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府,陈玄丘和韩千乘对坐于左右,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军正来了?本帅未曾远迎,失礼,失礼呀。”
天蓬元帅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一见陈玄丘便是一怔,好清丽的一个女子,尤其是眉宇间英气勃然,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隐约间,似乎还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不过,他敢保证,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位栾玉落栾女仙。
是了,这种英气,与九天玄女有几分相似。
陈玄丘上前两步,抱拳行以军礼:“末将栾玉落,见过天蓬大元帅。”
“免礼免礼,栾军正,你来的太及时啦!”
天蓬元帅一脸诚挚地道:“久无战事,天庭闲逸,三十六万兵将,天长日久难免懈怠。彭军正与他们熟稔了,便也不好过于严厉,致使兵将们愈发松散,军纪涣散,如今有栾军正来,这肃清军纪的事儿,本帅就全都拜你啦,栾军正你尽管放心,执行军纪时,谁敢起刺儿,你就与本帅说,自有本帅替你撑腰。”
陈玄丘浅浅一笑,递过“告身”,道:“这是末将的告身,还请大帅验过。”
天蓬元帅看也不看,接过来就顺手递给了飞鹰使者:“诶,韩将军能引军正于此,定是验过了,不必再验了,收档吧。”
飞鹰使者欠身道:“是!”
韩千乘这时也上前,笑吟吟道:“大帅。”
天蓬哈哈一笑,道:“老韩呐,你既来了,也不急着上去,待本帅设宴,咱们为栾军正接风。”
陈玄丘哪肯和他们接触太多,生怕接触多了露了马脚,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严肃地道:“多谢大帅美意,末将初承圣命,诚惶诚恐,唯恐有负圣意,哪敢饮酒,耽误了军机。既然已经拜过大帅,末将想马上赶往军正司,与彭军正交接,正式上任。”
“啊~~,好,走犬。”
走犬使者忙上前欠身一礼。
天蓬道:“你去,领栾军正去与彭军正交接。”
走犬使者答应一声,肃手道:“栾军正,这边请。”
陈玄丘向天蓬和韩千乘拱手告辞,随走犬使者走了出去。
天蓬望着陈玄丘的背影,喃喃地道:“飒爽干脆,虽是女子,只怕反不如老韩在时好说话呀。”
韩千乘上前笑道:“大帅,末将也发现了,大概,这就是天庭破天荒委了个女神将来的原因吧,我听说,她在飞升之前,就是奉常寺中一执法。”
天蓬点点头道:“告诉你手下的兵将,平素得注意些了,当值时饮酒的,擅离军营的,诸般违犯军纪之行为,都给我收敛些。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让她抓个正着。”
韩千乘笑道:“末将明白。”
陈玄丘被引到军正司,在走犬使者见证下,与那位脸儿有点黑、性情却颇为油滑的彭军正做了交接,彭军正聚齐三百军军正司将校,见过他们的新任上司,然后便与走犬使者双双离去。
军正司的八名校尉,倒是很欢迎陈玄丘的样子,这个上司……比彭军正养眼呐。
一名校尉笑嘻嘻地道:“军正大人初来乍到,今晚我等设宴为大人接风?”
陈玄丘道:“不必了,我军正司平素都负责哪些范围的督察,可有什么禁忌之地不得冒犯,还劳你们几位仔细说与本将军知道。”
一见陈玄丘一副公事公干的模样,那校尉便也收敛了笑容,将职司和范围仔细说了一遍。
陈玄丘听他说完了,道:“无一处不可去,无一人不可察?既然如此,你方才所言,为何不曾提及天一神宫。”
那校尉道:“大人,我等身为军正司,督察的是军中的兵将。天一神处,由天蓬大元帅亲自掌握解除封印之法,内中并无天兵守卫、巡弋,所以我军正司,也用不着去个地方。”
原来如此……
陈玄丘心想,如今顺利潜进了天河,可天一神宫近在咫尺,我却不得进入。不进入天一神宫,我又如何寻找青丘入口?看来,这事儿还是要着落在天蓬身上。
哎哟,早知如此,就不对他摆脸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模样儿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脸皮厚不厚,再来请我一次的话,我一定去!
