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的人？

那这事儿就诡异了。

我陷入沉思，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可惜并无所得，老人走的很快，只是在迷雾涌动的刹那一晃而过，我不过是眼角的余光惊鸿一瞥罢了，对他的模样记忆很模糊，只晓得老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像旧时的里衣一样，满头都是灰白的头发，遮住了面容，阴风吹过的刹那恍惚之间露出一张如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侧脸。

这些记忆确实给我一种熟悉之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老人，翻遍记忆也没有他留下的痕迹，我敢断定，即便我见过这个老人，也绝不是什么相熟的人！

“别卖关子。”

苏离垂着头，明明墓室里阴冷无比，她额头却水光潋滟，在手电筒下跃动着点点晶莹光芒，那全都是汗水，显然她也想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感觉到了大恐怖，那种压力是来自于灵魂上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低声道：“你想到了什么就尽管说，他娘的，活见鬼了，尘封千年的古墓里却出现了我们似曾相识的人……”

“我不是卖关子，是不太确定。”

萍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像是……那个帮咱们盯着狼山的老乡家里的人！”

“这妮子是不是癔症了？那老头看着是眼熟，但怎么可能是那个老乡家里的呢？”

伊诗婷无语的摇了摇头，道：“那个老乡是从咱们黑山头嫁到这边的，家里情况咱们门儿清，只有他们两口子，老公常年在外面放牧，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已经出去念书了，家里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口人，哪有那么诡异的老头？”

“不是活着的！”

萍子拔高了声音：“是遗照！！”

我们没有在那个老乡家里过多逗留，车子留在那里以后，简单聊了几句就上路了，萍子不可能知道太多，或许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不过伴随着“遗照”两个字一出口，她似乎抓住了已经淡去的回忆，眼睛明亮，语气也变得十分肯定。

“对，没错！就是遗照！”

萍子说道：“就在咱们停车的那个暖库里面，挂着一张遗照，遗照上的老头和刚刚走过去那个一模一样！！”

说此一顿，她飞快说道：“当时我还有些好奇来着，多询问了那老乡几句，老乡说，遗照上的老头是他公公，前不久才下世，过了头七埋了没几天，他们就收拾了一下老人以前住的屋子，改成了暖库，寻思着买个车放一下！”

她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那位老乡家里确实刚刚经历了白丧，我们刚刚抵达的时候，还能看见他们家里的灵棚都没来得及拆掉，那位老乡虽说脱下了孝服，但衣袖上仍旧别着一个黑色的袖章，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孝”字。

至于那个遗照，我也仅仅是粗略扫了一眼，没过多注意，毕竟那时我满脑子都是五爷还有巫王的事儿。

“刚刚入土，算算时间……现在也到了去阴间报道的时间了。”

苏离沉吟片刻，道：“怎么会跑来这个地方呢？”

“你还不懂吗？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伊诗婷的脸色不比黑锅底好到哪里去，一字一顿说道：“这里是小阴间，这方圆千里之地上千年来的逝世之人并没有去阴间，而是直接被拘来了这里，所谓的鬼路，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小阴间，在我们前边，或许是数不清的阴人，经过千年发展，如今俨然是一座鬼城！！”

小阴间，历来充满传说。

其实，绝大多数都是修行之人出于某种目的弄出来的，利用山川地形、玄门手段等，模仿阴间的环境，在阳间重塑一片阴人的乐土，接引已逝之人，说白了是逆乱阴阳的地方，天然形成的少之又少，但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千年难得一见罢了。

这种地方就算是玄门都在排斥，有人认为，小阴间其实是破坏规则的地方。

活人在上面，死人在下面，如楚河汉界，大家泾渭分明，这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契约，否则，天下早已大乱，就算是阴司的伪神都不得不遵循，这是天定的规矩，阴阳不分，混沌不明，必造成滔天浩劫，死伤无数，有干天和，阴司的伪神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那么干，否则天道都要斩它，除非是末法时代的文明更迭时期，百舸争流，或许那时才会发生阴阳交汇的碰撞，迎来所谓的黑暗时代，而不会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小阴司打破了这种平衡和规矩，阴司极其憎恶，因为伪神是建立在信仰之力上汲取力量的存在，小阴间夺他们的子民，必遭嫉恨，会引来阴阳之间的战争，阴司的伪神讨伐有理由，不算是背弃天道。

且，小阴间毕竟是人力凝聚出来的，再鬼斧神工，终究不是很稳定，一个不慎里面的阴人冲出来，会引来阳间的大乱！

这种地方，充斥着不祥，喜欢它的人还真没几个！

“为什么阴司不挞伐这里？”

苏离疑惑道：“这里存在千年，褫夺阴司子民无数，这犯了伪神的大忌，从没有人能在阴司的手底下这么干，会引来可怕的浩劫，战端应当早早开启了才对！”

“原因很简单，这是硬骨头，阴司啃不下！”

伊诗婷朝着一旁昂了昂下巴，冷笑道：“别忘了，那边还有一条天路，如果这条鬼路是小阴司的话，那么那条前路岂不是神的天国？人家早就给阴司的伪神准备好路了，就看它们敢不敢走吧，很显然，伪神们没那个勇气，当然，也有可能它们曾经来过，但踢到了铁板，撞得头破血流，只能退走。这位地球上最伟大的征服者心气儿滔天，根本无惧它们，凝聚天地人三条路，气吞山河，甭管你是神还是鬼，来了他的地盘是龙盘着，是虎卧着，都消停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阵头大。

这里，涉及到了诸神的纷争。

是一位人间的征服者对鬼神发起的宣战誓言，而且他打胜了，只能说，这里足以弑神！

“再往前走走看吧！”

我叹了口气，道：“来了这种地方，想活已经和实力无关了，伪神都得跪了的地方，真神不至，谁能说自己一定无恙？运气、专业技术这些因素都得考虑进去，也不一定就是死路。”

这算是鼓励，可能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死亡迷雾越来越重，不久后，我陆陆续续又见到了一些阴人。

它们都保持着死相，有的是老死的，还有的是横死的，看起来十分狰狞，可以说非常凄惨了，但是此时却很老实，甚至可以说是很平和，一直在看着前方，坚定的前行。

前方，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这些阴人趋之若鹜？

我心中有疑惑，追寻着这些阴人的步伐而行，想弄清楚这个地方，寻个活路。

嗡！

毫无征兆的，一股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自前方席卷而来。

前方死亡迷雾弥漫着，我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但那种威压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几乎要镇压的我身体都裂开了。

“我的天！！”

忽然，苏离大喝道：“这里不对劲，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削弱的我的道行，我在不断变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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