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您好。我是渡边一郎，伊藤株式会社海外事务部部长。冒昧打扰您用餐，还请您见谅。”

渡边一郎以九十度鞠躬标准姿态，向坐窗口位置李城，深深弯下腰。弯下腰刹那，他精明目光扫过放桌面平板电脑，一副杜家镇地形图清晰地映入他眼帘。也就两三秒功夫,他眼光落到李城对桌沈三身上,笑容和蔼可亲地再次深鞠躬,“您好,沈先生。能这里见到您，我很荣幸。”

他并未因沈三年纪小而轻视他，反而非常郑重其事把他当做一个成人问候。

面对他厚爱，沈三连眼角都没动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平板电脑上三维立体杜家镇地形图。

李城撩起眼皮，注视渡边一郎数秒，笑容微淡，“您好，渡边先生。”打完招呼，她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光滑屏幕，杜家镇地形图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副下水道分布图。

“三儿，镇子下水道分为老镇区和镇区两部分。”

说话同时，纤细手指屏幕上随意一划，老镇区下水道结构分布图瞬间撑满整个屏幕，“老镇区因为建筑关系，所以它下水道是旧两种结合体。不过，比起镇区媲美《忍者神龟》中可供人居住下水道，老镇区下水道只能供十岁以下小孩通行。”

“你看，”伴着李城手指动作，老镇区详细下水道分布状况出现屏幕中，渡边一郎瞳孔微缩，这张地图比他获得地图详数倍。

“这里，还有这，”她看似极其认真地把老镇区旧街道下方经过全面改造下水道指给沈三看，“三儿，你看从这里开始下水道就跟镇区连接一起。从这里，”李城手指再度划过屏幕，一张农庄外围下水道分布图出现，“你看，这里跟我们农庄外边下水道连接了。”

“虽然出于安全考虑，杜家镇下水道工程和农庄内部下水道是分开，但通过外围下水道一样可以进入农庄后山狮子山。当然，狮子山本来就是开放，除了近因为山上洞不允许人上山，其他时间到狮子山爬山当地人外地人还是蛮多。”

“他们中有不少人抱着能进入农庄内部参观念头。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他们爬上去了，也不能进入农庄。”

李城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站桌子旁边渡边一郎，手指一点，屏幕上图案迅速变化，农庄和狮子山三维立体图画映现，“想要进入农庄，只有通过看山人住房子那里。”

“其他地方都已经建了围墙，拉了电网。”

“这次政府狮子山下拉电网，就是我们农庄赞助。”

听到她这么说，渡边一郎眸色微动，愈发坚持从下水道潜入狮子山决定，反对同伴们趁半夜直接从狮子山脚下进入建议。

李城口中电网，并非一般意义上高压电网。人体触及高压电网，非死即伤。农庄电网，人接触以后只会昏迷二十四小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不致人死亡，并不表示人能通过非常规手段通过它。至少，他没办法安全通过。

渡边一郎并不意李城冷淡，沈三无视。抵达C国以后，他就得到关于李城沈三他们详细资料，知道李爸爸很讨厌R国人。李城虽然并没公开表示过，但为人子女，肯定不会公然反对自己父亲，所以，渡边一郎能忍受她冷漠。

而且李爸爸讨厌R国人原因，他也具体调查过。据说是因为李爸爸养父母父亲，他爷爷就是死R国人手上。他养父母从小就教育李爸爸仇恨R国人。这次他提出参观农庄，跟农庄合作开发生态小镇。如果牵头人不是市黄市长，李爸爸从一开始连见都不会见他这个R国人，别谈合作了。

“三儿，等过几天，就让曾炜他们带你亲自体验杜家镇下水道工程。很多东西，用嘴说是不行。只有实际行动过了，才真正属于自己。”

说这些话时候，李城手指有意无意地平板电脑屏幕上乱划，一张一张杜家镇和农庄下水道，以及附近一带详细地图消失出现。

渡边一郎眼睛死死盯住那一张张地图，用极短时间将他需要牢牢记住。他心底里其实对晚上行动并没底气，尤其跟同伴就进入地点方式发生剧烈争执以后，渡边一郎心里愈发没底。

无意听到李城给沈三讲杜家镇发展史，坐旁边位置上愁眉不展渡边一郎不由心花怒放，连忙站出来，不顾李城和沈三漠然，周到礼貌地弯腰打招呼。打完招呼，按照常理，主人家不请坐下话，稍微知趣点人都会离开。渡边一郎没有，他笑容谦卑地站桌旁，认真观看聆听李城讲述。

