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办的急躁!
我也没说自己要尸位素餐不是?在其位谋其职这道理我还是通的!就说我的工作,现在不也仍旧恪尽职守,虽说精力被修行分担了一些,然而每每也能按时给公司提供奶源不是?用伊诗婷的话说便是,守夜人需要一个世俗的身份来做掩护!
对守夜人的活计我也是这样的态度,事情找上门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就是今儿个这事伊诗婷他们做的急躁,我都毫无准备呢,就被他们连拉带拽的拖走了,老瞎子更是像一头盯着血肉的老狼一样,独眼阴森森的瞅着我,一直等我被拉出了门,他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这样,我被萍子和伊诗婷一左一右架着,径自推搡到了车上,我都不明白这以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俩人是什么时候对上眼儿了,联合起来一块对付我,然后萍子将我的黄泉刀扔到车后座上,径自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发动,伴随着一阵引擎的咆哮声,我成为守夜人后的第一次任务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多年以后,我再次回首去看这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似乎我从始至终就没有选择权利,入阴行,成为守夜人,执行任务……一切的一切,都在被人推着向前,等我有所察觉,想自己选择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逆来顺受似乎已经都已经成了习惯了,而身后,哪里还有退路?再后来……走着走着我也就习惯了,习惯了朝不保夕,也习惯了接受一切他人所无法接受的事情。
伊诗婷开车是特别猛地,甚至都可以说是凶猛了,反正这鸟地方也没有所谓的交通规则,再加上这时候还是冬季,牛羊都被牧民给圈起来了,草场上更是空无一物,可不正是伊诗婷发挥的好地方,眨眼的工夫就已经窜出去老远了。
这时候,我才终于从发懵的状态回过了神,再也不去计较伊诗婷办事急躁了,心说反正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去已经不现实,倒不如一门心思的去解决事情,当下我便从后座上的杂物中坐起,凑到中间询问起来:“哎,你俩也不用一人绷着一个大脸吧?也没见谁家坟头被刨了不是?哥们我说啥了,莫名其妙就被你俩给架出来了,结果你俩还给我摆上谱了,敢情咱仨里就我脑袋大,一看就是一冤大头?差不多点行了,现在你们倒是和我念叨念叨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这才是要紧的!”
“终于回过味道来了,还不算太次!”
伊诗婷一边开车,一边冷笑一声,说道:“具体的事情我其实也不知道,消息是宝力德传来的,说是额尔古纳河那边的一户牧民正好来咱这边卖两件老银器,顺带着找婆婆,只言他们那边出事儿了,现在一个屯子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日子过的不舒坦,但具体是个什么事情,这个人却也说不出个究竟,因为事情不是出在这个人身上的,就是屯子里风言风语太多,每到晚上总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闹的大家不安生,于是屯子里管事的村长就说请婆婆来看看,有问题就解决,没问题大家也都安心,至于请婆婆的费用,每家出点就成,恰好听说有人要来这边,于是就让那人顺带着捎了一个口信!”
“就这?”
我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你哪来那么多埋怨?捎口信儿的人不知道,并不意味着村子里的其他人不知道!直觉告诉我,那个屯子的村长一定是个知情者,只不过他担心实际情况泄露,会让屯子里炸了锅,这才刻意隐瞒的!总归,这个屯子里必然是有些问题的,而且十有八九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要不然这个村长的说辞不至于如此模棱两可,等咱仨到了,想必事情就有眉目了!”
伊诗婷说道:“这是你第一次以守夜人的身份执行任务,可别怂,知道不?只要做成,以后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呼伦草原的守夜人有本事,那时候你就成了第二个婆婆了,这边的牧民会真心实意的服你!这也是我为什么匆忙让你去的原因,若真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早到一刻对咱们都是好的,毕竟那种东西是在乱天道,没准儿今儿个还不凶,就因为害了人,第二天就变的厉害无比了!这事儿我比你有经验,听我的,没错!”
