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解他爸但不代表赞同，他爸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对所有人好唯独忽视对他最用心的女人，甚至对不该心软的女人心软，这些都挑战了他妈的底线，凌霄然盯着自己袖口若有所思，突然道：“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你和爸离婚！这是你们的事情，不用考虑我！”

严画呆了一下，洗菜的手顿了一下，眼眶通红，憋着眼泪，背对着凌霄然点头没吭声，过了半响，严画咬着牙才挤出一句：“霄然，妈一直怕你怪妈！一直怕你……”怪她，谁也没法阻止她离婚的决心，只有一个人，就是她儿子，严画是真的怕这个儿子在她选择离婚之后怪她疏离她，她也想过如果霄然不同意，她就和慕瑾天继续相敬如宾过着，自己搬出来也不离婚，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耗了大半辈子在一个从不在乎自己的男人身上，而却缺失了自己儿子近三十年，她是真想好好补偿这个儿子，不管这个儿子有什么要求，她都难以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说出这么一句‘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支持她’，严画抹了抹眼泪，点头：“妈知道了，以前我为你爸为慕家严家活着，现在不会了！”现在她想为自家儿子好好活着，以后给自家儿子儿媳妇带带孩子，做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秦湛明显感觉到自家婆婆心情更放松更好了，桌上，严画一直给两孩子夹菜。

严母的厨艺确实不错，秦湛吃的舌头都要吞了，而且饭桌上还有不少她喜欢吃的菜，看得出婆婆真有心了。

秦湛抬眼笑道：“妈，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严母想到锅里还有一蛊乌鸡，是她专门买来给小湛补身体的。

严母要进厨房端。

“我来！”凌霄然起身进厨房端出来，这乌鸡炖的入火候特别香，就是平日不爱吃这些的秦湛都吃了不少，顺便多喝了几碗汤。

桌上大部分都是严母同秦湛说话，凌霄然在旁边听两人说话，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门铃声。

严画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

“妈，我去开门！”秦湛今天一下午什么事情都没做，开门总会，等打开门，瞧见门外站的人。秦湛愣了愣。

严画见小湛站着不动，疑惑道：“小湛，谁来了？”

凌霄然起身走到自家媳妇旁边，瞧见门口站着的人也不意外：“爸！”

慕父目光复杂瞧了一眼自家儿子：“你妈在里面么？”

严画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对外面来人也猜到一些，果然！她抬眼就瞧见慕瑾天在玄关门口换鞋子。

慕瑾天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同平日里熟稔的语气：“严画，我来接你回去！”

严画心里冷笑，只是儿子儿媳妇在面前，严画也不好翻脸，慕瑾天走过来，严画也没有赶人，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慕瑾天目光盯着桌上的水杯有些微顿，又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自然问道：“霄然，小湛，你们刚吃饭？”

凌霄然没说话，秦湛点点头：“爸，您吃过了么？”

慕瑾天点点头表示吃过饭了，慕瑾天又道：“霄然，你带你媳妇先回家，我和你妈有些话说！”

严画不怎么想理会面前的男人，让霄然和小湛过来吃饭。饿着她的孙子孙女怎么办？

“霄然，爸和你妈真有些事情！”

凌霄然知道两人迟早有这么一遭，这会儿也不打扰两人，同严母说了几句，准备走。

严画赶紧起身：“霄然，让你媳妇吃完再走，一会儿饿到了怎么办？”

“妈，没事，我和小湛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秦湛点头也附和道：“妈，我已经饱了，你和爸谈事情吧，我们先走了！”

在秦湛说话的时候，凌霄然已经蹲下给自家媳妇穿鞋了，秦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宝宝，换一只脚！”

凌霄然相继给自家媳妇穿好鞋子，就连严画这个亲妈都觉得她这个儿子对媳妇好到这份上真没话说了，但凡慕瑾天对她有霄然对小湛这么上心的几百几千份之一，她也不至于如此心寒。等到门关上，严画感慨了一声。

公寓里只剩下两人，两人都是老夫老妻，气氛也没有多尴尬，严画坐在旁边沙发上。

“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慕瑾天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过了半响，才开口：“严画，我们已经是一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岁数不小了，这么多年坚持走过来不容易，现在儿子儿媳妇也有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至于沈曼，我不会再见了。我跟她分开后就没有一点关系，上次是碰巧遇见，她有事我不好不理会！毕竟我以前亏欠她挺多的！”

严画刚开始听着慕瑾天的话心里平静，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严画实在忍不住发飙了：“慕瑾天，你和沈曼那个女人只交往了几个月，就一直惦记着亏欠她，那我呢？我问问你，你有没有觉得亏欠过我？沈曼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时候，你就只想到亏欠她么？真可笑，我严画大半辈子浪费在你这个男人身上，为你做牛做马，到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还是你亏欠沈曼？那我严画算什么？”

严画突然发飙，慕瑾天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我也对不起你！”

严画嘲讽笑了一下突然道：“慕瑾天，你是不是觉得跟我结婚就是给了所有？所以你可以光明正大无视我伤害我？”

慕瑾天脸色微变：“严画，我从来没有想过伤你！而且我说了，我同沈曼没有一点关系！更从来没有背叛你！为什么你总要把我同沈曼扯在一起？还是到现在你还要质问我对沈曼喜不喜欢？你不觉得扯这些很没意义？我既然答应你不会同沈曼有瓜葛，就不会有丝毫藕断丝连！这些年你应该也清楚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慕瑾天一直觉得结婚前可以谈感情，可结婚后，就是过日子的事情，问喜欢不喜欢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踏实平淡过日子！

