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作坊生产的兵器共有四种,分别是刀、长枪、刚弩、火铳,各种武器的锻造都有各自的车间,每日的产量并不高,朱骏对他们的考核标准是武器的质量,而非数量。
朱骏在兵器作坊视察了一番,倒觉得各车间井井有条,紊而不乱,不由的夸赞了主管几句,便去监视新都的建造了,此时阿瓦等城市的汉人、缅人已经陆续到达,新都的人口已经超过十万,若是不能够小心的安置,难免会闹出什么乱子,朱骏仍然是那一套略带歧视的种族政策,除了汉人之外,一切的技术工作都不允许其他人参与,缅人最多只能干一些苦力活。只不过朱骏并非没有理由,大部分普通缅人并不懂得汉话,就算让你们学习技术,恐怕也会有语言障碍。朱骏视察完毕之后天已放亮了一些,他回到住所在吃了些熬了整整一夜的小米粥休息了一会,下午,他将去码头视察一番。
在码头处,数以百计的海商携带着家小前来定居,他们在码头附近建立起了货栈、商铺,码头处也停靠着大小数百艘商船,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马仁现在是海商商会的会长,在城东买下了一块占地十几亩的大宅子,足足花了十一万银子,宅子离新建的皇宫只有两三里的路程,可谓风光得意,今日他起了个大早,早有几个婢女拿来毛巾、痰盂、脸盆、清盐等物,待他洗漱完毕,二管家已在门口给他套好了马车,今日皇上要来视察码头,指名道姓的要他作陪,这当然是给足了马仁的面子,马仁哪敢怠慢,现在时候虽早,但他得先去商会和码头把迎驾的事布置的妥帖一些。
“哟,不是黄掌柜和哈布拉东家吗?怎的在门前站着也不进去坐坐?在下今日有要事缠身。便不能作陪了。”马仁到了门前,却看到两个海商在门口徘徊,爽笑一声上前打了个招呼。
“马会长,可否借一步说话。”黄掌柜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望了望马仁周边的从人。
马仁挑了挑眉,颇有为难的道:“在下要事缠身。实在走不开,还望二位见谅,来日在下在城西得月楼做东给二位赔罪。”这姓黄的和叫哈布拉地苏门答腊商人也是两个大海商,马仁不太愿意得罪他们,若不是真有要事,恐怕不会拒绝。
哈布拉急急的用生硬的汉话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人要袭击土瓦,我们是来报信的。”
马仁脸上一惊,转过头去看黄掌柜。见他点了点头,不由的信了几分,连忙拉下脸道:“你们随我来。此事还有谁知道?”
三人并肩进了马府,黄掌柜边走边道:“我们只是小小的海商,就算和人说了恐怕也没有人信,马会长是皇帝陛下身边地红人,想来能够上达天听,所以我们来见马会长了。”
待马仁引着二人进了偏厅,马仁吩咐管家让人不要靠近,这才关好了门窗继续问:“是什么人要袭击土瓦?”
“荷兰人。”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马仁背手踱了几步。摇了摇头:“不是在下信不过两位兄弟。此事太过耸人听闻。荷兰人已向吕宋西班牙宣战。如何还会有多余地兵力来袭击土瓦?更何况……”马仁停住了嘴。差点说出明军偷袭马六甲地军事隐秘。他是朱骏地心腹。明军突袭马六甲地事他是知道地。朱骏还特意从马仁处调了两条大海船随军远征。
“此事千真万确。荷兰人地马六甲舰队共有五艘战舰已经埋伏在缅南海域地海湾处。只等机会一到。便袭击土瓦。马会长若是不信。可带我们去见大明皇帝陛下。届时自有分晓。”黄掌柜与哈布拉似有难言之隐。
“皇上岂是说见就见地?”马仁摇摇头。此事实在太过荒谬。
“马会长。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能够担待地起吗?不若带我们二人去见皇上。就算皇上震怒也由我们来承担。和马会长没有什么干系。”哈布拉道。
马仁沉吟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黄掌柜和哈布拉二人地陈述是这样地。他们二人原本是马六甲地商人。一直坐着往来马六甲与缅南地生意。最近听说缅南新建了一个码头。整个码头地统治者正是新始皇帝。并且为了吸引海商。码头地税率极低。二人便合伙一起行船。从朱骏地码头处往返于马六甲之间。
半个月前,当他们的船队抵达马六甲时,他们接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征调令,要求他们配合荷兰舰队的行动,并且征调了他们两条最大地商船,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马六甲等待东印度公司将船归还他们,几天之后,他们在码头看到了一支庞大的荷兰舰队离开码头,在五艘庞大的西洋战舰之后,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商船,这两条船已经改装成了武装商船,在船舷处安装了几门大炮,马六甲当局的解释是这支舰队将要前往爪哇,并且与爪哇的主力舰队联合进攻吕宋。黄掌柜与哈布拉二人当时相信了马六甲当局的说辞,心里暗暗祝祷此次荷兰舰队攻击吕宋一定要成功,否则自己的两艘商船可就有去无回了。
三天之后,一个浑身是血地伙计突然在夜里拜访这两个商人,这名伙计正好是那两艘被征调商船的水手,因为商船被征调,水手也自然成了被征调的人员。