她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也全吞到肚子里了,干脆靠在车座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说不忐忑那是假的,毕竟一旦有事,我深知自己又将在死神的权杖上跳舞,但忐忑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才是正道。
这一路我们闲说中我也大概了解了,我们这一次执行任务的地方是一个叫七里屯的小村子,靠近额尔古纳河,那边都是湿地,就在国家森林公园往东三十里地的地方,那里水草丰满,早在成吉思汗时代就已经是蒙古族的富庶地区了,上个世纪这边的牧民也搞起了公社,牧民们聚居在了一起,八十年代公社制取缔以后,牧民们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聚居生活,也就没有再分开,渐渐形成了现在的七里屯,平日间牧民们都到各自的草场放牧,但安家落户的地方却是在一起的,近些年草原旅游渐渐被搞起来了,这地方的位置得天独厚,所以旅游业在这边还是很发达的,牧民们的兜里也都挺富裕,就是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能有什么办法?
而从奶站到七里屯,差不多得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仨大概因为是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原因,都有些兴奋外加忐忑,一路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叽叽喳喳的聊天,也没觉得时间漫长,大概在上午十点钟左右,车子就进入了一条只有两车道的狭窄国道,路面上的积雪还没有被清理干净,到处都是冻得硬邦邦的牛粪,车子撵上去的时候颠簸的厉害不说,那些牛粪上还结了一层冰,以至于车子打滑,路面情况着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在这条国道的旁边,就是一片小屯子了,不大,和一些小村落的规模差不多,就是在屯子的四周全都是成片被圈养起来的牛羊,用木栅栏圈着,屯子里面都是成片的二层小洋房,看着倒是整齐干净,阔气的很,大草原上能有这样的屋舍着实不是常见的景象,想来这地方的牧民还真的是发家致富了。
伊诗婷早已从宝力德那里问清楚了地址,一打方向盘,车子一头就顺着国道旁的斜坡栽了下去,吓出我一身冷汗,不过好在没翻了车,车子摇摇晃晃的落定以后,伊诗婷踩着油门就冲进了屯子,最后停在了一栋小洋房旁边。
这是这屯子村长的居所。
冬日里,七里屯没游客,冷清得很,忽然来了一辆陌生越野车,自然难免惊动屯子里的人,至少,村长已经出来了,早就站在洋房门口等着了,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明显是个蒙古族,一辈子在草场上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粗糙,如老树皮一样,颧骨突出,在昭示着他的民族,穿着一身蒙古袍,精神矍铄,显然体力还很好。
我们仨人下车,伊诗婷还不等老村长发问,上去就和人家打招呼,表明来意!
“婆婆的继承者?”
老村长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而后,拳头放在胸口,对着北方鞠了一躬,轻叹道:“没想到婆婆都已经去了,草原上的红太阳落山啦!上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她倒是先走一步……”
“您认识婆婆?”
我有些吃惊的问了一句,看这老村长的模样,似乎还和婆婆关系不错?
“哈,这四周草场的人谁不晓得婆婆?”
老村长轻笑一声,道:“二十多年前,我的孩子受了惊吓,掉了魂儿,看了多少医生都没用,最后还是婆婆帮忙叫回来的呢,我们也是因为那件事情认识的,真说起来,我还得承着婆婆的恩情呢,我可就那一个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老汉还活不活了?”
说着,老村长看了我一眼,说道:“年轻是年轻了点,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一个高人,不过既然是婆婆的徒弟,那我相信你本事还是有的,这件事情咱们进屋里说?”
语落,老村长就迎我们进屋,路上聊了聊天才知道,老村长的名字叫莫日根,我叫他莫日根大爷。
入了客厅,本来老村长是要让老伴弄点吃食,招呼着我们吃了饭在说事,不过这一路上我已经被这件事儿吊足了胃口,哪还有心思吃饭呀?落座后就直接说道:“莫日根大爷,这些事儿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吃食不着急,您还是先和我们说说咋回事吧,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得弄明白了事情,您这好酒好菜我们吃的才踏实!”
