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司歌看向陈玄丘,道:“大人?”
即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但她既然答应追随陈玄丘,欲有所行动,便以陈玄丘马首是瞻,何等乖巧。
唯其如此,陈玄丘更不能叫她失望。陈玄丘笑道:“听说此人是有资格上台的,甚至有机会晋级前三,然后去参加总决赛,只是天生貌丑,实在不堪入目,才无法参赛,我倒好奇的很,咱们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极品。”
鹿司歌大喜,这口吻,分明是要插手了。
鹿司歌忙道:“大人,请!”
说完急急带着,引着陈玄丘一行人往后边走去。
做为大户人家来说,后宅就是至亲活动的所在,普通的远亲,也没资格踏足于此的,更遑论外人。
但此刻,偏就有几个外人大剌剌地出现在后宅大花厅中,居中一人,坐在主位上,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材瘦削,一双深凹的小眼,脸颊近乎三角形,显得阴柔的很。
他的肤色尤其古怪,就像得了白癜风似的,青一块白一块的,那斑斓的皮肤叫人看了容易生出作呕的感觉。
他的容貌确实极丑,但也还看得下去,只是配上这样的皮肤,不免叫人头皮发麻了。
他屈指叩着桌案,不耐烦地道:“我佘百步,可是先礼后兵,使尽了礼数。你们不妨出去扫听扫听,除了你们家的小司歌,还有谁,能让本公子如此客气!你们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在他身后,站着几个脸色阴沉的汉子,看来都是他的随从打手。而在对面,则站着六七个人,有男有女。头前一人,拄着竹节拐,慈眉善目,满头白发,看起来大概七八十岁的模样,但是看那精气神儿,却还硬朗。
“佘公子,婚姻嫁娶,讲求的是个你情我愿。我家司歌,不愿嫁入你家,公子你何等英雄人物,还怕找不到良配么,又何必强求于鹿家。”
佘百步怪笑一声,道:“那没办法,本公子就是喜欢了她了。”
白发老人旁边一个老妪气愤地道:“佘公子,你如此相逼,又有什么意思?强扭的瓜儿不甜!”
佘公子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悠然道:“我他娘的管她甜不甜,本公子就想解解渴。青瓜我也要,更何况……”
佘公子淫邪地一笑:“以本公子的手段,青瓜我也给她捂熟了,哈哈哈……”
怪笑未了,佘公子突然脸色一沉,道:“我已经等的够久了,耐心也都耗尽了,鹿司歌还不出来见我?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白发老人一顿竹节杖,怒道:“佘百步,这里是鹿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东西,我欺的就是你。”
佘百步突然站了起来。
“父亲大人!”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上前一步,拦在那白发老人面前,向佘百步拱了拱手:“佘公子,只要你对天盟誓,娶了小女后,绝不染指我鹿家的两条灵石矿脉,我……我就替小女做主了!”
佘百步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我佘家财大势大,岂会贪图你鹿家的矿脉?我不但不会染指,做了你鹿家的女婿,我还会派人帮你们看护矿脉,免得被他人觊觎呢。”
那中年人就是鹿司歌的父亲了,虽年届中旬,倒是一个美男子,难怪生得出那么美的女儿。
他正色地道:“鹿家的财产,自有鹿家人保护。如果鹿家护不住自己的矿脉,也与佘公子无关。佘公子若真是喜欢小女,我鹿家什么都不要,就只你一句公开的承诺,一句对天的盟誓,佘家,不以任何方式,觊觎我鹿家矿脉。”
佘百步恼羞成怒,大骂道:“鹿清秋,你只一个女儿,你的家产,不留给你的女儿、女婿,难不成留给这些地旁支子弟亦或是外人?简直是老糊涂了。”
鹿清秋“嘿”地一声,道:“佘公子不敢发誓?难不成,真是觊觎我鹿家的矿脉?”
“你这老东西,鹿家根本没有一手拿得出手的神通本领,何德何能,拥有两条矿脉?你若把它们做了你女儿的嫁妆,还能得个善终。如果不知好歹,嘿嘿……”
佘百步突然长舌一吐,咝地一声,深出半丈有余,然后狞笑着向鹿清秋逼近。
鹿清秋退了一步,道:“白鹤翁、黑鹤翁,有劳两位前辈了。”
在他身后左右,站着一个白袍人,一个黑袍人,都是鹤发童颜。
鹿家不以武力见长,但祖上也不知有什么机缘,得了灵石矿脉,所以大可聘请一些高手做为客卿。
这两个人,显然就是鹿家重金礼聘的客卿了。
不料,听了鹿清秋的话,这两人却一动没动。
白鹤翁淡淡地道:“鹿清秋,老夫受你鹿家供奉,理应替你鹿家消灾。可是,天渊佘家那是何等强横的实力,你也是晓得的。鸡蛋碰石头的蠢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做的好。”
“什么?”
鹿清秋不敢置信地看向两人,旁边鹿老丈已惊怒道:“白鹤黑鹤,你二人在我鹿家,已做了四十年的客卿,享用了我鹿家无数的供奉,现在鹿家有难,你们……你们竟然要袖手旁观?”
