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确定这个白衣人便是那个人,紫竹院最后一任掌门,可也不一定是那个人。
有几个迹象可以推断,这个人以前见过他。
知道他的诗词,对他的称呼,对他流露出的招揽之意,所有这些都可以推断,就是那个人。
可在内心里,他完全无法相信,那个设立杀手营,强迫那些六七岁七八岁的孩子自相残杀,凶残无比的那个人画上等号。
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过那个人的形象,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个白衣飘飘,悲天悯人的公子挂钩。
他不敢确定,也不愿意相信,就是这个人。
柳寒看着白衣人,似乎要看穿面巾下的面容,现在这双眼睛有些担忧,也有些决绝。
“在扬州,你的人针对我采取了三次行动,”柳寒斟酌着说道:“如果是因为宫里要查你们百工坊,我们有很多机会谈谈,对我而言,天下事,与我何干,所以我一到扬州便与甄娘联系上了,希望能与张兄谈谈,可我万万没想到,张兄居然对我下手,而且还是连续两次,这应该算第三次了。”
白衣人神情稍缓,依旧紧盯着纯阳子,纯阳子负手而立,神情倨傲。
柳寒顿了下,沉声道:“所以,你要给我个交代。”
白衣人听出柳寒的意思,眉头微皱,想了想问道:“你要什么交代?”
“这得看你的诚意了。”柳寒淡淡的说:“今天我们是战还是和,就看阁下的意思。”
白衣人心思高速转动,他有些怀疑了,张掌柜没有向他报告便对柳寒采取了行动,最糟糕的是,他采取了行动却没有能杀死柳寒,这一下被柳寒抓住机会,顺藤摸瓜,一路查下来,安插在内卫中的暗线受到威胁,进而不得不杀死顾硕来转嫁,这又进一步惊动了朝廷。
张掌柜实际叫曲张,对柳寒的行动是他擅自做主,柳寒追到牛福那,曲张亲自带了一个小组伏杀,被老总管察觉,老总管及时赶去,才算救下他的性命,否则以今日所知,曲张必定难逃。
曲张不得不向他报告,同时怀疑这柳寒便是当年的狼牙。当年他并没有看到狼牙的尸体,狼牙很可能没有死,而是逃亡西域,现在回来一定有目的。
白衣人难以接受曲张的解释,生气之余将曲张禁锢在家里,同时不许老总管再出手。
曲张的冲动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特别是布置在内卫中的暗线,权衡利弊,几番取舍后,最后决定舍弃顾硕,一定要保住顾府的暗线。
可万万没想到,柳寒无中生有,利用逃离顾府,已经死了的小妾齐氏,悬赏追捕,闹得满城风雨,更要命的是,柳寒一步一步引导,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长春湖,对他造成严重威胁,迫使不得不断然决定,招揽柳寒,或者杀掉他。
恰好这个时候,甄娘那传来消息,柳寒要求见面,于是他布下这个局。
杀死柳寒,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寒本身便是上品宗师,老总管怀疑他是隐世宗门中人,他相信老总管的眼光,所以,今天今天他决定亲自出马,不给柳寒任何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柳寒带来的人居然是隐世仙门中人,此举虽然证实了柳寒隐世仙门中人的身份,可也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危险。
纯阳子看上去年青,但已经跨过那道门槛,自己即便借助师门重宝,再加上埋伏的重兵,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很难说,可即便保住性命,在场的老总管,还有那些精心培养的精锐,恐怕都得折在这。
对方虽然只有三个人,可三个都是世间罕见的高手!
“好,今天就按柳先生的意思办。”白衣人本就是果决之人,很快作出决定。
柳寒淡淡的说:“第一,你得让我能向宫里交差,没办法,兄弟还得关心下自己的前程;第二,你得让我相信,今后,你不会再针对我和我家人下属。”
白衣人轻轻哼了声:“柳先生这两条,呵呵,第一条没有问题,第二条,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江湖上,和为贵,”柳寒淡淡的说道:“你干你的事,我****的事,愿意修炼的修炼,喜欢挣银子的挣银子,我想不明白,贵坊为何一再针对我,我相信我没有针对过贵坊,这次来查百工坊,也是宫里派下的任务,你们觉着杀了我,宫里便不会再派人来了?!我告诉你,宫里会更加重视,派来的人更利害。”
白衣人心里承认,柳寒说得不错,他若死了,加上顾硕,宫里势必更加重视,后续手段恐怕更加凶狠,百工坊势必受到更大的威胁。
想到这些,白衣人决心更加坚定,想了想,他说:“说得好,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明天,我会给甄娘一个东西,可以让你在宫里交差。”
“我要至少七成是真的,”柳寒淡淡的打断他。
“好,没有问题,”白衣人毫不犹如的便答应下来:“至于第二条,我只能以人格作保证。”
“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我相信你的人格!”柳寒调侃道。
白衣人语塞,迟疑下苦笑道:“既然如此,你说该怎么办?”
柳寒沉默下来,皱眉想了想:“我说让你摘下面巾,让见见你的真面容,恐怕你也不愿意,所以,这样吧,你交一样东西给我,让我可以在你毁约后,有办法制约你。”
白衣人微微摇头:“在下一向不喜欢受人挟制,这样好不好,我交给你一块福地?”
“福地?你还有福地?”柳寒故意装作意外,心里大约知道是什么了。
“对,在帝都,我有一院子,有灵气,只是灵气稀薄。”白衣人说着目光紧盯着柳寒。
“帝都还有福地?”柳寒佯装意外,纯阳子和青灵都有些动容,纯阳子眉头微皱,传声过来:“帝都有福地吗?若是皇宫内,或皇宫边沿,就不要答应。”
柳寒微微点头,白衣人看出纯阳子在传音,他没有在意:“帝都内,只有皇宫有一处灵脉,可实际上,这条灵脉很长,只是皇宫中的最浓,我在外城有处院子,在这挖出了灵脉,只是灵气很薄,柳先生若不信,回帝都后,可以去看看。”
柳寒没有回答,而是传音给纯阳子:“师叔,你看怎样?”
“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答应。”纯阳子答道:“只是不知真假。”
白衣人见俩人嘴唇微动,知道他们在商量,便没有打搅,静静的等待。
不过,这段世间,从岸边和船舱里,陆续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衣,以黑巾蒙面,手里无一例外的端着强弩,少数几个人还拿着圆球样的东西。
白衣人挥了挥手,这些黑衣人向后退出数十丈,船上的黑衣人则退到岸上,全程没有一个人出言发声,可见白衣人治下之严。
“好。”柳寒转头对白衣人说道:“不过,你要将百工坊真正的总店位置告诉我。”
白衣人迟疑下点头:“可以。”
随后以传音入密方式告诉了他,柳寒眉头微皱,心里苦笑,点头说:“好,我会派人去证实,我保证不告诉宫里。”
白衣人点头,柳寒转身对纯阳子说:“师叔,事情解决了,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纯阳子看着白衣人:“紫竹院居然还有你们俩,真是令人意外,好吧,看在同为隐世仙门一脉,这次的事就这样,如果再有下次,老夫会把紫竹院从世上抹去。”
白衣人恭谨的拱手道:“前辈,我和令师侄的纠纷不过是世俗纠纷,与仙门无关,将来,贵师侄不针对我,我自然不会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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