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把东西给老太太一看,老太太的血浆子都险些气出来了!
安素素伸了伸脖子:“什么呀?”
老太太拿起那册子一扔,雷嗔电怒道:“安素素你干的好事!”
说完,怒砸了一个杯子!
心,咯噔一下,安素素朝那册子看了过去,待看清它是什么东西时反而不怎么害怕了,不就是一本春宫图吗?她与老爷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就不信老太太年轻时没看过这些东西。只不过,她别承认是自己买的就是了。
敛起情绪,安素素起身,行了一礼,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母亲请息怒,这……这不是儿媳的,儿媳从不买这些东西,是老爷的。”
老爷的?
老太太和王妈妈险些栽到地上了!
安素素莫名其妙地看了二人一眼,大老爷们儿看看春宫图怎么了?不让啊?那熊孩子怎么来的呀?
哼,这事儿,哪怕捅到老爷跟前儿,老爷也会护着她,本来就是他吵着要看,她才去买的!
老太太一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简直快要气得想杀人了:“孽障!孽障!孽障啊!”
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口气没顺上来,瘫在了椅背上。
王妈妈吓到了:“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楚芊芊的眼皮子动了动,起身,行至跟前,一手把住老太太的脉搏,一手掐上老太太的人中。
王妈妈感激地福了福身子,又面向安素素,眉头一皱,道:“老婆子敬你是郡主,向来对你恭敬有加,但这回,你实在是……你们实在是……太让人……不齿了!”
安素素的瞳仁一缩,驳斥道:“一本春宫图罢了,至于吗?”
“可它是老爷的!”王妈妈眸光一凉!
“是!就是老爷的,怎么了?”安素素不甘示弱。
“老爷的春宫图跑到欧阳瑾房里去了,你还问怎么了?”
王妈妈一句话出,安素素一个踉跄,撞上了前面的长柱。
额头瞬间起了一个大包,然而,她顾不上疼痛,瞪大眸子问:“这……这是在瑾儿房里搜出来的?”
怎么可能?
瑾儿怎么会看这些东西?
王妈妈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从欧阳瑾的衣柜里搜出春宫图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个闺阁千金,连《西厢记》都是艳词,何况这些……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然,更令人崩溃的是,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居然是老爷的!
老爷……欧阳瑾?
这……
王妈妈胸口一痛,跌在了椅子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楚芊芊知道自己老爹躺了枪,事实上,楚老爷这人,尽管人品渣到不行,但还算有底线,这种糊涂事儿,打死他他也干不出来。
他对欧阳瑾好,完全是爱屋及乌。
不过,谁让安素素这么急着找死呢?
承认是自己买的不就完了吗?非得推到楚老爷身上。
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跟这种家族秘辛一比,碧珠怀孕的事儿又算什么?连根手指头都不算了!
老太太终于转醒了,可看了安素素一眼,又差点儿背过气去了:“你……你……你……你们……这对……你们……”
一句完整的话都连不上来,快要气死了呀!
安素素扑通跪下,抽出帕子泫然道:“这是误会!老太太你听我解释!”
楚芊芊一边帮老太太揉着脊背,一边云淡风轻道:“解释什么?解释这册子是你买的?还是解释,这册子,是欧阳瑾,从你房里偷的?”
如果承认册子是自己买的,那么,她刚刚就是撒了谎!撒谎本没什么,可这个谎拿老太太的儿子出来挡了抢。
如果说册子是欧阳瑾偷的,那么,年纪轻轻的闺女千金,学什么不好,学偷?偷什么不行,偷春宫图?
这是保了她,便保不住瑾儿;保了瑾儿,便要牺牲她呀!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安素素吓得胆儿都快裂开了!
“呜呜……”老太太这会子,是真的哭上了,扑进楚芊芊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我儿……我那么好、那么端正的儿……却被这对恶心的母女给糟蹋了呀……”
楚老爷……被……糟蹋?
楚芊芊差点儿没喷出来。
安素素看着楚芊芊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居然有了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当下心口一震:“你!你陷害我的对不对?是你把册子放进瑾儿房里的!”
楚芊芊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又不是我建议搜府找珠子的。”
是你!是自己,害人终害己!纵然我放了册子又如何?你若不心怀不轨想抓我把柄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我又怎么能将计就计将你一军?