黑鹤翻了个白眼儿道:”这几十年,若非我们兄弟俩坐镇鹿家,你以为你们鹿家能保持到今天?我们拿了你的好处,却也不是对你鹿家全无回报的。现如今是佘家要动你们鹿家,你就是把两条灵石矿脉都送了给我们,我们就得把命卖给你?笑话!”
二人缓缓退向一边,白鹤翁道:“我二人,从即刻起,不再是鹿家的客卿了。鹿家与人有任何恩怨,与我二人全无干系。”
鹿老丈气的浑身发抖,道:“好!好好!亏你二人也算一号人物。罢了,即如此,老头子自己出手,我今日就是被人打死了,也不做出卖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
“爹,你年纪大了,让孩儿出手吧。”
鹿清秋连忙拦住父亲,佘百步怪笑道:“有趣,有趣,待我把你们都杀了,让鹿司歌穿上孝服,趴在你们的棺材上供我取乐,哈哈哈,想想都有趣,我还没有这么玩过呢。”
佘百步说着,已大剌剌地走向鹿清秋。
鹿家并不以武力见长,早些年间的机缘从何而来,今人已无从得知。但这几十年,鹿家勉强支撑着,确实是靠着两位鹤翁的威名。
如果这两位鹤翁仍然站在鹿家这边,佘百步还要忌惮几分,因为两位鹤翁先天就克制着他。但是,现在两位鹿家的客卿惮于佘家的强大势力,已经退出,他还有何可惧。
佘百步大步走向鹿清秋,猛然举掌,尚隔着三丈,便向他猛然一劈,空中泼喇喇一声响,一道青色的鞭影仿佛一道闪电般亮起,向着鹿清秋猛然抽去。
鹿清秋双掌一分,各持一柄鹿叉状武器,挑向空中凌厉抽下的鞭影。
佘百步大笑,身形如鬼魅一闪,五指如钩,已然抓向鹿清秋的面门。
鹿清秋左手叉向前一挑,佘百步身形一晃,就从鹿清秋面前消失了,长长的舌信,笔直的如同吴钩,刺向鹿清秋的后颈,而这时空中的鞭影已经抽下,被鹿清秋手中的鹿叉一挑,勉强化解,但那股力量,却让他身形一闪。
“秋儿,背后!”
鹿老丈担心地惊呼一声,鹿清秋身形一转,突然出现在佘百步侧后方,一叉刺向他的胁下。
他和佘百步在对方眼中,都是突然失踪再出现的,但是看在别人眼中,却大不相同。
旁人眼中,佘百步是以奇快的身法,迅速从原地闪开,挪移到了鹿清秋的后面。而鹿清秋的消失,却是真的消失了,直接凭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这是瞬移,虽然因为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在目前这一场合几乎看不出谁更快一点。毕竟,一天和两天你好区分,0.1毫秒和0.2毫妙,对你来说,虽然也是差着一倍的速度,区别可就不那么大了。
但是,瞬移显然是更加高明的身法,在特殊环境下也能施展,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施展,这些显然是身法迅疾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佘百步自然知道鹿家还是有些独门功夫的,但是只要知道鹿家没有厉害的杀人技艺,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佘百步双掌一拼,双手登时掀起浩荡的黑色气浪,如同涛涛黑水,卷向鹿清秋。
鹿老丈脸色一变,吩咐家人道:“退,这气浪有剧毒。”
就连鹤家二老也是脸色微微一变,齐齐飞掠出一丈有余。
鹿清秋摒住呼吸,一对鹿叉上下飞舞,黑色气浪中,无数道黑气有如黑色的灵蛇,不断以刁钻的角度攻向鹿清秋。
鹿清秋一退再退,黑色气浪如影随形,突然,从黑色气浪中又飞出两条黑气凝结的灵蛇,直扎向鹿清秋的双目。
鹿清秋奋起余力,双叉狠狠挑去,但那两条黑蛇被鹿叉挑中,身子一弯一蜷,陡然加快了速度,疾射向鹿清秋的咽喉和耳垂。
不好!是真蛇。
鹿清秋只当那还是黑色毒雾所凝结的灵蛇,却不想竟是两条真蛇,其变化与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鹿清秋慌忙抵挡,却只让过了咽喉要害,肩头被另一条毒蛇一口咬住,只是一个呼吸间,脸色就青紫如墨,身子僵硬。
佘百丈右手一挥,一条长长的青色鞭影再度出现,他伸手一抓,竟抓住了那鞭尾,手中的青色鞭影仿佛一口长长的弯刀,凌厉地劈向鹿清秋的头颈。
他曾这样一鞭抽开一块数丈方圆的金刚石,断口如同刀削,这一鞭下去,鹿清秋哪里还有命在。
鹿老丈惊呼一声:“清儿!”身形瞬闪,竟在这刹那间闪至,拦在了鹿清秋的前面。
但是,这一鞭之威,他也一样抵挡不住,此时只是救子心切,下意识地扑了过来,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与儿子一同身首异处罢了。
就在这时,陈玄丘和鹿司歌等人到了。
一见这般情形,鹿司歌不由得一声悲鸣。她也来不及救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祖赴死。
这时候,一轮紫月,攸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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