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岛,虎谷,卧虎峡。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灰色的云层边缘有偏斜的光线射出来,四周山水都笼罩在一片水晶一样明丽的光晕中。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从虎谷直通一座偏僻幽静的峡谷,身穿蓑衣、带着斗篷,肩膀上趴着一头白色虎崽子的林刖崖,正一步一晃的走在小道上。
走了一阵子,浑身热气腾腾的林刖崖突然引吭高歌,怪声怪气的唱起了一首足以让人精神崩溃,难听得宛如一万只鸭子被人用火油烧屁股发出的惨嚎声一样的山歌小调。
小道边的树林内传来低沉的坠地声,一个枯瘦干瘪,但是骨架子极其魁伟的老人拎着一柄柴刀气势汹汹的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二话不说对着林刖崖挥刀就砍。
林刖崖闭上了嘴,然后双手抱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向峡谷内奔了过去。枯瘦老人拎着柴刀追杀了他好一阵子,眼看着林刖崖都窜进卧虎峡了,这才骂骂咧咧的转回了树林,过了一会儿,他扛着一座小山一样高大的柴火,慢吞吞的从树林内走了出来。
带着尴尬的笑容,林刖崖走到了卧虎峡中间部位一块平滑的悬崖下,悬崖的正中开辟了一个数米大小的洞口,一条水桶粗细的紫金色斑斓巨蟒从洞口内垂下了半截身子,形如龙头的蛇头不时摇晃一下,惬意的喷吐着米许长的金色蛇信子。
轻轻的拍了拍紫金巨蟒的脑袋,林刖崖‘嘿嘿’笑了几声:“又肥了啊!再不动弹动弹,总有一天把你下了汤锅!啧啧,看看你这一身好膘肉,肥得很呢!”
巨蟒惊恐的将半截身体缩回了洞口,探头探脑的从洞口边缘探出了半个脑袋向林刖崖张望着。
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从洞窟内传来:“林刖崖,你这混蛋东西,给我滚进来!”
林刖崖‘嘿嘿’笑了笑,身形一晃就到了洞口,他给了那巨蟒的脑袋一脚,然后掏出了几块肥美的、雪花膏一样肥嫩的牛腿肉塞进了巨蟒的大嘴里,然后大步走进了洞窟内。
向洞窟内行了数百米远,前方豁然敞亮,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占地有数百米方圆的大洞窟。这个洞窟四壁光洁如玉,青白色的石质光洁细腻,隐隐有淡淡的光芒从中透出。偌大的洞窟中摆放着一张寒气袭人的石床,森森白气不断从石床中喷出,将整个洞窟弄得和冰窟窿一般。
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壮汉盘坐在石床上,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刖崖。他通体肌肉虬结,满脸都是大胡须,头发和胡子纠缠在一起,长长的乱发胡乱披散着,宛如小斗篷一样缠绕着他雄壮魁伟的身躯。
在这壮汉的身边悬浮着一柄长有五米开外,足足有寻常人小腿粗细的长矛。通体血色的长矛上铭刻了数百头活灵活现的猛虎雕像,这些猛虎雕像宛如活物一样在长矛内扑击细细,每一次跳跃都会带起大片云烟,等得云烟消散时,就会有大片神文从中奔涌而出。
长矛缓缓的自行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有一片炽热的红光喷洒而出。就是这片红光的关系,石床扩散开的寒气才没能涌出洞窟外,那条紫金色的巨蟒才能安然无恙的在洞窟外的甬道中生活。
林刖崖走进了石窟,脱下了斗笠和蓑衣,然后向盘坐在石床上的大汉屈身行了一礼:“太上!”
大汉眨巴着眼睛,他看了林刖崖一阵子,反手从石床后拎出一坛子老酒,张大嘴猛灌了一口烈酒:“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药剂,还有那些材料,都分发下去了?”
林刖崖点了点头,他掏出一个账本递给了大汉:“这是分发下去的药剂和其他材料的账目。”
大汉摆了摆手,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要给我这个,懒得看!你知道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让我看账本,不是给我找罪受么?反正,事情有你盯着就是。”
沉默了一阵子,大汉手指头轻轻的向上空指了指:“那些老家伙要我问你一句,林齐那小家伙是不是靠谱,如果他真的能够每个月都为本家提供这么多东西,林海渊他们的死活,就不怎么重要了。”
将账本收进戒指内,林刖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个月前,林齐的父亲林虎,已经动用超远距离传送魔法阵将数万名矮人工匠传送了过来。这些矮人工匠个个都是锻造兵器的好手,就这一个月的功夫,他们已经为族人补充了大量急需的军械!”
