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拉了裴舒芬回内室里去了。
裴舒芬不知楚华谨又发什么疯,眉头微蹙,跟着他进了内室,柔声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楚华谨满脸涨得通红,十分激动兴奋的样子,在内室里转了几圈,问裴舒芬:“你可有法子,让娘放单先生一马?”
裴舒芬瞪着楚华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侯爷说什么?妾身刚才走神了,没有听清楚。侯爷可否再说一遍?”
楚华谨刚才看见单先生的眼神,脑子里就轰得一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此时见了裴舒芬讶异的双眼,才如一盆冷水一样浇得浑身一个激灵。
“侯爷刚才说什么来着?”裴舒芬又问了一句。
楚华谨收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又问裴舒芬:“你刚才要去哪里?”
裴舒芬笑道:“去看看大厨房里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楚华谨又随便说了几句话,便道:“我去外院给老族长写封信。”说着,急匆匆又出去了。
裴舒芬恨得几乎咬断银牙,手扶着房门口的柱子,看着楚华谨消失的背影,几乎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丫鬟桐云见夫人的脸色一时雪白,一时通红,心里有些担心,过来惴惴不安地问:“夫人?夫人?”
裴舒芬醒过神来,想了一会儿,对桐云道:“将我上次带回来的金镶玉玛瑙镯子,还有银镏金镶红宝的累丝王母挑心取过来,放到青玉匣子里。”
桐云忙问道:“是那个三花聚顶福字绕头赤金镶翡翠的玛瑙镯子?——上次夫人不是说这镯子价值连城?”
裴舒芬轻笑一声。斜了桐云一眼,道:“你倒是记得牢?”
桐云抿嘴笑了笑,“夫人的东西,奴婢都记得呢,绝对不会误了夫人的事。”说着,转身往内室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桐云便捧着一个盒盖上雕着一朵莲花的青玉匣子过来,对裴舒芬道:“夫人请看,是不是这两件?”
裴舒芬打开盒盖看了看,叹息了一声,道:“是。好好拿着。跟我去见太夫人去了。”
桐云默不作声地捧着匣子,跟在裴舒芬后头,去了太夫人的慈宁院。
自从楚华谨走后,太夫人就拉着孙嬷嬷哭了一场。
孙嬷嬷只好劝太夫人,为了侯爷。先忍一忍。毕竟这府里头。要是没有了侯爷,只剩下一群妇孺,就什么都不是了。太夫人再是长辈,也只是一个女人,无法担起这宁远侯府的大梁。
“太夫人想一想,只是过去说两句软和话而已。再说了。横竖老侯爷已经不在了,她就算是进府了。也无宠可争。不过是个妾,太夫人让她站着。她不敢坐着。太夫人让她睡在地上,她不敢坐在榻上。总之是生是死,不过是太夫人一句话而已。”孙嬷嬷搜索枯肠,劝着太夫人。
太夫人皱了眉头,横了孙嬷嬷一眼,道:“人家可是要做二房,哪里是一般的妾那样好拿捏?还有,她的两个小野种,也要记在我的名下。——你说,这要我怎么拉得下脸?!”
当日太夫人在人前放下狠话,说除非她死了,否则那女人别想进宁远侯府的门!
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就打了自己的嘴,要去亲自请这个狐狸精进府。太夫人想来想去,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孙嬷嬷不知该如何劝下去,正着急呢,看见夫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笑着对屋里的人道:“娘,孙嬷嬷,打扰了。”
孙嬷嬷赶紧起身给裴舒芬行礼,笑着道:“夫人陪太夫人说说话吧。奴婢去看看太夫人的晚饭备得怎样了。”说着,脚底抹油出去了。
裴舒芬抿嘴一笑,从身后的桐云手里接过来青玉匣子,双手捧着送到太夫人手里,道:“娘,媳妇这里有两样新奇首饰。媳妇看着这样子,也就娘配戴,就寻了出来孝敬娘。”说着,打开匣子,将里面的镯子和挑心拿出来,给太夫人细看。
太夫人也是识货之人,一看之下,低低地叫了一声,道:“这镯子也就罢了,不过是这样莹澈的玛瑙难得。可是这挑心,这挑心,是前朝的大师欧冶子做得吧!你在哪里得来的?”
