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从侧面出来,穿过边上的小巷,到了大街上,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楼,柳寒要了间雅间,小二将茶和点心送上来后便悄然退下。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好处?”延平郡王端起茶杯,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寒也淡淡的笑了笑:“有一桩生意,不知王爷有兴趣没有。”
“哦,什么生意?我这王爷是没有封地的王爷,每年收入就那么几个银子,能赚钱当然好。”延平郡王说道。
“盐。”
“盐!?”延平郡王愣了下,不解的看着柳寒。
“有个朋友觉着扬州盐务革新陷入僵局,需要一个人去破局,可他一个人吃不下,找到我,可我呢,不敢惹扬州那帮土豪,所以想请王爷当靠山。”柳寒笑呵呵的说。
延平郡王忍不住微微摇头:“我说柳兄,千里之外的肉香,你都闻得到,你这长的什么鼻子?!!”
柳寒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狗鼻子,没办法,我觉着这是个机会,既能给朝廷分忧解难,又能挣银子,扬州那些门阀世家,嘿嘿,目光短浅,得罪朝廷不说,还得丢银子,朝廷要是狠点,恐怕他们便再无法涉足盐务了。”
延平郡王点点头,略微想想便问:“不知你那位朋友是什么?”
“江湖上很有名,”柳寒也没想隐瞒,立刻答道:“就是百工坊。”
“百工坊?他们也要作盐务?”延平郡王很是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
柳寒看着他点点头:“这是他们提出来的,王爷,我觉着这是个机会,天下人都知道,盐之利巨大,而扬州乃天下产盐之中心,若是常日,咱们就算想插手也没门路,今日朝廷在扬州革新盐务,扬州的门阀世家却贪心不足,走上与朝廷对抗的路,句大人和顾大人心怀仁慈,否则,那些家伙恐怕已经如陈国那几家倒霉鬼一样了。”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有一点不是,句大人和顾大人倒不是仁慈,而是不想惹恼江南门阀世家。”延平郡王一言点出扬州僵局的关键,句誕和顾玮在扬州瞻前顾后,畏首畏脚的根本原因,并非俩人没办法,而是不愿,那样的话,会严重得罪江南门阀,甚至得罪淮南王,所以俩人都不愿下狠手。
“所以,我们现在插上一手,也给两位大人解困,也给扬州的门阀提个醒。”柳寒说道。
“提醒?”延平郡王开始还有点迷惑,随即便明白过来,柳寒也笑道:“王爷是明白人,句大人顾大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愿下狠手,可皇帝不会容许盐务革新这样僵持下去,所以,两位大人要还是顾忌江南门阀世家,两位大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所以,两位大人最后还得对他们下手,所以,我们此举也是为江南人解困。”
“此言在理,”延平郡王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你们打算怎么插手?是百工坊在那边主持?”
柳寒摇头:“具体怎么作,我们还要商议,不过,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我呢,帝都的事不少,冀州那边还在找我麻烦,所以,帝都这边我肯定走不开,而他们呢,王爷恐怕也知道,他们一贯躲在背后,只拿股份红和分红,所以,我的设想是再找两家,除了这个以外,另外还有个原因,分担风险。”
延平郡王没等他说完便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插话道:“另外还有那些?”
“嗯,正想与王爷商议,”柳寒说道:“我还想找小赵王爷,另外,还有便是百漪园的前掌柜甄娘。”
显然这两个人选让延平郡王很意外,他愣愣的看着柳寒,柳寒解释说:“小赵王爷乃宗正府令丞,对淮南王有威慑,另外,江南还有嘉郡王燕皓等一帮宗室,也能形成威慑,至于甄娘,我们都无法直接出面,所以,我让甄娘出任这家盐号的掌柜,王爷恐怕不知,甄娘有魔门背景,让她出面,可以将魔门实力拉进这个漩涡。”
当柳寒说道甄娘的魔门背景后,延平郡王稍稍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柳寒对泄露这点毫不在意,因为内卫早知晓甄娘的背景,魔门虽然与中原武林明争暗斗,但最近这七八年,双方都默契的处于一个冷和平中,明面上的拼杀少了。
柳寒说完后,延平郡王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喝着茶,柳寒也不打搅他,吃了两块点心,静静的等待着。
好一会,延平郡王放下茶杯,看着柳寒问道:“他们是什么意见?”
