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新都要扩建、军队要供养、军械要铸造,还有造船厂中的舰船这一些原本就使国库入不敷出,若是再修建驰道,将来若哪省发生灾害,救灾的款项从哪里出?若是北伐,军队所需的银饷、军械又要如何筹措,还有那造船厂中的巨舰,只造一艘出来就耗费了七万两白银,若是皇上还要建造,这些银子又从哪处支出?如今九省税赋每年不过百来万两白银,海关每年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国库中虽然存银近千万两,但这是应急的银子,若是轻易挪出去修建驰道,届时若国家急需用银时该当如何?微臣愚顽,不能领会圣意,实在不敢奉诏。”沐天波侃侃而谈,伏地泣血,身畔的杨嗣德、周慕白、杨景文等尽皆动容。
不管他们如何智计高绝,却实在不能看明白修建驰道有什么好处,在他们眼里,这与横征暴敛的秦始皇、隋炀帝没什么区别,一个有作为的君主该珍惜民力、与民休息、丰盈府库,而不是耗费靡银去修建驰道,文景之治时是这样做的,贞观之治时也是这样做的,皇帝也应该效法文景、效法唐太宗,这样才能国泰民安,才有中兴的希望。
朱骏却不这样看,驰道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巨大的投资而已,他可以预计,驰道的修建将会大大的改善商路,使得各地的特产经过驰道运到海都,再由港口停泊的海船运往各地,这样,原本不值一钱的货物至少能够翻上几倍的价钱,这样百姓们就赚到了银子。各处的货商、海商也会急剧膨胀,朱骏的商税也将增加,更为重要的是,驰道将最大限度的拉近各郡与海都之间的距离,不但方便统治,也能够打破这种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制。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他并打算让步。
“沐爱卿,驰道之事朕意已决,驰道乃是我大明筋脉。若血络不通,则天下不宁。就算能苟且得安,却不是强国富民之道,你们且退下吧,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朕已许诺要在宫墙之上与民同乐,你们这些阁臣也要安排地细致些,不要出岔子。”朱骏微眯着眼,态度决绝。
沐天波与杨嗣德二人面面相觑。无奈的与周慕白、杨景文二人请辞而出。
朱骏脸色略带铁青的背转身望着銮椅后金雕银刻的金龙屏风,朱骏自穿越以来一直勤勤恳恳,既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保住这莫名其妙的权位,天下之大,自己若不能奋发图强,也没有自己地容身之处,因此,他可以每日精神奕奕的处理各种政务,可以不近女色。可以不谈奢靡,他每日说想的不过是消除每一个拦在脚下的一块块绊脚石,举步维艰也无怨无悔。可他毕竟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看问题时可以站在巨人肩膀上,他清晰的知道世界的发展方向,他制定的每一个国策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迈进,可是,真正懂的人又有几个呢?在所有人眼里,自己所做地不过是昏聩之举,糜耗国库、徒耗民力。始皇、隋炀之败亡之道。这样的评价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对方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在他的身后是数以百计的官员和数以千计的士人,他对大明忠心耿耿。对自己更是没的说,如果让这些人舍弃生命去维护飘扬在海都上空的日月旗的话。朱骏可以肯定,会有无数个这样的人站出来,前仆后继。
不同,不相为谋。可是朱骏的命运与他们已经捆绑在了一起,就算是不相为谋也得谋下去。
海都城顺来酒肆。
每到正午之时,便有无数地客商、士绅来此饮酒,近来海都城人口大增,已到了二十万的超级规模,因此长街上熙熙攘攘,顺来酒肆就在离宫城最近的昌国大道上,因此生意好地出奇。
在二楼的包厢内,数名劲装汉子各据一角围在酒桌上脸上凝重的端起酒杯一齐道:“此夕会盟天下合,四海招徕尽姓洪,金针取血同立誓,兄弟齐心要合同。五六人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中一山羊胡子眸中闪露出一丝厉色,沉声道:“赵舵主,你们到了海都已有四个月了,为何还没有发展出几个会徒来?”
被问地赵舵主神色尴尬。低声道:“非是兄弟办事不利。只是海都之人都信奉新始。舵中地兄弟又不敢过于抛头露面。因此才会如此。”
“隆武才是正朔。新始小儿欺世盗名笼络人心之举。正是做贼心虚地表现。”山羊胡子捋须说了句堂皇地场面话。接着道:“台湾不日就将攻下。将来我们隆武一脉也就有了复明地基础。武宗与宣宗地意思是务必要在海都城内安插好内线。因此。老夫带了三百个弟兄扮作客商赶来。就是要在海都城做出一番事业。”
几个天地会头目都纷纷拱起手:“有霍老爷子镇住海都地场面。弟兄们办起事来也就得心应手了。”
霍老爷子捋须笑道:“哪里。哪里。还要仰仗诸位兄弟襄助才能干地了大事。”他眼眸一闪。对赵舵主道:“武宗听闻海都船厂正在建造巨舰。不知进度如何了?是否有传闻中那样厉害?”
赵舵主躬身答道:“咱们有一个兄弟在里面做木匠。那巨舰恐怕再过半月便可下水了。听说这巨舰有六十丈长。比之西洋战舰还要长了四十丈。共有五桅七帆。两舷各安置百门火炮。听说待船身完全造好之后还要在船体上贴上一层轻薄地钢板。”
霍老爷子一愣。不由得叹道:“竟有如此厉害?若是让新始多造几艘。他地水师在将来岂不是要盖过武宗地水师?”
“千真万确,那船风帆极多,船速比西洋战舰还要快上几分,火炮更是凶猛异常,再加上船体巨大,所载的水手和水兵众多,若真的下了水,将来定是咱们的祸害。”赵舵主生怕霍老爷子不信,不断的夸耀着战舰的优点。
霍老爷子凶光一闪:“如此看来,这艘船是不能留了,过些日子咱们带上兄弟袭击船厂,不但要抢到战舰的图纸,还要寻些火药将那艘船给炸了。”
赵舵主脸色一紧道:“这万万使不得,那船厂守护严密,咱们这些兄弟合力恐怕也攻不进去。”
霍老爷子也是点头,他刚才激动了一些,现在想来此计实在荒谬,新始拿那船厂当宝贝一样看待,如何会让人钻了空子,自己手底下就这些人,让他们打探刺杀倒还好,若是和明军面对面的强攻,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如此看来,咱们只能干看着新始将船建起来了?”霍老爷子仍然心有不甘。
赵舵主凝神一想,沉吟道:“明日便是中秋,新始帝将在宫墙上看花灯,届时皇宫附近的戒备一定森严,不若我们声东击西,先放出风声说要刺杀新始,新始那厮定然害怕,定会调动城内的所有卫戍全部在皇宫附近布防,此消彼长之下,船厂的戒备也就松懈了,咱们再行调动人马突袭船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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