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妈妈对北坊的了解远远超过他们,出了芷兰院,峦玄请柳寒上雨润茶楼喝茶,柳寒正要答应,忽然感到有些纳闷,这犀锋就这样甩走了,留下他和这峦玄喝茶聊天,这算什么?!他们今天不过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
正要婉拒,柳寒看着峦玄大有深意的目光,忽然醒悟,今天根本不是什么犀锋陪他来参加花会,今天实际是峦玄要见他,看来刚才自己的估计有误,这峦玄在王府的地位要高于犀锋。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何况是秦王,该死的封建社会,老子一个都得罪不起。
于是峦玄上车,柳寒骑马,准备出北里往内城,这魁星茶楼在内城,紧靠宫城,据传,这茶楼在前朝便有,魁星二字乃前朝风流皇帝正献皇帝所取,自那时起,魁星茶楼便有了长安第一茶楼之称。
走了没几步,柳寒冲车里的峦玄提议道:“这喝茶要讲心情,说实话,我心情很差,没有心思上那去喝茶,要不这样,我们上西坊,我店里喝茶去,我那有纯正的西域大麦茶,如何?”
“行啊,我早听说瀚海商社乃雍凉第一商社,独行西域大漠,上为朝廷解忧,下为护羌大都督府解困。”
柳寒心里暗惊,这峦玄不简单,他为朝廷解了什么忧,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于是试探着问:“峦先生这话,柳某不明白。”
峦玄哈哈一笑,正要开口,迎面过过一个劲装大汉在马车站住,双手抱胸,一声不吭的看着柳寒,驾车的王府马夫神情一变,厉声喝道:“大胆!敢拦王府马车!”
柳寒早就注意到了,这马夫不是俗人,虽然没见他出手,不好断定深浅,但脚下稳健,双手枯瘦有力,手中的马鞭比普通马鞭要长半尺,柳寒相信,若有人袭击,这马鞭立刻变成夺人性命的大杀器。
劲装汉子神色漠然,根本没被王府两字吓住,拔出腰间长剑,在手掌上轻轻一划,然后将长剑插在地上,见此情景,周围的人群顿时兴奋之极的围上来。
马夫见状也不再开口,只是冷厉的盯着他,劲装汉子也没理会马夫,冲着柳寒一抱拳:“请柳先生指教!”
“看见没,这就是花会的麻烦。”
马车里传来峦玄无奈的声音,柳寒在心里苦笑下,轻踢马腹,缓缓上前:“这位壮士,我们可曾相识?”
“不识。”
“那我们可曾有仇?”
“不曾。”
“既不相识,又无仇怨,为何如此?”
这不是较量的挑战,而是死局,如果只是比武较量,对方应该只是将剑插在面前,不能见血,现在见血,即为死局。
劲装汉子不答,柳寒叹口气:“你既不答,那我拒绝接受,你回去吧。”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大哗,劲装汉子也非常意外,只要是武者,遇上这样的挑战,没有不应战的,不应战的武者会被人鄙视而声名大落。
劲装汉子显然没料到柳寒这一手,而且也不善于严词,傻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作。
“让开,让开!”
坊丁和城卫军赶来,穿着青衣的结衣社汉子也赶来了,坊丁将人群驱散开来,城卫军领军的军官一看马车上的王府标志,神情顿时一变,立刻开始盘问劲装汉子。
“我挑战的是瀚海商社柳寒柳掌柜,与王府无关!”
军官闻言稍稍松口气,可既然柳寒与王府马车走在一块,那就与王府有关,心里暗骂这汉子,但转念一想,敢当街挑战与王府有关的人,不顾忌王府威势的,也只有那几大门阀中人。
军官转身到马车前,峦玄已经调开车帘出来,车夫眉头一皱,似乎对他这个动作很不满意。
“请问先生,这里.”
峦玄没容他继续问下去,打断他说:“柳掌柜是我的朋友,”停顿一下又说:“这位先生素不相识,突然冲来要决斗,我大晋不禁决斗,但这场决斗,莫名其妙。”
军官看峦玄的气度,知道这人不好惹,说不定是王府上层人物,他小心上前低声说:“这人估计是那个门阀养的死士,先生,您们想想,是不是得罪了谁。”
峦玄想也不想便说:“那你问问这家伙的来历,就算要决斗,也得知道是和谁决斗。”
“算了,既然求死,我就成全他。”柳寒忽然笑了,甩蹬下马,将缰绳扔给边上结衣社的青衣汉子:“麻烦兄弟,帮我看一下。”
峦玄见状迟疑下便挥手让军官退下,犀锋曾说柳寒的修为要高过他,正好见见,柳寒却叫住军官:“这位军爷,借刀使使。”
柳寒从他身边经过时,顺手拔出他腰间佩刀。
“你的主子是谁?”柳寒随意的提着刀,冷冷的问,其实他和峦玄都知道,背后的一定是司二公子,他没出现在这里,估计还是顾忌王府的反应,这家伙还不算太蠢。
劲装汉子面无表情的说:“你胜了便知道了。”
柳寒摇摇头,劲装汉子拔剑,剑光顿起,柳寒轻轻叹息,腾身前驱,刀光闪了闪,便迅速退回,也不理会劲装汉子,转身将刀交给军官,刀柄处裹了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劲装汉子依旧站在那,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过了会,一蓬鲜血从脖子处喷出,身体颓然倒地。
峦玄看了眼车夫,车夫轻轻摇头,峦玄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看清。
这大概是北坊最快结束的决斗,围观的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柳寒随随便便过去,随随便便挥了挥刀,然后事情便结束了,在场的人甚至没看清他出了几刀。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还在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军官和结衣社的汉子再看柳寒的目光便不同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决斗。
柳寒上了马,朝路边的楼上看了眼,窗户处露出司二公子铁青的脸,柳寒冲他笑了笑,才扭头准备招呼峦玄,才发现峦玄已经回到车厢里,连车帘都已经放下,而车夫依旧神情不变,提着马缰,随时准备出动。
这一刀镇住了全场,不用到明天,今天便能传遍长安城,柳寒相信,司二公子再要对付瀚海商社的话,必须得慎重,否则他将面对柳寒的凶狠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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