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是两难,犀锋是不是愿意继续他们的友情,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其次,跟更大的风险在于,犀锋现在的变化,十多年时间里,他变了,犀锋肯定也变了,所以,什么事都不敢确定,什么事都有可能,甚至可能会很危险。
柳寒很快便难受了,与巨木稚真同坐固然是巨大的荣耀,更进一步而言,如果说,《将进酒》两首诗是敲门砖,那么现在士族的大门至少为他开了一条缝。
但巨木稚真什么人,名满天下的名士,聊天都是谈经论道,柳寒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哪能和他们相较,好在前世国学热时,柳寒还看了点国学的书,再加上几分“谦虚”,勉强还可以应付。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妈妈有些失望,本来这个时候该是为芷兰院添彩的时候,几个名士的大作往大厅一挂,芷兰院的面子里子就都有了,再加上那幅画,至少可以保芷兰院三年风光,琴烟舞雨至少可以再火三年。
可惜,经这一岔,这些都有可能落空。
妈妈有些焦急,目光四下求助,可大厅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再题什么诗词,匆忙倒想出个主意,她先笑了笑才娇声道:“诸位公子,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一向神农见首不见尾,难得驾临我芷兰院,子贤公子已经抛砖引玉,不知还有哪位公子再续佳作?”
说完还瞟了柳寒一眼,柳寒在心里暗笑,这妈妈撂电视台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持人,既没有得罪子贤,又暗自提醒在座的年轻士子,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这个机会可要抓住,特别是瞟那一眼,那可不是献媚,而是提醒在场的士子们,别让一商人专美于前。
柳寒眼珠一转,起身向巨木稚真致歉:“小可尚且有些俗事,请二位先生原谅,这就告辞。”
巨木愣了下,柳寒居然这就要走,这让他不快之余又有些纳闷,要知道,在他看来,柳寒能与他同坐,已经是莫大荣耀,明日长安城就将传遍,是多少士子学子梦寐以求的,这商人居然说走便要走?
“柳先生这是为何?”稚真也同样纳闷,这才坐下不久,还没好好聊聊,怎么就要走了。
“古人云,乘兴而来,兴尽则去,今日晚生已经兴尽,再留下去则徒惹人厌,告辞。”柳寒起身再拜:“多谢先生相邀,晚生感激莫名。”
说完起身掉头便走,妈妈连忙上来挽留,柳寒来这里多次,出手大方阔绰,这样的人物,即便不是士族也同样受欢迎。
“呵呵,好一个乘兴而来,兴尽则去,”稚真看着柳寒的背影微笑点头:“多少年了,没见过此等人物,此子不凡,巨木兄,你看呢?”
大厅里众人都竖起耳朵,这可就不是简单点评诗词了,这是点评人物。巨木先生名满天下,数年前,巨木点评淮南乌家十四岁长公子,称其“姿容秀美,胸有沟壑,失之为骄矜,可托济难之危。”
于是乌家长公子乌珩名满天下,四方使者竞相奔走,期以征辟为官。
巨木没有立刻作答,皱眉看着楼梯口,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此子虽然有几分才干,然观其行,贱业也;闻其言,落落潇洒,不拘礼俗,当知其无大志,”说到这里,扭头看着子贤等人:“先贤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读书人之使命,君等当熟记于心,时刻莫忘,切莫学之。”
子贤等人起身拜谢,齐声道:“诺,多谢先生教诲,后学定谨记不忘。”
大厅里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毕竟是个商人,与铜臭打交道,能有什么大志向,充其量就是多挣点钱,那有安天下的雄心。
稚真看着巨木微微摇头,他不同意老友的品鉴,但也没打算与老友争执,他很了解这位老友,外表看上去儒雅随性,实际上内心高傲固执。
柳寒没有听见巨木的品鉴,此刻他心情倍舒爽,与巨木稚真相交完全是意外收获,这是个喜出望外的收获,这个收获到底能产生多大效果,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他对此充满期望,至少,他将士族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缝。
出了芷兰院,柳寒信步而行,这条街道两边多是青楼,每个青楼的格局不同,但每个青楼的台柱子都有一手绝活,芷兰院的琴舞,梧桐阁的剑舞,妙香楼的琴歌,紫竹院的幽雅,各具特色,勾连士子们流连忘返,不断往里砸钱。
柳寒在街边的小摊坐下,让老板作碗面,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小摊上就他一个人,老板看上去有四五十岁,黝黑的脸膛满是汗珠,一边看着锅里的水,一边切着葱花,刀落在案板上,细细的,犹如雨打蕉叶。
柳寒边等边看,对面是紫竹院,一群长袍冠带的书生堵在门外,看来这紫竹院出题了。
“客官不想去试试?”老板没话找话的问道,看这客官的穿着是个有钱人,可有钱人不上青楼却跑到他这小摊来吃面,真是有点奇怪。
“除却巫山不是云,今日已经尽兴,改日吧。”柳寒答道。
“客官是从那个院子出来的吧,”老板在这条街上摆摊设点多年,对这条街的情形十分熟悉,听柳寒的回答,心中有些了然,听一曲琴,看一曲舞,发一通议论,然后扭头便走,这样的人也有。
柳寒随口和老板聊着,目光却看着紫竹院门前的那群书生,随口问道:“这紫竹院的生意好像不怎么好?”
“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老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是天香楼,楼里的姑娘个个美如天仙,最主要的是,天香楼最红的姑娘叫玉香,.。。”
柳寒饶有兴趣的听着老板忽悠,天香楼是人最多的青楼,但不是最有名的青楼,人多不过是进入门槛低,若是愿意降低门槛,人气比天香楼要好的青楼至少有三四家。
一碗面条下肚,柳寒有些失望,犀锋没有跟过来,他在这北里闲逛,就是故意给犀锋制造机会,让他追上来,可惜,到日落都没见着犀锋的影。
柳寒很失望的回到客栈,老黄看着他郁闷不乐的样,也没过去劝,这几天他协助钱明打理长安店,公樵回来后,他对长安更加熟悉,有了他的指点,好多事都有了头绪,不像前几天那样乱了,公樵回来带来另一个好处,原长安店的伙计们的情绪稳定下来,这几天柳寒不在店里,店里的生意反倒更顺利,店内外的气氛也更轻松,长安店已经平稳过渡。
老黄并不知道柳寒这几天在做什么,可以他对柳寒的了解,知道柳寒肯定是有目的的,这几天闷闷不乐,事情肯定没有进展,柳寒不说,他也不问,俩人各干各的。
经过一夜思索,柳寒也放开了,信号已经散出去了,犀锋能不能做出反应,能做出什么反应,就不在他控制范围内了。
柳寒想清楚后,决定还是按照既定方略走,他派柳松柳竹带了二十个人先上帝都打前站。
然后退了客栈,留下老黄依旧在店里协助钱明,他自己带着柳铁出城了,到山庄中,看看柳山找的那些人,也顺便看看他是怎么训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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