脑补完楚芊芊心中所想,安素素如坠冰窖,不知意识到了什么,她冲到碧珠面前:“你没怀孕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故意惹她怀疑,故意惹她追踪,故意让她发现她买了安胎药!
她还因为,是老太爷垂怜她,所以给她送来了一个大好时机呢,敢情……敢情都是楚芊芊布的局!
碧珠抹了泪,冲她,甜甜一笑。
她的血气腾了一下上涌了:“你——你们太过分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王妈妈上前,将篮子里的东西倒在了地上:“你少污蔑大小姐!大小姐才不会干那种没良心的缺德事儿!你自己看清楚了!这鞋子、这衣裳,全都是男人的!你是欧阳瑾亲娘,她的针脚你总该认得出来!”
安素素拿在手中一看,瞬间傻眼。
王妈妈哼了哼:“瞧瞧瞧瞧,都在给男人做衣裳了!还污蔑是大小姐给塞的册子!”
大小姐吃饱了没事儿干去陷害欧阳瑾?欧阳瑾脸大啊?别说她不信,只怕连老太太都不信!
安素素看着那些做得精致无比的鞋子和衣裳,许多曾经不明白的东西豁然开朗了,难怪一向坐不住的女儿会安安静静地在房中刺绣,难怪看楚芊芊百般不顺眼的女儿在听到楚芊芊被赐婚做世子妃后一点都不嫉妒,她心里……有人了!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谁?
那个可恶的男人是谁?
“祖母,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明一下。”楚芊芊忽然开口。
老太太靠在椅背上,气息游离若丝:“说。”
楚芊芊不紧不慢地说道:“红花,是我需要的药材,我在制红血化瘀的药,刚好就差一味红花。”
所以……碧珠没有怀孕?
没怀孕你说呀!审你的时候一声不吭算怎么回事儿啊?
老太太又给气了个倒仰!
安素素则慕地一怔,楚芊芊承认她是在阴她了是吗?
但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说了,岂不是在告诉老太太,今儿的一切都是争对楚芊芊的一场局吗?
老太太揉了揉胀痛的胸口,上回欧阳瑾与青楼有所牵扯,已经犯了她的大忌,眼下又与老爷……
“哎哟,造孽,造孽啊!我当初是瞎了眼才让你们进门啦!哎哟,我的头……我的头……”老太太每说一个字,太阳穴都仿佛突突突突地要爆开,“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这个天大的乌龙是安素素始料未及的,眼看着乌龙越闹越大,几乎要变成一个扯不清的误会,她不得不咬牙,承认了自己的部分罪行:“母亲,这册子,是我的,不是老爷买的。瑾儿绝对没做任何行为不检点的事儿!母亲您哪怕不信瑾儿不信我,也该相信老爷的为人、相信您和老太爷的教养啊!”
这话,听得倒是有几分舒坦。但她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啊!她一边觉得以自己无比高尚的情操教出来的儿子也一定是品行端正的,一边又觉得儿子魅力太大对任何年龄阶段的女人都是拥有致命诱惑力的——
总之,儿子永远是对的!任何威胁或可能威胁到儿子名节的女人都是十恶不赦的!
安素素就看着老太太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之后,很快再次变得紧绷,她急得完全乱了方寸:“瑾儿快要与襄阳侯的公子议亲了,这些东西是……是瑾儿做给他的!然后,然后我想着快嫁人的人,该了解……了解……”
后面的谎话,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
楚芊芊就道:“是你自己给她看的,还是她偷偷拿着看的?”
“我……”安素素怎么答都觉得不妥,可不答其实更为不妥。
老太太想操起一个杯子砸死她算了,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才发现杯子已经被自己砸掉了,又哭晕在楚芊芊怀里:“家门不幸啊!我当初是眼瞎了啊……才让这种无耻之徒进了楚家的大门……”
哭着哭着,扫了一眼低眉顺目的碧珠,蓦地想起欧阳瑾曾经勾结怡红院的春妈妈发卖碧珠的事,越发觉得欧阳瑾品行不端。
楚家出了一个世子妃,将来就是皇亲国戚,她决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走!让她……给我走!”
“走就走!”欧阳瑾听完王妈妈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王妈妈双手交叠着垂于腹前,神色倨傲地看着她:“老太太说了,今天就走。”
欧阳瑾又翻了个白眼,冷笑出声:“楚芊芊被赶了两次,我也被赶了两次,这是我的报应呢,还是楚家就爱干这种不负责任的恶心事儿呢?”
