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深呼吸,恩佐周身毛孔都喷出了宛如利剑一样锋利的气劲和紫色寒光。淡淡的血腥味从他的毛孔内喷出,浓郁的酒气也不断的喷出来,恩佐的嘴角流出了一道漆黑的血迹,这是他体内的淤血正在被斗气迅速的逼出来。
这样粗暴的斗气疗伤方式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但是只要身体适应了这种粗暴的斗气运转方式,身体就能承受更狂暴的斗气瞬间爆发。在战场上,瞬间能够爆发多少斗气,这往往决定着你是死还是活。
重重的一口混着血迹的吐沫吐在了地上,恩佐慢吞吞的站起身,慢慢的打起了一套看似极其古怪的拳路。他浑身的骨头筋节都发出低沉的啸声,一重重的啸声连成一片,渐渐的形成了沉闷的虎啸声。伴随着虎啸声,小小的黑牢内卷起了一道狂风,恩佐浑身肌肉剧烈的跳动着,他的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是很明显这套拳路让他浑身的肌肉、骨骼和内脏都运动了起来。
阿尔达惊骇的瞪大了眼,有着阿尔图特为他打下的底子,阿尔达自然能分辨一种武技到底是好还是坏。恩佐的这套拳路已经到了挥拳如雷吐气成风的境界,这分明就是一套极其高明的锻炼肉体强度的拳路。阿尔达的精神念力死死的锁定了恩佐的身体,他能感受到恩佐体内的斗气正在一丝丝的减少,这些减少的斗气都被融入了他的肉体,令得他的肉体逐渐的强大强壮。
“可怕的功法!”阿尔达的后心有一片冷汗流淌了下来。
这是什么见鬼的功法,恩佐的身体,他的肌肉、骨骼和内脏都好像贪婪的猛虎,正在吞噬他自己的斗气,用吞噬斗气的方式增强身体的机能,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强悍,越来越强大。看这时候的恩佐那样神气完足、活蹦乱跳的模样,哪里有刚才的堕落和颓唐?
一套拳路打完,恩佐重重的吐了一口滚烫的黑气出来。他的身后一团团风影凝聚在一起,渐渐的化为一头朦胧的猛虎虚影。恩佐绕着小小的不足三米见方的黑牢缓步游走,浑身骨节不断发出‘啪啪’的脆响。
阿尔达茫然的看着目露精光周身散发出逼人煞气的恩佐,真是见鬼、真的是活见鬼了,原本已经修为达到了近乎天位中阶巅峰的恩佐,短短一会儿的修炼,他的斗气已经削弱到了刚刚突破到天位中阶的水准。那些消失不见的斗气都被他的身体吞噬,变成了他强化身体的营养。
这是多么邪异的功法,居然自损斗气以增强肉身?
西方大陆所有的战士都会在修炼斗气的时候,有意识的用斗气冲刷身体,逐渐的增强肉体的力量。所以斗气修为越强大的战士,他们的肉体也就越强悍。但是像恩佐使用的这套拳路,他根本就是在吞噬自己的斗气,以自损修为的方式增强肉体!
见所未见,为所未闻!
结合恩佐背后出现的那头朦胧的虎形虚影,阿尔达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猜测——难不成,这就是云苍龙向林齐说过的,黑虎家族的专门锻体的功法玄虎神变经?当然,恩佐不是黑虎家族的后裔,他不可能得到玄虎神变经的传承,但是一些基本的锻体的法门,也许林齐那个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爹黑胡子,会大胆的将自家的基础功法传给恩佐?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恩佐的斗气修为远不如阿尔达,但是给阿尔达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危险。恩佐的斗气的确是不强,但是他的斗气都被身体吸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化身体,天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强悍?
就在阿尔达站在牢门口发呆的时候,后面绵长的黑牢通道内突然有微风吹过。
阿尔达身形一晃,继续遁入了黑暗中。随后他就看到一抹朦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一扇已经被锁死的铁栅门也无声无息的开启,然后被那黑影小心的虚掩上。
身形矮小瘦削,小鼻子小脸透着一股子贼眉鼠眼味的维克小心翼翼的拎着一个篮子走进了黑牢。他习惯性的向四周张望了一阵,仔细的抽了抽鼻子,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右手在黑牢的牢门上一抹,阿尔达甚至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牢门上那把足足有人头大小的门锁就无声的开启,维克轻松的拿下门锁,小心的将门锁放在了门边的一块大石上,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又被揍了一顿?”维克看了一眼正在黑牢内活动身体的恩佐,用力的抽了抽鼻子:“血腥味,这次挨揍得不轻?”