裴舒芬也吃了一惊。这镯子和挑心都是柳梦寒上次送给她的。她只觉得这挑心的做工无比细致,用料也讲究,却不知道原来出自大师的手笔……
“娘,不瞒您说,这是我生母给我留下的压箱底的,并没有上嫁妆单子。”裴舒芬急中生智,找了个由头出来。
“你生母?”太夫人有些疑惑,一时记不清裴舒芬的生母是哪一位。
裴舒芬笑着道:“我生母是先帝隆庆帝赐给我爹的。”从宫里出来的美女,有这种稀罕物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太夫人恍然,看了裴舒芬一眼,将那匣子又推了回去,道:“既是你生母留下的念想,就不该胡乱送人。——还是你自己收着吧。”坚决不要。
裴舒芬忙道:“我生母留给我,就是我的。我如今孝敬给娘,我生母若是在生,只会欢喜,哪会不高兴?”做好做歹,终于说得太夫人喜笑颜开地收下了两样首饰。
裴舒芬帮着将累丝王母挑心插到了太夫人的发髻上,看上去十分贵气和衬。
太夫人满意地看了裴舒芬一眼,问她:“你可是有事?”知道她大手笔拿出这样的礼物,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舒芬脸上一红,嗫嚅道;“娘说笑了,媳妇孝敬娘,哪还能有条件呢?……”都不好意思再提别的事。
太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裴舒芬,道:“有事你就说。我们娘儿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舒芬支吾了半天,才道:“也不是我的事,是侯爷的事。”说着,对桐云做了个眼色,桐云赶紧行礼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太夫人和裴舒芬两个人。
太夫人见裴舒芬这样慎重的样子。心里也打起鼓来,问她:“老大又有什么事?”
裴舒芬便凑到太夫人耳边,道:“娘,那位单先生差点将我们府上搬空了,侯爷还一心护着他。媳妇好担心侯爷被迷了心窍……”
太夫人吃了一惊。忙道:“我不是说等这事过了,要将他送进大牢的?老大敢阳奉阴违?!”又对裴舒芬嗔道:“老大不是对你言听计从?你怎么不多劝劝他?”
裴舒芬讪笑着道:“侯爷如今时时离不了这个单先生,连后院都不回了,媳妇哪里有机会劝?”又奉承太夫人:“如今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娘了。在侯爷心里。还是娘的话最重要。说一句。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太夫人听了这话,十分欢喜,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裴舒芬的话,却越想越心惊,忍不住瞥了裴舒芬一眼,却见她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就是一般平常的抱怨而已。
“你说得有理。若是老大还护着单先生,这件事真的有些棘手。”太夫人沉吟道。
裴舒芬忙点头。“娘说得是正理。不过呢,我们宁远侯府是积善人家。单先生犯得错虽大,却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儿。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将单先生投入大牢了,只要赶出府去,也算是惩罚了。”
太夫人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理,让我再想想。”说着,打发裴舒芬出去了。
单先生却丝毫不想再留下来,着急要脱离宁远侯府。
这几天宁远侯府里又忙碌起来。首先太夫人如先贤一样“三顾茅庐”,终于请得柳梦寒进门。又发了信给老族长,将柳梦寒记入族谱,做了老侯爷的二房。还将柳梦寒的一儿一女记在太夫人名下,成为嫡出。
紧接着,债主上门,拿着借据要求还银子。
柳梦寒拿出了大笔银票,让宁远侯府的人去银楼兑了银子出来,将欠债还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宁远侯府的帐房拿了银子,也都还清了。
宁远侯府还银子的时候,单先生趁乱出了府,去了他们接洽的一所宅院里,同之前给他药的人见面。
这次见面,是单先生早就通过自己的小厮要求的。那小厮是缇骑的人,放在单先生身边监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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