亲生女儿是女儿,继女也是女儿,可一赶再赶,浑然不顾女儿的死活,这种做派,真是上不得台面!
“哼!难怪楚一凡的官位总是升不上去!难怪楚家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个小门小户!就凭你们这种做派,等着吧,迟早败光!”欧阳瑾一气,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王妈妈面色发黑:“楚家怎么样,轮不到你来教训,收拾完东西,就赶紧离开。”
欧阳瑾抱起被王妈妈丢在地上的鞋子和衣裳,眼圈一红,泪水掉了下来:“不就是欺负我没爹吗?我爹要是健在,你们敢这么作践我吗?楚一凡靠着女儿上位,有什么了不起!他拼一辈子也比不过我爹!我爹是大周朝最厉害的将军!楚一凡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楚家……又算个什么东西?”
是,你爹厉害,可他死了。
欧阳家叱咤京都,也被灭门了。
认清现实吧,孩子,你现在,就是一只蝼蚁。
“小姐,马车备好了。”仆妇缓步走入房内,帮欧阳瑾拧起箱子,“郡主那边,已经着人给安家递了消息。”
又是安家!
一出事就把她送回安家!
欧阳瑾一脚踹开仆妇,冷冷地道:“你告诉她,我死也不回徐州!她想留在楚家,就让她留吧!我没她这种薄情寡义的娘!”
隔壁房间的安素素听了女儿的气话,又气又急,两眼冒金星。她哪里知道算计人结果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原本是要抓楚芊芊的把柄,谁料却抓了女儿的把柄!还将这个把柄捅到老太太与楚芊芊的跟前儿了。她心里这个悔啊,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来过这么一遭!
“还有,你告诉她,她配不上我爹!”
安素素心里一阵翻绞。
出了翠玉轩,欧阳瑾碰到楚芊芊。
“这回你满意了吧?我又被赶出楚家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她气呼呼地说。
楚芊芊摇头,语气如常:“你没碍我的眼。你的苦难,是因为你的确做错了事。”
你娘也做错了事,报应不在她身,让你遭了罪,如是而已。
欧阳瑾瞪了楚芊芊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都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其实没爹的孩子才最是可怜。
握着脖子上刻着她名字的玉佩,欧阳瑾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这是父亲送给她的,可她连父亲的面都没见着,父亲就死了。如果父亲没死,她会是汉家最尊贵的千金,什么楚一凡,什么老太太,全都得跪着舔她脚趾头!
“停车!”她挑开帘幕,厉声呵斥了一声。
车夫将马车停下路边,她背上包袱,跳下地,离开了。
怕车夫追来,她连走带跑,拐进了一个胡同。
在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胡同尽头后,一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躬身,拾起了她不小心掉落的玉佩。
因是土地,玉佩并未摔碎。
黑袍男子举起玉佩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他迈步,朝着胡同尽头追了上去!
身后的护卫拦住他:“主子,你要干什么?会扯到伤口的!”
已经扯到了,黑乎乎的血液顺着右肩流了下来。
黑袍男子抬手封住了此处大穴,眸子里一直激流暗涌:“刚刚那人是谁?往哪里去了?”
护卫自幼长在京城,对地形非常熟悉,就道:“我没看清是谁,但那个方向是去往亲王府的。”
亲王府?
黑袍男子望着胡同尽头,握紧了掌心的玉佩。
房内,楚芊芊看向闷不做声的碧珠,点了点桌上的汤药:“就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是的,碧珠是有孕了,昨晚,也是真的去买堕胎药了,只不过安素素派人跟踪她的事,被楚芊芊发现了。楚芊芊有秦姨娘,有李妈妈,要知道安素素与欧阳瑾的动作,都不是什么难事。
今天的一切,算是将计就计,教训一下安素素,也顺便彻底洗脱碧珠某些方面的嫌疑。
碧珠知道自己瞒不了楚芊芊太久,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真的不要孩子了?”楚芊芊又问了一遍。
碧珠捂住嘴,哽咽道:“我错了,小姐!我真的错了!”
楚芊芊淡淡地点了点头:“是,你是错了。不过错了就错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不要,就喝了这碗汤药;你要,我给你另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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