恩佐苦笑了一声,他盘坐在了地上,接过维克手上的篮子,掏出了两瓶普通寻常的朗姆酒和一大块黑面包。维克还带来了两条腊肠,他拔出匕首,将腊肠切成细长的薄片,直接放在了篮子里的一个木盘中。
恩佐大口大口的撕扯着黑面包,不时抓起腊肠片吃两口,然后揭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酒。重重的哈出了一口酒气,他抬眼看向了维克:“后勤部的那群混蛋,给了多少抚恤金?”
维克盘坐在了恩佐的对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颓然摇了摇头。
恩佐的身体一僵,他咬牙道:“一个子儿都没有?”
无奈的摊开双手,维克沉声道:“他们说要等情报处那边将战况汇总后,经由帝都军部验证了确切的阵亡人数,才能按照军部确定的阵亡人数发下抚恤金。他们也说了,最近帝国财政收入降低了许多,所以我们的抚恤金就算拨下来了,也要打对折。”
狠狠的咬了一口黑面包,恩佐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让兄弟们忍着。。。抚恤金么,我们自己想办法。回来的路上猎杀的那条飞鳍抹香鲸,刮下来的龙涎香晒干后,找个稳妥的渠道卖出去,然后全部给阵亡的兄弟们家里寄过去。是我们对不起他们,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再受苦。”
维克缓缓点了点头,他咬牙道:“你的军衔,一如我们所料,已经被削成了中尉,而且。。。他们不会再给我们补充士兵了。征兵处的人说,反正我们每次都会损失大量的兵力,干脆就让我们带着现在的兄弟们先混着吧。”
沉默了许久,恩佐冷笑了一声:“不补充兵力也好,我不想再有兄弟跟着我冤枉的战死。这次我们手下只有三百多受伤的兄弟,我不信他们还能出什么花招。他们总不至于派我们去五大连岛刺探情报吧?”
维克惊愕的看着恩佐,过了许久,他才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细细的白纸条儿。
“还真被你说准了,他们给了我们一个月的休整时间,然后我们就要护送情报处的几个情报官去五大连岛接应情报。。。我想,他们是想让我们的铁杆兄弟再多死几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维克低沉的说道:“现在剩下来的兄弟,是我们最后的家底子了。从陆军学院追随你出来的同期毕业生,还有你当初的亲卫队的亲卫。现在我们还剩下三百七十七人,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底子了。损失一个。。。我们都。。。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啊!”
恩佐死死的捏着酒瓶,只把酒瓶捏出了无数的裂痕。他的身体剧烈的哆嗦着,低沉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这几年出生入死,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但是,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下去,我们别无选择!”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恩佐死死的盯着维克咬牙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一个人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你,还有现在所有追随我们的兄弟,他们都有亲眷家属。。。只要我们违反哪怕一次军令,就是灭门之祸。”
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地上,恩佐咬牙道:“我们只能忍,我们只能活下去!我们活着,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家属还能有个照应!我们如果逃了,我们如果死了,他们也就死了,他们也就没希望了!那些已经死了的兄弟,他们要我们活着,哪怕我们在军营中被人当做狗一样,我们也要活下去!”
维克的身体剧烈的哆嗦起来,他咬牙道:“但是,我们还怎么忍!这一次,这一次我们死得只剩下三百多人啊!从一万人的师团,只留下了这三百多人啊!恩佐,一个月后,我们又得他妈的去死!”
恩佐放下酒瓶,酒瓶碰到地面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滩粉碎。他抬起头望着小黑牢的石顶,轻声说道:“等。。。等头儿回来。我相信,头儿会回来的!是不是?黑胡子大叔说了,头儿没死!所以我们只要等着头儿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维克呆住了,两行眼泪也突然滚了下来,他咬着牙齿阴沉的说道:“我。。。我打听到了葛朗姆的消息!”
恩佐望了维克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许对葛朗姆下手。那是头儿的仇,让他亲手去做。相信头儿,他会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要照顾好这批兄弟,我们。。。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要等头儿回来!”
阿尔达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从门缝里钻进了黑牢,在恩佐和维克面前显露了身形。
有点赧然的摸了摸鼻子,阿尔达轻声问道:“请问,你们的头儿,是叫做林齐么?”
‘嗤啦’一声,维克手上一柄淬毒的匕首突然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向阿尔达的脖子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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