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夜深深地看了侍女一眼,又看向床上的大君。
一开始,在看到满地汤汁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楚芊芊在药里动了手脚被大君发现,所以大君才摔了汤碗,而为了不让打草惊蛇,故意叫侍女顶下罪名。
若果真如此,大君会否认为楚芊芊是受他的指使,而来陷害他的?
很快,诸葛夜又摇了摇头,大君的表情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也不该怀疑楚芊芊。
大君的身子动了动:“水。”
诸葛夜倒了一杯温水,半抱着大君给他喂服。
待到大君喝完,诸葛夜又拉过枕头给他靠背。
这一拉,一个锦囊掉在了地上。
上官若好奇地拾起:“什么呀这是?”
随手打开一看,嫌弃地瘪了瘪嘴儿,“头发?你把你一根头发藏的这么好干吗?谁的啊?”
大君吸了口凉气:“谁把这玩意儿放我枕头底下的?”
上官若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嘁了一声:“少装蒜了!一股女儿家的清香!父亲!说!你是不是找小妾了?”
大君一张冷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谁找小妾?没良心的!肯定是谁收拾东西不小心给丢我这儿了!”
语毕,夺过那锦囊丢进了一旁的炉子里。
陈慕倾快要气炸了!
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楚芊芊头上扯下来的头发,却被大君这个笨蛋给一把火烧了!
虽说之前他曾接触过楚芊芊,可那时他不知道有这么个神奇的法子啊!
好不容易知道了,苦肉计把这位神医给骗过来了,又声东击西把诸葛夜给支走了——
弄这么一根头发他容易么他?
再等下一个阴日阴时,谁知还有能不能这么顺利了?
啊啊啊啊!
陈慕倾直接气晕了!
……
一路上,诸葛夜都闷不做声。
他觉得大君很奇怪,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透着一股子古怪。
那个故作惊吓的侍女就不说了,大君自己……
他几时学人家把头发丝儿给放锦囊里压着睡了?
这么儿女情长的事儿,他做起来不害臊?
别看大君一口咬定那锦囊不是他的,可在诸葛夜眼里,这分明是一种掩饰心虚的借口。
就连诸葛夜都有些怀疑大君是看上哪个女子了,只不过碍于上官若不好意思公布于众。
是的,上官若明确告诉过大君,不许找小老婆。
所以,大君要求诸葛冥一心一意待上官若其实不算苛刻,他自己本身也只有大妃一个妻子。
带着浓浓的困惑,诸葛夜回了毡房。
楚芊芊许是累了,睡得十分香甜,半条腿都掉出床外了也没察觉。
诸葛夜把她娇娇柔柔的身子抱进床内,她面如芙蓉、睫若蝶翼、唇似凝脂嫣色,一呼吸,隐隐露出一截丁香小舌。
似是梦到诸葛夜来了,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他怀里。
诸葛夜轻笑一声,把她盘在他腰上的腿拿下来。
不一会儿,她又盘了上去。
诸葛夜无可奈何地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一股清甜的气息在唇齿间细细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含住吸允了良久。
楚芊芊现在能在睡梦中回应他了。
这么一回应,险些又叫诸葛夜停不下来,直到隔壁传来上官若一声十分“痛苦”的哎哟,诸葛夜才嘴角一抽,放开了楚芊芊。
上官若从门缝儿里眨了眨眼,得意一笑,蹑手蹑脚地躺回床上了。
诸葛夜怕她再捣乱,索性隔空点了她睡穴。
上官若灰溜溜地跑去见周公了。
诸葛夜把楚芊芊抱进怀里,从嫣红的唇到如玉的锁骨,再到饱满的温软与绯珠,细细亲吻了一遍,亲到后来,险些控制不住,才依依不舍地拉过被子裹紧了她。
“芊芊。”
他轻轻唤了一声。
楚芊芊太困了,梦里,应了他一句“什么事儿啊?”
