹，却发现泪水依旧不住地外涌，也就不再理会，只是用微带抽泣的语气，提出了一个缠绕在心头的问题。

“或许，他们都没错，也或许，他们都错了。”张小凡缓缓地闭上双目，迷茫的回答道。

这时，自从到了此处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的陆雪琪，忽然开口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但如果我是她……”

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将目光从石像处移到了张小凡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绝、不、后、悔！”

她眼神中蕴含着的浓浓的情意，如万载不熄的玄火之精一般，将张小凡此刻略带伤感的心瞬间点热。

田灵儿看到此状，不由脸色一黯，张小凡对陆雪琪的情，对碧瑶的爱，向来是她心中的两根尖刺，每次一想起来，便是一次钻心的痛。虽说在这十年中，她和陆雪琪早已放下彼此的成见，成为闺中密友，将来，更是会一起成为身旁的那个男子的妻子，但是，天下间，又有哪个少女，会对心上人与另一个女子眉目传情而喜悦呢？更何况，两人之间，原本就是青梅竹马！

陆雪琪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使得张小凡心潮澎湃，而田灵儿脸上的黯然，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般，让他的思绪瞬间恢复了冷静。这一路上，田灵儿与陆雪琪之间的暗涌，他又如何看不清楚呢？一方面，两人是好友，另一方面，彼此却又是情敌。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加上两人本是天之骄女却不得不一同委身于一个男子，其中的委屈与苦楚，他都是感同身受，却又无可奈何。但有一点张小凡却是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抛下其中任何一人。未来，他们注定相互携手同进。

绝不会让他们再受一丝委屈！他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这时，一旁被三人忽略的石像却渐渐亮起了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当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三人被这光芒惊醒时，其光已亮如炽阳。随即，在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飞速扩大，将离石像最近的陆雪琪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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