……
天河水牢里,南山雁似乎已经站立不住了,双手抓着栏杆,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被她声嘶力竭地一顿吼,烦躁不已的李丙,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我得罪了瑶池金母?
不!我没得罪她,仅仅是因为她看我不顺眼……
我为天庭,出生入死,每日劳于公务,无怨无悔,结果,就得了个这?
瑶池金母,堂堂天后,这上位的大仙人,心胸竟如此狭窄,她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就想置我这无辜神将于死地,我苦修飞升,结果上得天来,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仙人眼中,依旧不过是一只蝼蚁,可以随时踩死的蝼蚁。
南山雁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不禁发出一阵酸楚的大笑。
李丙烦躁地吼道:“想笑死一边去笑,不要叫我听了心烦。”
他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每日为天庭作牛作马,干着最繁重的差使,担当着最低价的神官,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周登幽幽地道:“不然呢?若是拒绝鹤羽,我们一样完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只是……我们现在在这里等死,那瑶池金母固然毫发无伤,就连她派来的那个鹤羽,都安然无恙,最终却是我等四人承担了这泼天的大祸,只怕最终,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周登说到这里泪水涟涟,恨声道:“不甘心,我真是不甘心呐!”
黄承乙和刘洪神情呆滞,对他俩的对话充耳不闻。
已经无法挽回,这替罪羔羊终是做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飞鹰和走犬办完了差使,回转帅府。
飞鹰道:“大帅,还要回水牢去,讯问那南山雁么?”
天蓬元帅正在担心栾玉落此来,另负有使命,如果改日她突然提出要替天帝去看一看天一神水,一定拒绝不得,到时该如何遮掩?
听飞鹰问起,天蓬便摇一摇头:“且不必管她,就叫她与四值功曹关在一起,好好想想吧。等她从四值功曹口中得知被构陷的真相,绝望之下,或许会说出那个神秘师兄的真正来历。”
天蓬转身欲走,突又停住,对走犬使者道:“对了,我叫你调动麾下那三千人,在天一神宫后边造一座洞府,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走犬使者道:“属下已托天工阁设计图纸,备料皆已齐备,只等设计图一到,即时开工,有三千天兵建造,不两日这洞府便能造好。”
天蓬点点头,道:“姮娥仙子回天庭复命已毕,不日就要回来,不可耽误了。”
飞鹰使者苦笑,仗着是天蓬的心腹,说话没有顾忌,遂道:“大帅,天一神水若寻不回来,纵然拉了丁未神将和四值功曹顶罪,大帅您也少不了一番严惩,你……怎还有闲心帮姮娥仙子打造洞府?”
天蓬道:“堂堂男儿,答应了女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再说,真把姮娥仙子请至此处居住,本帅就……如此一来,就算本帅真的倒了霉,至少也睡过天庭第一美人儿了,不算太亏!”
飞鹰和走犬对视了一眼,苦笑道:“大帅果然潇洒。”
天蓬嘿地一声笑:“苦中作乐罢了,不潇洒,又如何?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窃了我的天一神水,一滴都不剩。”
走犬道:“大帅,末将有点担心,一旦拿到设计图纸,开始施工,一帮人进进出出的,这天一神宫的封印,可就得打开了。”
天蓬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愚蠢!天一神水已经被盗,只留下一座空的宫殿,还怕人偷什么?便开了封印,又有什么打紧?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走犬使者道:“大帅,您忘了,那天一神宫下边,就是青丘妙境的入口啊。天一神水丢了,至少没有杀身之祸,若是青丘秘境有失,便是大帅您,天庭也是绝不会放过的。”
天蓬冷笑一声,道:“青丘秘境?青丘秘境的入口,有那个人守在那里,连我这个大罗境的真仙都进不去,更遑论其他人了,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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