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知道晁错要来的时候,梁国就开始了行动,豪强们大多跑了,那些没有跑的也被抓起来治罪,同时梁王要求将过去积累的那些事情都给办妥,不许再往后拖下去,要求各地的官吏们勤政,不许懒惰怠慢。
连驻守在城门的甲士,都变得勤快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懒洋洋的。
晁错进了城,没有前往梁王的王宫,直接来到了国相府,查起了当地的政务和各县所上的书表。
刘恢不愿意逗留,直接借口自己身体不适,离开了这里,返回自己的王宫。
而群臣却是被留在了这里。
晁错坐在上位,翻看各地的情况,看了许久,方才满意的点着头。
“都说梁国怠政,如今看来,传闻倒也不都是真的,没有积累的奏章,事事都处置妥当....”
群臣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时日里的准备工作算是没有白费。
“你们上一年都颁发了那些政令?操办的如何了?庙堂给你们的政令呢?”
晁错再次问起。
群臣顿时沉默了下来,有郎中令壮起了胆,回答道:“晁公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就是因为缺乏您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国相,故而没有颁发什么政令,实在是不知如何治理百姓,庙堂也从不在意我们,如今您到了这里,我们就有了主心骨,往后就听从您的吩咐,完成您所下达的政令....”
“呵...阿谀奉承?来人啊,将这厮给我关起来!”
群臣大惊失色,看着甲士将那位郎中令带走。
晁错皱着眉头,愤怒的看着众人,“我此生最是厌恶阿谀谄媚的小人!我不需要你们对我多尊重,也不要你们设什么宴,往后见到我不行礼都没有关系,我只要办实事的人!
”
“从今日起,都给我收起过去的陋习!”
“少说话,多做事!
”
“唯!
!”
“梁国有这般家底,你们这些庸碌之辈,居然什么都不做,等到地方有问题就顺手解决,自己却不懂得利用这优势,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
“召集群臣!
朝议!
!”
“啊?国相,现在已经过了朝议的时日啊...”
“将这厮也给我带下去关起来!
!”
当日,晁错就在府内开了第一次的朝议,当即拿出了二十多条关于治理梁国的方案,其中包括了启蒙,医疗,道路,民居,商业等方面的诸多政令。
梁国的群臣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各个都被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只是在三天之内,晁错就上奏罢免了超过二十位的大臣和官吏。
其中不少人都是出身显赫,甚至还有姓刘的,姓吕的,可晁错完全不在乎这些,在罢免这些家伙的同时,晁错又从地方上提拔了一批人出来,全力调查民间的事情,打击豪强奸商,又令国尉诛杀各地的游侠。
一时间,梁国变了天,官怨四起,官不聊生。
中原各地都在为不同的事情而忙碌着,长安里却变得较为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刘长这些时日里也是整日在城外狩猎,纵车,几乎没有什么要处置的大事。
此刻,在太学内。
司马谈很是愁苦的坐在了老师的面前。
“师父啊,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明明是做了好事,却还是挨了陛下的打,我是按着您所教的来做的事,为什么会这样呢?”
“陛下揍了你?”
“是啊,当时我都不知道是陛下,回去后我将这件事情告知阿父,说这长安里居然这般不当人的恶人。”
“我阿父当即训斥我不许羞辱陛下。”
“我不能理解,阿父说,这长安里最不当人的恶人只有皇帝陛下,这件事肯定是皇帝陛下所做的。”
司马谈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杨何坐在司马谈的面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因为当今的陛下不明白这些道理!”
杨何在朝野里还是很出名的,他出名却不是因为学问,而是因为他的百折不挠,这位仁兄因为三次上奏劝谏皇帝,随即被流放了三次,故而被众人称为“三迁公”。
这是他第四次返回庙堂,这次在太学里挂了职,可性格并没有因此而变化,还是常常写文来训斥当今的皇帝。
只是没有哪个邸报敢再用他的文章,连太学内部的邸报都不敢登,这让他颇为郁闷。
杨何认真的对司马谈说道:“千万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当今国内,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只知道如何得到皇帝的欢心,从来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曾告诉你,对人要全力以助,就算有九个是假的,哪怕有一个是真的,那也是值当的,你的做法并没有任何过错!”
“我也知道陛下为何会如此针对你,说起来,这都是因为我的过错啊。”
杨何长叹了一声。
司马谈一愣,随即问道:“这与老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所不知,我与陛下,可谓是宿敌,我们文斗多年,这些年里,我的文章总是能直指要害,戳中皇帝的缺点,皇帝对此很是生气,三次将我流放到外,不过,也因此特别看重我,他这般对你,肯定是因为我的缘故!”
司马谈看向老师的眼神里有了些崇拜。
“原来如此。”
司马谈认真说道:“我阿父还说,让我不要再跟着您来学习,说您的做法实在危险...”
杨何很是生气,“你阿父知道什么呢?你阿父作为史官,都不敢直言,这是非常不对的,你要记住,往后若是你来书写,一定要恪守本心,实事求是...”
“我知道了!
”
两人正在内屋里聊着天,忽然,有人撞开了大门。
杨何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可看清了门外的人,整个人却顿时怂了。
他的脸上急忙露出了笑容,“老师?您怎么来了...快,快请上座...”
司马谈也急忙起身。
门外是一个老者,胡须全白,住着拐杖,此刻正审视着面前的两个家伙,眼里冒着怒火。
此人唤作王同。
他是杨何的老师,同时也是海内闻名的一位大儒。而他最厉害的身份,则是田何的亲传二弟子...田何是齐国贵族,田氏易学派就是他所开创的,地位虽然达不到荀子的高度,但是跟浮丘伯是同一个级别的,他最厉害的弟子,乃是大汉孝仁皇帝,刘盈曾跟着他学习易,学了很多年,对他非常的恭敬,田何逝世之后,王同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了田易的新话事人,同时收了杨何为弟子。
此人当初因为一些不能明说的原因去了唐国,随即就一直定居在唐国,在那边传授学问,教导弟子,直到如今。
面对杨何,王同顿时抡起了手里的拐杖,直接就朝着他砸去。
杨何都不敢躲,直接挨了这一下。
“老师!这是为何啊!”
“为何?要不是司马公写了书信,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做的好事,好好的一块璞玉,都被你教成了这样!还敢去抨击陛下?当初我的老师都不敢这么做,你这厮倒是好大的胆子,还宿敌?陛下认识你是谁吗?!我今日不打死你个逆徒!
”
老头的脾气相当暴躁,打的杨何惨叫连连,急忙躲避。
很快,老头就收了手,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上位。
那两人则是坐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满脸的委屈。
“这申培一点都不知道怎么治学啊,太学就这模样?还不如我大唐的国学呢!”
“稍后,我带你们俩去找皇帝认罪!”
“然后,我们再谈谈在唐国设立新太学的事情。”
“啊??老师要设新太学??”
ps:马上就是五一长假了,可惜作为一个无情的码字机器,假期注定与我无关....说不定还得多更新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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