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戈哈哈大笑,起身过来,到拓跋鹰面前,拓跋鹰对秋戈挺有好感,也起身相迎,他这一起身,乌蒙和慕容从容也只能起身,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这里。
“拓跋兄,一年多没见,刚才一时没认出来,还请见谅!”秋戈笑呵呵,拿过一个碗,将酒倒上:“我先罚酒一碗!”
“哪里,”拓跋鹰正要阻止,柳寒一把拦住他,秋戈将酒喝干,酒水从唇边溢出,沾湿了前胸。
“好!”柳寒爽快的笑了笑,提起酒坛给自己也倒上,端起酒碗:“老话说,千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能在一块喝酒,怎么说也得修上一万年,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秋戈也同样爽快的大笑道,说着一拉椅子就坐下,几人坐下,秋戈提起酒坛给大家倒上,边倒边说:“大漠上归大漠,咱们不理会,该喝酒还喝酒,拓跋兄,慕容兄,这位是,乌..,”
“乌蒙,”乌蒙答道,秋戈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乌蒙兄,咱们都是朋友,就算将来,不得已,沙场上见...”
“疆场上见不到,你秋戈,拿不动刀,拉不开弓,连只鸡都杀不了,上沙场做什么,给乌蒙兄添点功劳!”柳寒笑呵呵的打断他。
拓跋鹰大笑,慕容从容含笑不语,乌蒙也忍不住乐了,秋戈丝毫没觉着什么,笑道:“那是,那是,怎么说呢,这样吧,不管将来什么样,今儿,咱们喝酒,该乐活还乐活。”
“说得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柳寒大笑端起酒碗:“柳某敬大家一杯。”
柳寒仰脖将酒喝干,将酒碗亮给大家看。
“好!”拓跋鹰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干,将碗底亮给大家看,众人纷纷将酒喝干亮出碗底。
柳寒示意大家坐下,挨个给大家倒酒,慕容从容一直看着柳寒,当柳寒给他倒酒时,他连忙起身:“不敢,不敢,柳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
“慕容兄,这里可没先生,”柳寒笑道:“都是大漠上的汉子,别学那些文绉绉的,没味!”
“柳兄这话说得好,”秋戈乐呵呵的说,他坐下后就没动,不再理会身后的士子们,那些士子有些不满,过了会,也安静下来,自己喝酒聊天。
“人生在世,要的是自在,咱们大晋什么都好,就是文绉绉的人太多,你们学什么都好,千万别学这个。”秋戈似笑非笑的冲拓跋鹰和乌蒙说道,乌蒙没说什么,咧嘴一笑。
慕容从容一直面带微笑,没有任何不满,待秋戈说完后,才含笑道:“秋兄这话,我不赞成,大漠兄弟固然豪爽,可失之也在豪爽,其实,说好听点是豪爽,说不好听点是粗鲁,无礼仪。
更何况,我认为,大漠战乱不休,与这种粗鲁有很大关系,与大晋相比,大晋已经八百年了,天下安定,少有战乱,可大漠呢,秃发树机能是一代豪杰,统一了大漠,可秃发树机能一死,大漠就四分五裂,这八百年中,大漠多少次这样统一,分裂,再统一,再分裂。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就是没了礼仪,大漠汉子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两个人的纠纷,随即便能扩大到两个部落,战火因此不断。
在我看来,大晋最好的东西便是礼仪,有礼仪,尊卑有序,天下方不乱!”
说到这里,慕容从容看着柳寒:“不知柳先生以为何?”
柳寒笑呵呵的点头:“慕容兄说得不错,大晋之所以能保持稳定,与这种社会阶级分层,有很大关系,不过,慕容兄,这种礼仪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必须经过长时间教化才能推行。”
“此话不假,”慕容从容点头,随即叹道:“咱们大漠胡人不注重这些,喜欢用强力。”
“此言不对,”柳寒打断他,正色道:“我在西域常年走草原大漠,我到过很多部落,草原大漠有草原大漠的礼仪,我很少见到部落汉子蛮不讲理,只要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也会以礼相待,当然,马贼除外。简单的说,草原大漠有草原大漠的礼仪,中原有中原的礼仪。
大漠之所以战乱不断,原因很简单,礼仪不同之故,鲜卑人有鲜卑人的礼仪,匈奴人有匈奴人的礼仪,高句丽有高句丽的礼仪,吐蕃有吐蕃的礼仪,这些礼仪都在草原上,彼此倾扎,容易带来矛盾,加上草原汉子刚烈,所以,这才是草原动乱之源。”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慕容从容,慕容从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这个问题,我倒是另外有看法,”秋戈笑呵呵的抿了口酒,说道:“大漠上纷争不断,根本原因还是草场,你们草原部落逐水草而居,草场十分珍贵,就与我们中原的土地一样,没了土地,没了草场,就无法生活下去,争夺草场,争夺土地,才是草原动乱之源。”
柳寒不由点头,对秋戈更是赞许,大漠动乱之源,其实很简单,生产力低下,逐水草而居,靠天吃饭,战乱消灭人口,资源达到平衡,于是大漠安静下来,可和平的时间越长,人口增加,草场便不足,于是纷争就发生了,大漠再次进入战乱。
数万年来,大漠就一直这样循环下去,上次大晋与鲜卑一战,整个大漠草原人口大幅度下降,达到一个平衡,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人口增加,各部落实力增长。
大漠走到战争边缘。
“柳兄秋兄见识,令人佩服,”拓跋鹰点头叹息:“咱们胡人,并非不讲礼仪,只是与大晋的礼仪不同而已,这些年,大漠年年遭灾,多靠朝廷渡过难关,大晋富庶,朝廷当允许部分部落内附,如此可缓解草原上的草场纷争。”
柳寒微微摇头:“拓跋兄,你没见大晋流民四起,大晋虽然富庶,可土地不多,胡人内附,土地那来?”
