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联盟军秣马厉兵即将南下的时刻,有一支部队居然发生了哗变事件。这是自克林区成立巡逻队以来,新联盟建军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说是哗变有点夸张,就是有一伙战士半夜翻墙撬锁,进入供销社的仓库偷了一批东西,主要是各种吃的还有一批军需物资。
次日被发现后,供销社工作人员前去追索,险些酿成军地冲突。还好供销社这边发现是新联盟驻军干的,并没有强行索回物资,而是报告给了军方领导,这才没有扩大事态。
这不是新联盟的主力野战部队,而是一支后备部队,刚刚组建不久,考虑到其训练时间尚短、作战能力有限,所以驻扎在后方,驻地总计兵力一个连。
这个连队的驻地在瓦歌市的北郊,离瓦歌矿业最大的工地以及管理总部很近,主要是起到威慑和保障的作用,算是工作组的后盾。
在正常情况下,这个连队不会参加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这件事看似也不会影响新联盟的大局,可是在这个时间出了这样的问题,无疑非常敏感。
更何况这是新联盟成军史上第一起严重违纪事件,假如处理不好,对其他部队的影响极大,就怕有人有样学样。李敬直和夏尔如今都在南部前线,沈四书则特意赶过来处理,就连华真行都被惊动了。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沈四书还没从南部前线赶到该连队驻地之前,他和华真行就分别拿到了一份独立调查报告。
沈四书那边是高怀同负责调查的。高怀同是原草鞋帮的成员,后来就一直在供销社任职,如今已是一名三级养元师。
华真行这边的调查则是由新来的原定风潭修士莫弃负责的。莫弃是一名工程师,这次刚刚被养元谷分派到瓦歌矿业工作组,陪着华真行一起来到瓦歌市,恰好碰到了这件事。
两份调查报告放到一起核对,事件的前因后果就很清楚了,其实也不算复杂。
也许是新联盟最近的扩军速度太快,二线守备部队的作战训练和思想教育都没跟上,有些优良的传统没有贯彻好,仍然带着很多旧习气。
负责这个连队后勤补给的一名军需官,与该连队某个排的战士都出身于班达市的同一个部族。部族社会的内部传统,东西都是大家的,也不能说这是什么坏习惯,从某些方面讲甚至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可是这名军需官却把这种习惯带到军队里来了,调配后勤物资的时候,同一个部族的战士都是敞开了供应随便拿。他们拿的多了,其他战士就不够了,结果导致了有组织的翻墙撬锁偷东西的件。
有一个背景需要强调,照说一支军队都应该有其内部的后勤体系,但是新联盟现在还做不到,它的后勤供应仍依赖于欢想实业与地方政府合办的供销社。
新联盟军开进到哪里,供销社就把其营业网点铺设到哪里,供销社发行的购物券还可以当津贴使用。这伙军人此次盗窃对象就是供销社,偷的就是军需专供仓库。
新联盟对此高度重视,因为它发生在十月二十五日,所以沈四书还特意将其命名为“1025事件”,在他的呼吁下专门成立了1025事件调查处理小组,华真行任组长,沈四书任副组长,高怀同、古水门、司马值、莫弃都是组员。
事件过程调查清楚之后,就在瓦里希的公寓里,全体成员讨论将如何做出处罚。华真行坐在沙发上翻看着面前的两份报告,居然笑了起来。
沈四书:“华总导,这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还乐了!有那么好笑吗?”
华真行笑着答道:“这个连队虽然是二线部队,但训练的情况还不错,兵员素质也很高嘛!特种作战也有人教过吗,总不会是无师自通吧?”
古水门解释道:“新联盟军是从克林区巡逻队起家的,最早执行的就是治安巡逻任务,面对的是各个街区的黑帮组织,小分队的遭遇战和破袭战是必须的训练科目。”
华真行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材料道:“这就能解释的通了。他们去仓库偷东西,事先还派人在前面制造动静吸引库管人员的注意,后面有望风警戒的、有专门在墙两边负责传递的。
就连路线都规划得很好,分工明确动作利索,十几个人短时间内就能带走那么多物资,居然没有一件落在半路上。
他们的行动最后被发现了,居然还能留下一个小队进行误导,把追过来的值班人员给引走了,然后这个小队还能成功脱身,也没有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沈四书:“那又怎么样,第二天不就查出来了?”
华真行忍不住又笑道:“因为这种事情不可能查不出来,就算现场没被抓住,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回军营,也不可能守住秘密。
但有一点要注意,假如他们还是当地的部族土著,可没有这种协调一致的行动策划能力,说明加入新联盟军之后进步神速啊!”
司马值插话道:“假如把这伙人交到郎师弟手里,说不定能训练出一个特种渗透小队,我看他们有这种潜质。”
想当初三兄弟在三湖镇受罚,被封印神通法力后参加基层工作,各有不同的任务。萧光在三湖镇搞综合执法;司马值加入了地质勘探队。郎校民则是渗透到尚未解放的瓦歌市以及更南的摩旺市搞情报侦察,对这方面工作很有经验,因此司马值才有此一说。
沈四书:“他们能耐越大,捅的篓子就越大。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开会,可不是来夸他们的,而是要讨论怎么作出严厉的处罚!”
