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要厚半寸。”
“红糟要放足。”
“老黄酒,一定得选十年以上陈的。”
“嗯,搅拌均匀,一块块码放整齐。”
“好了,柴火妞儿,可以上蒸锅了。”
三寸长,通体白玉般,唯独两条须子呈银白色,身边环绕着极淡水云,宛如身处水中一般自由自在游动的龙鲤,被阴雪歌赠送了一个让人无奈的名字。
‘白玉子’。
这就是龙鲤的正式名字。虽然龙鲤很愤懑的抱怨,某人命名的本领一如既往的不入流,但是某人既然这么做了决定,作为一头宠物,他只能认命。
阴家老宅中,呆头呆脑的青蓏手持尺半大菜刀,按照龙鲤的指点,做着红糟肉。
大块大块的五花肉被切成三寸见方,半寸厚的肉块,用味道浓郁的红糟搅拌了,再用老黄酒均匀的浸泡,然后放在蒸锅上猛火蒸上整整一个白天。
多少年没吃过烟火食了?
想象着红糟肉一口下去,满口流油,肉香满满的鲜美滋味,白玉子嘴角就有滴滴答答的涎水流下。
青蓏麻利的掏出了一个玉瓶,将白玉子的口水接在了玉瓶中,然后手指重重的点了点他的脑袋。
“公子说了,白玉子,你流口水前,先打声招呼。”
“公子说你是龙,虽然看起来是一条鱼,但你是一条龙。”
“龙的口水很值钱,一滴口水就能换几万个鸡蛋呢。”
白玉子欲哭无泪的看着青蓏。他的尾巴和腹部的鱼鳍都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带着一丝儿水云向院子后方的演武场飞去。一边飞,他一边长叹连连。
“柴火妞儿,爷的口水,拿去换鸡蛋?你还能有点追求么?”
青蓏满意的晃动了一下玉瓶中的龙鲤口水,白玉子的口水中蕴藏了精纯的天地元气,一滴口水体积不大,但是重量起码在百斤以上。
青蓏自幼也服食了一些固元丹,看起来干巴枯瘦的,却也有十几钧的力量。白玉子溜下来数十滴口水。换成一个普通壮汉。也会有一点吃力,但她却是轻松得很。
晃了晃玉瓶,数十滴黄豆粒大小的玉色口水宛如走珠,滴溜溜在瓶子里转个不停。每一滴口水相互撞击。都发出玉磬般清鸣。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好听。
“一滴就是一万个鸡蛋。少爷一天吃十个鸡蛋?那也能吃三年。”
“这里有三十七滴口水,就够少年吃一百多年鸡蛋?”
青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顾不上放在蒸锅上的红糟肉。急忙冲向了阴雪歌的卧房,将这个玉瓶放在了阴雪歌平日里收纳财物的箱子里。
对于曾经要精打细算琢磨每一个鸡蛋来路的青蓏,这个玉瓶代表了富足的生活,代表了不用饿肚子,代表了无穷的希望。
美妙而光明的生活前景,就从吃不完的鸡蛋开始。
这是一个卑微的小侍女,最淳朴,最天真,最直接的世界观。
后院演武场上,阴雪歌斜靠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丝丝青气不断从树干内渗入他的身体,帮助他消化刚刚服下的一颗清净莲华的莲子。
清凉、醇厚的气息在体内流转,每在经络中转过一圈,阴雪歌都觉得自己的**力量增加一丝半点。阴风诀相对应的窍穴中,又有几处大窍穴蠢蠢欲动。
但是阴雪歌并没有继续开辟窍穴。
进入律宗内门,最少也能从地阶功法入手修炼。再在阴风诀上浪费功夫,实在得不偿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消化清净莲华,尽可能的强壮肉身,让**变得越发最坚固、强大。
白玉子慢悠悠的飞了过来,然后很是惫懒的飞到阴雪歌头顶,趴在了他的头发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浑身鳞片一片一片张开,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芒。
“我的价值,能够以鸡蛋计算么?”
过了许久许久,白玉子很深沉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世界上每个人的价值,都可以用鸡蛋来衡量。”
阴雪歌同样深沉的看着天边一抹冉冉飞过的白云。
在四绝岭打了一个多月,回到渭南古城的时候,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有点热了,狂蜂乱蝶也都突然冒了出来。耳边不断有嗡嗡声传来,仅有天边的流云,还带着几分春天的清新和轻快。
但是用不了多少时间,这轻快清新的春天的云,也会变成威严肃杀的,属于夏天的积雨云。
那时候,这天气就让人不美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阴雪歌伸出手,掏出一颗莲子丢进了白玉子的嘴里。
白玉子麻利的吞下莲子,然后同样深沉的,以一种十六岁另几个月的龙鲤幼子不该有的沉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的确啊,草民,官员,皇帝……甚至是圣人,都能用鸡蛋来衡量。”
“无非是草民一条命,或许只值一个鸡蛋。”
阴雪歌接上了白玉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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