那名水手已经奄奄一息,不断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对黄掌柜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阴谋:“东家,红毛荷兰人的舰队并不是前往爪哇方向,他们出港之后便押着我们的商船往西北方向航行,那里是缅甸。”
水手说到这里吐了一口血沫,艰难的继续道:“如今皇帝陛下正在缅甸监国,我大明复兴有望,满清鞑子在中原蹦达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黄掌柜才想起水手原本是苏州人,全家都是死在满人地手里,他侥幸逃到了南洋。便在自己地手下混口饭吃,当今世上能过替水手报仇的只有残存在缅甸地大明,水手还几次向自己提起过要去缅甸加入明军,将来能够北伐杀鞑子,水手的全部地希望都寄托在新始帝手里。
“如今红毛荷兰人要袭击缅甸,若是让他们得手。我们汉人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水手剧烈的咳嗽,整张嘴都泛着血色的泡沫,他的脸色反而红润了一些,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他艰难的用手肘撑住床板支起半个身子继续说:“所以,我绝不能让红毛鬼子地阴谋得逞,我拼了命的在半夜从船舱中放下了一条小船,大船上警戒的红毛荷兰人发现我要逃跑,那个时候我已经划着小船跑远了。接着我的身后便传来了火铳声,一枚火铳的弹子击中了我的后腰,我还是拼了命的划了回来。”水手简单的介绍了自己逃出来的经过。接着用满是血地手紧紧的握住黄掌柜的手臂:“我恐怕是不行了,不能去缅甸给大明地将士们报信,红毛荷兰人恐怕会先在缅甸海域附近埋伏起来,算准了时机再下手。所以我希望黄掌柜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份上给去缅甸一趟,让皇帝陛下提高警觉,不要让荷兰人阴谋得逞,将……将来王……王师北上之日,别望了替我多杀几个鞑子。黄……黄掌柜,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务必要答应……”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之后,水手染着血的手渐渐的松开,他的头也歪到了一边,没有了生息。
“江小河…江小河……”黄掌柜被触动,凡握住水手的手,直到感觉到了这只带血的手掌渐渐冰冷才松开。他缓缓的站起身,想起了水手方才说的那句话:“黄掌柜,看在我们都是汉人地份上去缅甸一趟……”
黄掌柜也是个汉人,他和水手身上所流的血是一样的。于是,他连夜找到了自己的合伙人,苏门答腊商人哈布达,哈布达对荷兰当局强征商船的事十分愤慨,又听黄掌柜说前去报告军情很有可能得到明朝皇帝的赏赐,于是二人待天一放亮,便寻了一艘商船前往缅甸。朱骏侧着耳朵认真听着黄掌柜与哈布达的汇报,长久之后才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失策,实在是失策!”
朱骏所没有料到的是。自从海盗集团成立之后。经常往返于吕宋与缅南,这其中自然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虽然以现在的技术荷兰地战舰根本不能够有效的拦截住往返的海盗,但是至少也应该听到了某些风声,甚至对海盗集团有了一些了解,吕宋远在天边,西班牙人当然不知道海盗的底细,而荷兰人也许能够分析出来,毕竟缅南与马六甲相隔不远,自己的动静多半已经被荷兰人掌握了。
一山不容二虎,马六甲是荷兰扼守南洋与印度洋最重要的据点,而附近的缅南不断的壮大着自己的实力,这还不算什么,在荷兰人眼里,拥有几艘破船地明军相对于海洋霸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直到荷兰人收到了大明与西班牙地签订协议的消息地那一刻起,东印度公司高层的董事们才开始关注起缅南来。
三个月前,一批批从吕宋运来的船匠被安置到了明军的据点,并且开始着手修建港口和船厂。
两个月前,明军对缅甸发动了战争,并且在一个月后结束了战斗,控制了缅甸。
据说那个攻打荷兰殖民地台湾的将军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荷兰人不得不重新估量整个最新崛起的势力起来。
接着西班牙海军炮击荷兰商船和护卫战舰的事件爆发,荷兰人向吕宋宣战,同样,他们也瞅准了一个消灭缅甸明军的机会。
荷兰人在南洋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他们拥有四十余艘大型战舰,五艘驻守马六甲,其余的舰队主力停泊在爪哇海域。他们要对付西班牙海军只需要爪哇的舰队出动便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停泊在马六甲的五艘战舰支援,而马六甲海军之所以出动,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转道西北,偷袭缅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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