严画脸色越来越冷漠，或许刚开始结婚那段时候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在乎这个男人的过去，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人严画憋屈委屈甚至难受过，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尽心尽责做好一个妻子，做好一个母亲。

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严画她本以为她不在乎，可如今到现在她还是在乎，在乎这么些年她付出这么大半辈子却比不上其他女人同他的几个月，心寒沈曼那个女人每每挑衅她，这个男人可以视而不见。

她想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算的上什么？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一个照顾他日常生活的保姆？

她不甘心，更累了，从来没有过的疲倦，如果这个男人有一点能体谅关心她，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没有告诉过他，她怕见到沈曼！这个女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能把她心脏剖成两半。

她真累了，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的男人真不值得！就算以后这男人和沈曼在一起又如何？

她不在乎了，她再如何这个男人这辈子可不可能把心停留在她这里，就如这个男人说的，感情这么缥缈的东西对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是奢侈了，过日子才是实在，她现在有儿子有儿媳妇以后还有而孙子孙女，她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想其他？

“慕瑾天，你走吧！”严画起身没打算再招呼人。

“严画！”

严画开口：“离婚的事情是我考虑想过很久的事情！我想离婚！”

最后四个字落下，慕瑾天握住杯子的手一抖，水洒了一地，幸好水不烫，慕瑾天抬眼：“你说什么？”

严画想了想，开口：“慕瑾天，我想过了，我不到二十岁就嫁给你了，从嫁给你，我都是为你而活，但现在我想为自己为我儿子活！至于你刚才说的也对，感情这种事情对我们这个年纪本就是奢侈，平平淡淡过日子才是实在，老实说，我只是一直不甘心我付出了这么大半辈子却比不上沈曼和你在一起几个月，不甘心她一直针对我，但你一直替她说话，这也是我最在意最介意的。每一女人都想让自己丈夫多爱多疼自己。放心，这些话我不是在含沙射影，事实上，这些年你对我确实不错！而她或许对你不错，你们在一起的记忆很美好，可对我而言，她只是个渣连个好人也算不上。”她永远不会忘了那个女人知道她生了一个弱智儿子的幸灾乐祸和嘲笑，甚至诅咒。她可以骂她针对她，但儿子是她的底线。

慕瑾天眉头紧紧蹙起，听对方云淡风轻说这些话，僵硬冷静的面孔渐渐龟裂，心脏处跟被什么狠狠捏住：“严画！我……”

“慕瑾天，你是不是觉得沈曼这个女人很善良很无辜，可她在我们儿子满月的时候，当着我的面诅咒我去死我们儿子去死，你觉得我是什么感受？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对那个女人有好感么？放心，这会儿我不是想算旧账，更不是往对方身上泼脏水，我严画最不屑的就是往人身上泼脏水，我只是想告诉你沈曼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这话我只说一遍，至于以后你选择同其他女人结婚还是同沈曼结婚和我再没有关系！”

随着严画的话，慕瑾天面色骤然变色，手里的杯子一抖，哐啷一声砸在地面，面色瞬间煞白煞白。他从来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沈曼做过这样的事情，严画脸上是心如死灰的平静还是对他的绝望？

严画走过去打开门：“慕瑾天，你走吧！这婚我离定了，而且我和霄然也说过了，他没意见！”

慕瑾天眼前似乎有些恍惚，脸色惨白如纸，起身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他手撑着旁边的沙发，定定看眼前坚决没有平日里温婉只有一脸倔强的女人，想到‘离婚’两个字心口一阵阵剧痛，脸色龟裂的再也挤不出一个笑容，再也没有之前的平静和冷静。

慕瑾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门口的时候，只觉得门关上，他浑身冰凉，仿佛寒冬腊月他一盆冷水泼下。

另一边凌霄然同自家媳妇吃完饭，回到慕家，慕家客厅没有开灯，却隐隐瞧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凌霄然按开灯，秦湛就瞧见慕父，喊了一声：“爸！”

慕瑾天甚至没听到秦湛的话，凌霄然虽然不知道他父母说了什么话，但大致猜的出来。

过了半响，慕瑾天才瞧见两人，慕瑾天眼底血丝一片片都差点结成块了，非常可怖。

面容憔悴，手指夹着烟头，突然道：“霄然，你有空么？”

凌霄然叮嘱了一番，让自家媳妇先上楼，秦湛也知道两父子有话说。冲他点点头，转身上楼。

等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慕瑾天抖着手把烟掐灭：“霄然，你……你……同意你妈离婚？”

凌霄然淡淡嗯了一声。

慕瑾天突然苦笑：“霄然，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对不起你妈？”

“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有对不起过你妈，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慕瑾天有些语无伦次，他知道沈曼平日高傲或许虚荣了点，但从来没想过她会那么狠毒！当年严画刚生下一个智商发育不足的‘儿子’，那时候他最清楚严画因为这么一个儿子差点崩溃，之后对那个儿子更是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如果沈曼真敢……真敢在满月酒咒她儿子死，慕瑾天难以想象当年她……，慕瑾天回想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

虽然他没有怪过严画给他生一个智商不足的儿子，可那时候他记得自己还忙着其他事情，很少关心她。

凌霄然面无表情冷笑：“那个女人做的可多了！”

慕瑾天面色骤变：“霄然！我和你妈……”

“那是你们的事，不管我妈决定如何，我都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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