“就这几天,林虎亲自来虎岛走了一趟,他按照林齐许诺的数字,给本家送来了足够的材料,甚至还有超出!”林刖崖低沉的笑了起来:“林虎甚至送来了十几头半神巨龙的尸体,我已经将这些巨龙的血肉加工过后,给幼虎营的孩子们吃了几顿,这些巨龙的血肉大补元气,对他们的帮助极大。”
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些老家伙只要一个答案,也就是说,林齐那边提供的物资,可以满足本家消耗?”
林刖崖笃定的看着大汉:“甚至足以满足我们所有古族的消耗!”
大汉拼命的眨巴起眼睛:“所以,林海渊他们的那些物资,其实不是很重要了?”
林刖崖看着大汉点点头:“与其让林海渊和其他几个分宗的族人掌控本家的物资供应,还不如让林齐来全盘负责这件事情。起码林齐现在对家族的帮助更大!”
大汉摊开了双手:“那就这样定了,老家伙们允许你动用虎杀营和虎卫营的人手,盯死林海渊和他们的族人。只要这群混蛋敢有异动,全部杀了就是!”
眸子里一抹凶残的寒光闪过,大汉淡然道:“这么些年,他们胡作非为也已经足够了。本家倒也不欠缺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族人,杀了,也就杀了,杀得干净一点!”
林刖崖骇然看着大汉:“太上,全杀了?”
大汉眯起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是老家伙们的意思,林海渊,还有他们背后的那几个老鬼,这些年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迟早会给本家惹出祸患来。与其让他们动摇了本家的根基,还不如我们痛下杀手。”
深沉的向林刖崖看了一眼,大汉淡然道:“如果手指头上长了毒疮,早点切掉比较好。”
林刖崖肃然向大汉鞠躬行了一礼。大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血色虎头令牌,令牌的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充满了狂暴杀意的‘杀’字。他将令牌摩挲了一阵,随手丢给了林刖崖:“去吧,调动人手,先和他们好好说,就说本家要收回他们的全部权利,他们以后就只能乖乖的静心修炼。”
“如果他们答应交出全部的权力,将家族内务移交给林齐,那么就让他们安静的待着。”
“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那就全部铲除了吧!”大汉眯起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些年,他们做的事情,真以为咱们这些老不死的不知道么?他们的子嗣后代成了各处绝域的城守,本家的宗脉血裔的弟子死伤数量骤然飙升,嘿!”
大汉挥了挥手,一道劲风卷起了林刖崖,将他直接丢出了洞窟。作为虎族本家十三宗令之首,一人之力可以彻底碾压其他十二位宗令的强悍大能,林刖崖在这大汉手上,却是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
两人的实力差距,就好像普通凡人面对半神一样,天差地远,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林刖崖将虎杀营的令牌塞进了袖子里,然后转过身摇摇摆摆的走出了卧虎峡。而那大汉所在的石窟中,一个面容清矍,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阴森、奸诈之气的老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早干什么去了?”老人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痛苦的一跃而起,双手用力的揉搓起自己的屁股:“该死,你这床寒气这么重,你就不怕这床冻得你断子绝孙?”
大汉狠狠的向着老人怒视了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屁就滚!少在这里呱噪!”
老人讪讪然一笑,然后指着大汉的鼻子就教训起来:“早几千年,我就给你们说过,不要让这群混账东西掌握虎族的日常事务。你们早不听我的话,现在看看可好?惹出麻烦来了?”
“早干嘛去了你们?早干嘛去了你们?要是早点听我的建议,早点把这群混账东西给拾掇了,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老人神气活现的在大汉面前走了几个折返,冷笑连连的批判着大汉的错漏:“自从林海渊他们逐渐掌控了虎族的大权之后,虎族宗脉血裔的族人,这些年来的死伤率增加了三成!”
“三成啊!”老人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怒喝道:“三成的族人,本来他们不会死,不会伤的!”
大汉冷冷的看着老人,过了许久,他才淡然道:“虎族的大权,一直被我们掌握着!他们永远不可能掌控虎族!这一点,你是必须要弄清楚的,别以为我们虎族憨厚,就是蠢了!”
“你们不蠢!只是笨了点!”老人神气活现的看着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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