华真行:“那就讨论吧。”
沈四书:“我已经专门写了一个处理意见,发到在座的每个人手上。我的态度,新联盟成军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类似事件,一定要严厉处理,严明军纪!”
华真行摇头道:“你的处理意见我看了,但是我不太同意。按你的意思,要将这些战士开除军籍,发还地方重新接受劳动改造,并将处理结果和名单通报全军和地方社区,这太过严苛了。
还有那名军需官,你建议将他撤职查办,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认为仅仅是通报全军还不够,哪怕是把他给枪毙了,也不能就这么枪毙了!”
沈四书解释道:“有些事情,性质是不一样的。从情节上看,军需官的错误要严重得多,当然要严肃处理,然后做全军通报。但事情还是发生在军队内部,影响还可以控制。
那十几名战士的错误可能没那么严重,但是涉及到了地方、影响到了军民关系,这就不仅是军队内部的事情了,我们必须得将这些害群之马剔除出去,并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
军需官的处理意见可以再讨论,可以更严格。但是那些战士也犯了错,他们原本可以向连队指导员、也可以向更上级反映情况,而不是擅自去偷东西。
假如这次不严肃处理,今后怎么能够阻止类似事件的发生?新联盟军,全称是新联盟解放军,我们组建这支军队的时候,参照的就是东国解放军的模式。
东国解放军的战斗力,就是建立在吃苦耐劳、作风优良、纪律严明的基础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座的也应该都听说过,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而他们呢,简直就是抢劫,成建制的军事单位跑出去抢劫,这是土匪作风、这是黑帮习气!鉴于调查组来了之后他们的认罪态度良好,我现在给的处理意见已经很宽大了。
无数次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无论是旧军阀还是现代军队,纪律一定不能涣散,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要防微杜渐,东国古语有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沈四书很激动,说到最后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华真行一直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沈部长,假如我们脱离客观条件去空谈,虽然看上去很公正严明,但其实是耍流氓。
要说纪律严明,难道黑帮就没有纪律吗?据我所知,这里各大黑帮的纪律更严格,假如街区内有成员违反,动不动就砍头剁手,但黑帮还是黑帮!
你刚才提到了东国解放军,我也经常学习,他们的纪律是怎么保障的?我认为首先是公平与公正,就算条件再艰苦,也要尽量保证所有战士要得到真诚的平等对待。
军需物资并不是上级军官和军需官的私物,假如一支军队不能按时按量发放军饷和军需物资,你又拿什么要求他们遵守军纪?
你刚才说那些战士可以向上级反映,上级当然会处理的,比如我们这样的上级今天就来处理了,可是饿肚子却是当天的事情!
你让他们都能吃饱饭,他们当然就没有必要再去偷吃的,然后你才能够去严格要求军纪。这是有前因后果的,不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否则不能服众、不能安定军心。
一支军队要有荣誉感,前提是他们要能真正感受到荣誉的存在、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执行任务、受到真正的尊重。既然新联盟解放军是一支人民军队,那就绝不能是少数人的工具。”
沈四书:“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怎么处理这些战士?”
华真行与沈四书的意见罕见地出现了不一致的情况。按华真行的意见,这些战士肯定是要处理的,但是没必要开除出军队,至于是否将他们的名单通报全军和地方社区,也值得商榷。
可以让他们公开做检讨,在军队内部处罚,退还偷来的物资,假如有所缺损,还要如数赔偿。假如他们赔不起,则由新联盟军先行垫付,然后在他们的薪水里按月扣除……
华真行说到这里,高怀同小声插话道:“其实赔得起,只要把应该发给他们的军需物资补足,让他们再还回去就是了。
我还有个建议,可以让他们主动到供销社去做检讨,并且抽休息时间去供销社去参加义务劳动,用实际行动道歉。”
这个建议,华真行表示赞同。华真行又重点强调是,不能分开处理军需官和那十几名战士,而是将其作为一个整体事件处理,并且通报全军,公示地方!
通报与公示的重点,是那名军需官的错误。军需官不仅要撤职查办,还要到各个军营里巡回接受集会批判,并就这一事件组织思想学习,告诉每个人为什么要处理这名军需官、新联盟军是一支怎样的军队,这才是要吸引所有人去关注的焦点。
华真行和沈四书意见一致的地方,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官也要接受处分,该撤换就撤换。新联盟军今后在组建部队时,要继续坚持老兵帮带新兵的传统,并且注意不要把出身同一家族或地方街区的士兵安排到同一个班、排级单位,甚至是同一个连队。
这些都是现代军队包括东国解放军的成功经验,新联盟军并没有很好地汲取。
华真行与沈四书意见不一致的地方,首先是等于是放了那十几名战士一马,虽然他的意见也是要做出处罚,但最好是内部处理,重点是让他们认识到错误。
司马值也在一旁敲边鼓,他甚至建议事后把这批战士抽调到前线去,加入一线侦察部队,让他们戴罪立功。
对于那名军需官以及部队主官的处理,则要公开,尽量让全军乃至各社区都要知道,新联盟军处理了什么人、为什么要处理他、是怎样的处理的。其影响决不能只控制在军队内部,而且行动要尽快落实,就结合最近的战前思想动员。
一番讨论或者说激励的争论之后,最终还是按华真行的意见形成了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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