拓跋鹰微怔,随即摇头,大漠苦寒,半年冰雪半年春,那象大晋,特别是江南,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物产之丰,令人羡慕。他到大晋近三年,并不是完全留在帝都,他以游学之名,到荆州,江南走了一圈,对江南的丰饶,异常羡慕。
“内附?”秋戈摇摇头:“大晋的土地都在门阀士族手中,朝廷那来土地,我在凉州时,很多胡族部落都要求内附,可朝廷没有土地给他们,凉州的土地大部分控制在门阀手中,能动用的土地已经极少,而且,每个内附部落,朝廷还要拨给一笔钱财,拓跋兄这个想法,”
秋戈摇摇头,轻轻叹口气,拓跋鹰有点不服,凉州有没有土地,大晋有没有钱财,他心里有个估算,凉州绝不是没有土地,大晋也绝不是没有钱财,边境上有些部落为了能内附,年年向大晋官员行贿,可这些大晋官员拿了银子却不办事,让那些部落有苦难言。
柳寒左右看看,眼珠一转,笑了笑说:“得了,这些事太沉重,我看还是聊些轻松的,唉,秋戈,听说上次在静明公主府内的玄修,你可是出尽风头。”
秋戈大笑,声震酒楼,前段时间,静明公主在府内举行了一次玄修,秋戈在服食五石散后,在公主府内乱走,在公主的寝宫外拉了一泡尿,随后闯进公主的寝宫,跑到公主的床上呼呼大睡。
“这算什么!”秋戈大笑摆手:“柳兄已经落伍了,现在最轰动的是鲁璠鲁兄在延平郡王府,鲁兄,过来,柳兄想要了解下,你在延平郡王府的壮举!”
柳寒抬头看去,鲁璠正坐在士子中间,听到叫声,抬头看过来,看到柳寒,只是呵呵笑了笑,冲他挥挥手,却没有过来。
“这家伙在王爷府上作了什么?”柳寒纳闷的问道。
“他袒胸露怀,闯进了王爷内府,不知怎么弄到了王妃的衣裙,然后跑出来,载歌载舞,最后在水塘边睡下了。”秋戈大笑着说道。
柳寒忍不住摇头,他一直认为,这帮士子是以玄修为名在胡闹,甚至搞**活动。
拓跋鹰三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柳寒问道:“你们没参加过这样的玄修吗?”
拓跋鹰摇摇头,乌蒙同样的摇摇头,慕容从容却说道:“我参加过两次,西山书院经常有同窗搞这样的玄修,觉着没什么意思,就没再去了。”
“别去,”柳寒摇头说:“这种玄修,除了颓废,啥都修不到,所以,我从来不参加。”
“这你就不懂了,玄修的好处,只有参加过玄修才能知道。”秋戈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柳寒依旧摇头不已,给他倒上酒,然后说:“仁者见仁吧,你们喜欢,就参加,我不喜欢,就不会参加。”
秋戈惋惜的摇头,柳寒也同样惋惜的摇头,拓跋鹰和乌蒙没有管这么多,依旧喝酒,慕容从容看看柳寒又看看秋戈,露出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风花雪夜都是秋戈在主导,柳寒偶尔插上一句话,拓跋鹰也不时说了几句,帝都青楼很多,但胡人可以去的很少,象百漪园,就不接待胡人,除非是随着晋人前去。
不过,胡人也有可以去的青楼,这就是胡商在帝都办的青楼,这样的青楼里的妓女都是胡女,这样的青楼也有高档的,比如城北区的胡笳楼,里面多是胡女,胡女多情擅舞,她们的舞蹈别有一番味道,很受一些士子的喜欢。
酒到酣处,拓跋鹰高声唱起胡歌,歌声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悠扬,颇有大漠之风。
柳寒也符合唱了首西域的民歌。
一时间,酒楼上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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