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圣上召见,宰相和秦云然都是疑惑不解的。待到被领进皇贵妃的寝宫,父子两人更是满头雾水。
“好了,正主已经到了面前,小茜有什么疑问,只管当面问。”元帝一副为卫茜做主的神情,更是惹得气氛凝重。
在这里见到卫茜,秦云然面色微变,忽然间就想到了某个可能。然而,惊惧和害怕是没有的,紧张和忐忑也不过是考量着宰相府的生死存亡。至于他自己......秦云然眼中闪过丝丝执着,紧紧抿着的嘴唇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决然和信心。
看到秦云然的那一刻,卫茜是激动的。可真等秦云然走到近前,她莫名又心虚了。说不上来什么缘由,浓浓的不详感争先恐后的涌现了出来。
“听闻宰相府要退掉牧王府的亲事,可是当真?”身为帝王,元帝无需任何的兜转和迂回,直接问道。
宰相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深深的磕下一个头:“圣上恕罪。此般谣传纯属子虚乌有,切切不可尽信。老臣家中对与牧王府这门亲事甚是满意,绝无半点异心。”
“哦?”元帝深不可测的拖长了语音,随即看向秦云然,“宰相公子也这般想?”
秦云然张张嘴,正欲回话,就见尚未起身的宰相趴在地上拼了命的对他使眼色。
从未见过父亲以如此低微的姿态向他示意,更甚至眼神中满是祈求......秦云然到了嘴边的话咻的顿住。慢慢的,以着极其僵硬的脸色,硬邦邦的回道:“回圣上的话。是。”
一个“是”字,惊的宰相差点心从身体里跳出来。而卫茜,霎那的怀疑过后,随即而来的是满满的惊喜。能亲耳听到秦大哥说想要娶她,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了。
连秦云然都这样说的话,元帝稍微一思忖,转向卫茜:“小茜啊,你是不是又胡乱耍小性子了?”
卫茜嘟嘟嘴,面上不怎么情愿,眼底却掩不住狂喜:“人家哪有?就是有人把这话送到我母妃耳朵里了嘛!然后我母妃就信以为真,让我赶紧确定一下。免得被人欺负了却不自知,平白让人瞧了咱们皇家的笑话。皇上叔叔,小茜这可是为了咱们皇家的威严,谨小慎微,不准许有半点马虎和轻视的。”
“你啊,就是这张嘴最能说。”元帝失笑着摇摇头,随意指了指顾芳灵,“那顾二小姐这事,算是你误会了?还不立刻跟人道个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闹得人尽皆知,劳动大家伙都陪着你胡闹,太不像话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纯粹是被气急了,这才失了分寸。皇上叔叔您要骂就骂,小茜乖乖听着便是。”在绝对强势的长辈面前能屈能伸,倒也算卫茜的一大特长了。毕竟她打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没少招来长辈们的喜欢和疼爱。
然而这一次,不管元帝如何看,卫清墨是不打算息事宁人的。是以,没等元帝做出最后的表态,卫清墨就冷着声音开了口:“气急了就能随便折腾人?那我哪日气急了,是不是也可以像你这般肆意妄为?就怕届时你这位牧王府小郡主会哭着喊着闹得天翻地覆,定要寻到人为你做主方可罢休。”
“太子哥哥,你......”卫茜自然心知她今日算是把卫清墨给得罪狠了。此刻见卫清墨寸步不让的翻旧账,顿时慌了,红着眼圈委屈道,“对不起嘛!小茜不是成心惹太子哥哥不高兴的。太子哥哥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茜这回可好?小茜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小郡主这次都已经此般大的阵仗了,下次是不是连皇祖母也得被惊动才算小事?哦对了,在小郡主眼中,除了宰相府公子,其他人都不值一提嘛!比如我这个太子殿下,比如三皇兄和五皇兄。只要小郡主您乐意,咱们的名声都不是名声,皇家子嗣之间的爱恨情仇全由小郡主您一人说了算,旁人都只有陪听的份。”卫清墨不吐一个脏字,却句句带刺,只说的卫茜面红耳赤,无从反驳。
这一次,卫茜是真的哭了。不是羞愧,而是被吓坏了。原本她也不过是气急之下的胡言乱语,彼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纵使涉及到了三位皇兄,可也没有证据。尤其是有关卫清宁的编排之语,更加纯粹是信口胡诌罢了。
卫清墨话音落地,场面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元帝和皇后看似风淡云轻,此刻的袖手旁观无疑是偏向卫清墨。而皇贵妃,纵然有心帮卫茜开脱,却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地位和分量。
比起圣上和皇后,她的话显然在卫清墨这个太子殿下面前毫无分量。故而权衡再三,皇贵妃还是随大流的选择了闭嘴不言。至少,要保证她自己不被卫茜拖下水不是?