“是个做事的人!”
莫日根大爷对我伸了个大拇指,略一犹豫,就说道:“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就和你说了!这件事儿我确实到现在没和屯里人往明白说,怕流言,流言要人命呀,要不整个屯子不得全乱了?!但对你们,我也没必要去隐瞒,不妨说实话,但我了解的也不是全部!”
然后,莫日根大爷就和我们说起屯子里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情波及范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现在还没有扩散开来,波及太多!
整件事情,都围绕着屯子里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叫李根,还和我是老乡呢,也是山西人,当年长辈走西口的时候来了内蒙,又一路东迁,最后来了这里,祖上也留了不小的牧区,这李根也彻底成了一个马背上的牧民,后来娶了一个蒙古族的女人,叫白凤,夫妻之间的感情颇为和睦,家庭也算幸福!
结果,就在前段时间,白凤的身上出了问题。
根据李根所说,眼下不是快过年了嘛,白凤琢磨着大过年的弄点稀罕东西吃,恰好眼下又是冬季,野兔子正肥美,一锅炖了那叫一个鲜香,再加上这个白凤还跟她父亲学过打猎,有那么点手艺,于是就跑出去套兔子去了!
她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就是大清早出去,深夜一点多的时候才回来,兔子没套着,回来以后一言未发,上炕就睡!
李根以为媳妇是累坏了,也就没多问,紧跟着就上炕睡了,可就是当夜,他媳妇就有点不对劲了,大概是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把,李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有点痒痒,转醒以后扭头一看,却发现她的媳妇正凑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的,那模样……给李根的感觉就像是……在闻食物的香味一样!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媳妇低声的说……好香啊……
好香啊……
白凤口中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一句话。
而且,白凤的声音完全变了一个样,就像是有一个男人在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这么一来,可算是给李根吓屁了,屎尿都差点出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李根也胆子小,当场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他的老婆夺门就跑,再没回去!
可,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从那天开始,平日里挺乐观的一个白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亲戚好友上门看她的时候,一直都拉着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一言不合就大发雷霆,而到深夜,她的房子里就会发出诡异的笑声……
每每此时,村子里的狗就没完没了的叫唤,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村子里的人养的宠物隔三差五的就丢!
直到有一夜,一个牧民看见白凤钻在鸡窝里偷鸡,抱了一只大母鸡就跑,翻墙的时候那叫一个利索,“嗖”的一下子就直接蹦上去了!
那牧民被吓坏了,二话不说就跑来莫日根大爷这里告状,再加上最近村子里面风言风语太多,莫日根大爷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就让见过白凤的人都闭嘴,同时托人来找我们来了……
“李根现在在哪里?”
莫日根大爷刚说完,伊诗婷的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样出来了:“去看白凤的人都没事?您去看过这个人吗?她现在还在家里吗?”
“还在家里,但几乎不出门,反正我们没见过出门!”
莫日根大爷说道:“去看白凤的人倒是没听说出什么事,就连我也看过,不也好好的吗,不过这丫头确实有问题,看人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都不说话,老渗人了,最后谁还敢去搭理她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到现在,他家门口几乎没人敢经过了!至于这个李根,现在就在我家里,他跑出去以后在亲戚家里躲着呢,后来让亲戚去看了一眼,知道白凤不对劲,更不敢回去了,后来他听说我请你们了,就跑来我这里了,现在就在我家楼上住着呢!”
“带我去看看他!”
伊诗婷豁然起身,面色很严肃,道:“这个白凤确实有问题,明说,我担心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了,但凡那种东西上身,被祸害的人第一个坑害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也幸亏李根胆子小,早躲出来了,要不现在没准她就被自己的老婆劈了,一锅炖给吃了!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还得去看看李根的情况才能确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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