“我最先征询王爷的意见,如果王爷没意见,待会我就去见小赵王爷。”柳寒答道。
“本王听说你与薛泌薛大人交好,为何不拉上他?”
“王爷误会了,薛大人乃豪门贵胄,在下与他不过喝过几次酒,薛大人虚怀若谷,但在下得有自知之明。”
延平郡王微微摇头,柳寒也同样微微摇头,延平郡王叹道:“柳兄,在道典上说,位卑而傲,乃大智之人,本王一直不解,何为位卑而傲,见到柳兄,本王算是明白了。此傲非彼傲,乃心傲,柳兄啊柳兄,你到帝都不过一年多,却比小王在帝都成就更大!”
“王爷过誉了,”柳寒面不改色的说:“在下乃商人,商人每到一地都要了解当地市场,寻找商机,不得不注意这些。”
延平郡王淡淡的笑笑,没有与柳寒争辩,又问道:“那本王要出多少银子?”
柳寒耸耸肩:“现在还不知道,现在我们谈的是意向,我现在想知道王爷是不是愿意入股,至于多少银子,到时候大家一块商量。”
延平郡王点点头:“就冲你柳先生,本王就一定入股。”
“如此,多谢王爷。”柳寒抱拳致谢,延平郡王笑道:“不但能为朝廷出力,还能挣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俩人相视而笑,柳寒殷勤的给延平郡王倒上茶,喝了一通茶后,延平郡王又问:“柳先生,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柳寒微怔,随即笑道:“王爷不是正在作吗?派人暗查那些官员的财产,防止他们转移财富。”
延平郡王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不是经过度支曹来作的,而是他调用王府家将在作,因为他信不过度支曹这些官员,可没想到,柳寒居然还是察觉了。
“嗯,我还是给王爷提个建议,”柳寒说道,延平郡王静静的看着他,柳寒说道:“在下觉着他们太轻松了,没感觉,得让他们紧张起来,所以,我觉着王爷可以半个月或一个月之后,面见皇帝,请皇帝下旨,所有未还清欠银的,一律停职还债。”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他完全知道此举带来的震撼和混乱,这么多官员被停职,会造成多大混乱,这些官员的愤怒和怨气,都会冲他来。
“是脓就得挤,挤的时候是有点痛,可只要挤出来了,就好了。”柳寒说道。
“这个法子太激烈,”延平郡王说,柳寒沉默了下,也点点头:“如果能有其他法子,让他们动起来,那当然最好。王爷,两天过去了,可除了当天收到小赵王爷还的三万两银子,其他谁都没动。”
“本王知道,”延平郡王说:“有些官员恐怕还不出来,这些官员恰恰是朝中清正廉洁的官员,他们没去贪污受贿。”
柳寒摇摇头:“他们是没机会贪污受贿。”
延平郡王不由再度苦笑,柳寒这话太直接太刻薄,可却是事实,那些还不出的多是清水衙门的小官。
“不行,即便如此还是不行,”延平郡王的神情很坚决,他略微有些抱歉的说:“这样下去,很有可能陷入政争,最终反而影响追债。”
“有这种可能,可只要皇帝....”柳寒忽然停下来,皱眉想了下:“要不这样,你上道疏,通过正规途径,然后让皇帝留中不发,如此消息便散布出去了,但....,这样一来,王爷将承受所有怨恨,而且这些怨恨王爷的人都躲在暗处。”
延平郡王苦笑不已,柳寒叹道:“王爷,当初接下这事,就该知道,您要得罪很多人。”
延平郡王叹口气,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窗外,对面的府邸,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他忽然忘记了,那是谁的府邸了,这样的府邸在内城比比皆是,可除了门匾上的字不同外,其他大都一样。
“容本王再想想,就算不得不得罪人,本王也希望能少一点。”延平郡王苦涩的说,柳寒无所谓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气氛就变得比较沉闷,点心早已吃光,俩人不约而同的将茶喝干,几乎同时起身,依旧是延平郡王在前,柳寒在后,出了茶楼。
回到度支曹,分手前柳寒顺道请了一天假,也不隐瞒,直说明天要与百工坊谈判。
延平郡王不但答应,而且还叮嘱他,价钱最好高点,别让百工坊占了便宜。
柳寒不由哈哈大笑,牵出黑豹,依旧从小巷出来,翻身上马,朝宗正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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