因为他清楚，只要把李城讲内容记住一部分，今晚行动就算败露，他也能顺利逃脱。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渡边一郎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临时同伴。

逃跑时候，他需要一些人引开C国情报人员注意。

他们这样组合，人来人往生煎包店里并不引人注意。只要渡边一郎不说话，不暴露他是R国人，很多后进客人，都把他们三个当成一起。

李城懒得解释，沈三基本无视除她之外任何人，曾炜咋咋呼呼跑进来瞅见站桌旁渡边一郎，禁不住吓了一跳，大声质问：“你这个R本人怎么会这里？”说着，他眼睛一眯，满是怀疑地上下打量弯腰打招呼渡边一郎，哼声道：“想打什么鬼主意？”

不等他严厉盘问，李城站起来，“三儿，我们去看姑婆。”径自越过曾炜和渡边一郎，站到门外服务台前，对里面年轻漂亮服务员点单，“小姐，请给我打包一份蟹粉生煎，一份虾肉生煎，一份三鲜生煎，一份素生煎，一份干贝生煎。”

“七元一份，一共三十五元。收你一百元，找你六十五元。”算完账，收好钱，服务员动作极把收银单据交给旁边等候服务员。没一会功夫，那名服务员从厨房拎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李城，笑容满面道：“小姐，您生煎包，一共五份。”

“嗯，谢谢。”李城接过纸袋子，也没看正多此一举狠狠警告渡边一郎曾炜，步出生煎包店，转去老镇区看她口中姑婆。沈三亦步亦趋地跟后面，有好几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接李城手中打包纸袋子，胳膊刚抬起，又好像想到什么，马上放下。

他不认识李城说姑婆，也不意姑婆会不会喜欢他？经过李爸爸和肖长林无数次洗脑沈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说永远都是对。

“三儿，姑婆是R国战争孤儿。”李城迈着悠闲步子走热闹繁华杜家镇街街道上，每迈过一个窨井盖，嘴角笑意便浓一分，“她是宝儿太公R国投降后收养。和她一起被收养其他几个R国孤儿，多年前已经响应两国政策返回R国了。不过听说，他们R国备受当地民众和政府机构歧视。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曾家姑婆呢，那十年受了不少罪，差点把命都丢了。但她说，既然R国政府把他们留了C国，那她这辈子就只当C国人。”

沈三默默听着姑婆往事，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疑惑，李爸爸不是讨厌R国人吗？姑婆是R国人，他为什么不讨厌她？

“宝儿祖父一家因为收养R国战争孤儿缘故，被迫离开家乡，受磨难。她祖母也受不了外界唾骂和折磨，留下她祖父和年幼无知父亲，跳河自了。后来虽然平反了，她祖父耳朵眼睛也因为那十年中受到极大伤害，变得半瞎半聋，再也不能行医。而她父母婚事，也遭到她母亲家人严厉反对。”

“她父母死，”李城突然顿住，许久之后，才低语，“也可以说是为了让她外祖父一家承认她爸这个女婿，承认她这个外孙女。”

“宝儿和她外祖家关系不太好，贾少君也是，他非常憎恨厌恶宝儿外祖一家。”

“他们婚姻缘于一桩车祸，而起因，”李城眸子深处骤然浮出一丝苦涩和无奈，走路步子稍稍加，“谣言说，是她二舅儿子，她表哥动手。”

“理由，宝儿获知自己父母真实死因以后，她外祖家大发雷霆说要去揭发，为她冤死父母报仇雪恨。”

“姑婆，是贾少君和宝儿唯一承认亲人。”

不理解李城讲这故事意义，但沈三明白，他不需要弄清楚这故事到底讲什么，里面谁是正义，谁是反派。他只要认清一个道理，曾宝儿和贾少君是姐姐朋友。

姑婆？她是姐姐朋友亲人。

李爸爸和姐夫说，朋友亲戚朋友未必是亲人。

那姑婆呢？她会是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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