其实,嘴上没讲出声。
诸葛夜接着道:“你昨天传信给我,让我务必到莹心堂,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楚芊芊:“是啊,我想告诉你,那个……其实,我……我不是真正的楚芊芊,真正的楚芊芊在五年前就死了,我是欧阳倾,我占了楚芊芊的身子。”
这话,也是在梦里回的,现实中,根本一丝声音都无。
诸葛夜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算了,你睡吧。”
给楚芊芊掖好被角后,诸葛夜走出了毡房。
他护送大君入营地,当然不只是担忧大君的病情,大君带来的十万铁骑,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皇城,年四爷的旧部一看大君要与皇上开打,狗腿似的与大君取得了联系。
现在,两大军合并,情况于大周皇朝而言,十分、十分地不利。
他虽恼怒父皇对大君痛下杀手,可到底不愿意父皇辛辛苦苦夺来的皇位被旁人给缴了去。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拦住了诸葛夜的去路,“那边是兵器库,请殿下止步。”
兵器库之于兵者,就像账本之于店铺,没有哪间铺子愿意把自己的私账暴露给别人看,尤其是同行。
可诸葛夜就是冲着兵器库来的,眼下哪儿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大君卧病在床,恐不能打理军中事务,孤代替大君巡视一番,怎么?有意见?”
他不咸不淡地讲着一件仿佛理所当然的事,侍卫为难地低下了头:“可是……统领吩咐过,除大君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兵器库。”
诸葛夜眯了眯眼,早在父皇世宗的时候,大君便变相地把军队交给他了,其中,可没有不许他巡逻兵器库的说法儿……
心思转过,诸葛夜一脚踹翻了侍卫!
“连孤也敢拦,找死!”
侍女被踹得四脚朝天,脸一歪,晕了。
诸葛夜大踏步朝前走。
又有几名侍卫上前拦住他,全都被他踹趴在了地上。
等他终于抵达兵器库,伸手挑开了帘子时,一道凛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
“殿下!”
来的是副统领。
副统领健步如飞地来到诸葛夜身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大君受伤后,军中事务一应交由统领大人定夺了,统领大人有令,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得接近兵器库,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诸葛夜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若他没眼花,那应该是三辆炮车。
大君是他一路接入京城的,之前,他连炮车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一夜之间,兵器库里竟多出了三辆炮车。
年四爷的旧部只口头归顺大君,却还没有实质性的来往,这些炮车绝不可能是他们送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铁骑携带了炮车的组件,昨晚才完整地组装起来。
大君带兵入关,真的只是为了接回上官若吗?
为什么他有种,接上官若是幌子,攻打京城才是目的的感觉呢?
若真是这样,那把大君迎入京城的他,可就变成卖国贼了!
诸葛夜出了一身冷汗,决定找大君问个明白。
巧的是,陈慕倾被大君的愚蠢给气晕了,这时,的确是大君在线。
大君听完诸葛夜的话,非常诧异地皱起了眉头:“竟有这事?”
诸葛夜眨了眨眼:“你不知道?”
大君拨浪鼓似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带大炮入关?”
炮车是个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东西,带它入关,基本就是想诸葛冥宣战了。他想要回若儿不假,可夜儿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干嘛要把夜儿的天下给搅了?
诸葛夜半信半疑地看着大君。
大君派侍女去叫统领,统领巡防未回,前来复命的是副统领,也是刚刚拦住诸葛夜的人。
“军中何时多了炮车?”大君不待副统领行礼便开门见山地问。
副统领扫了诸葛夜一眼,正色道:“昨日。”
大君忍住虚弱,抡起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茶杯砸中副统领的额头,哗啦一下弄出了一血窟窿。
血光四射的瞬间,大君冷如寒冰的话也在屋子里存存爆裂。
“我几时许你们弄炮车了?找谁弄的?”
副统领顶着满头鲜血,古怪地看了看大君:“是……是您下令弄的啊。我……听见您跟统领大人的话了。”
省略了“不小心”三个字。
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该捅到他耳朵里,谁让他半夜如厕,恰巧碰见大君与统领在密谈呢?
大君一点印象都没有,又操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混账!混……混账……东西……我几时……下这种命令了?我……我……咳咳……”
大君气得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
诸葛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多时,统领回来了。
统领一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拔剑杀了副统领。而后跪在地上,双目发红道:“大君赎罪!小的不过外出巡防几日,属下便做出了此等欺上瞒下的事!属下已经问过了!这厮勾结年四爷的旧部,把炮车偷偷运进了我们营里,好叫太子殿下发现,从而与我们心生间隙啊!”
说着,他还从怀中掏出了年四爷与副统领秘密交易的书信。
诸葛夜不认得年四爷的字,无从辨认真假,不过年柯的印鉴他倒是认得,的确一般无二。
难道说……真是这个副统领私藏了炮车?
为什么……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呢?
待到统领退下后,诸葛夜也准备告退。
大君叫住了他:“我伤口流血了,你帮我换药。你们几个,出去。”
最后一句,是对屋子里的侍女与侍从说的。
几人恭恭敬敬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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