三位大人物都不发话,围观一众人更是不会愚蠢的擅自开口。索性就一块当起了隐形人,静观其变。
卫清灏赶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发觉气氛格外的凝重。瞥了一眼屋内的局势,向元帝和皇后行完礼就立刻走到了皇贵妃身边站定。还没完全了解现下的状况之前,他是不便表态的。
然而见到卫清灏之后的卫茜,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登时就拉着卫清灏的袖子哭诉了起来:“三皇兄,你帮我跟太子哥哥解释一下,我没有恶意的,也不是故意编排他和顾芳灵,我……”
卫茜前面两句话,卫清灏还能维持温和的笑脸听着,不过后面那句有关顾芳灵和卫清墨的关系,他就没办法保持镇定了。
“顾二姑娘和太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小茜你又胡闹了是不是?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分寸,连没影的事情都拿出来说笑?太子是什么身份,也由得你肆意胡闹?该骂!”卫清灏看似在训斥卫茜,同时也是在为卫茜开脱。当然,更是在猜测眼下的状况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本太子是什么身份,倒不是关键。只不过在咱们这位牧王府小郡主的口里,不单单是本太子,连三皇兄和五皇兄也被牵扯在内。就是不知道五皇兄你这位当事人此刻作何感想?听闻你也跟顾二小姐关系不清不楚?”刻意加重了最后“不清不楚”四个字,卫清墨摆明了要追根究底。
卫清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显现了。暗地里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卫茜,实在对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能力甘拜下风。这都什么跟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连三皇兄都被点名了?
还有他自己……想到这里,卫清灏扭头看向皇贵妃。这一看,心下更是对卫茜不满。他前脚才跟母妃求了顾芳灵为侧妃,事情还没成定局,就被卫茜给搅黄了。只是想想,卫清灏就心塞。
同一时刻,跪在地上的秦云然对卫茜的不满,丝毫不必卫清灏要少。他不知道卫茜是从何处听来他想要退亲一事,但即便他确实打算退掉卫茜的亲事,卫茜也不该以权势欺压无辜之人,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想到因着他一时之念,连累了顾芳灵被卫茜刁难,秦云然心中对顾芳灵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是他亏欠了顾芳灵,之前的退亲是,现下的牵连更是。
“什么?老三也算在内?朕记得老三这才刚回郾城没几日吧?可是已经见过顾二小姐了?”众人都不开口,圣上却是想要为自己解惑。
“回父皇的话,三皇兄不曾见过顾二小姐,怕是连顾二小姐是何许人也都未曾听闻。”回应元帝的,是代替卫茜开口的卫清墨。只不过,他的话里并无为卫茜开脱之意图,反而尽是冷意和讽刺。
换了郾城其他人,也许不可能没听闻过顾芳灵这号人物。但卫清宁常年不在郾城,说没听过委实算不得假话。至少,在场没人会提出异议。
元帝自然也是相信卫清墨这般说法的。要说他这么多个儿子,谁最不可能沾花惹草,必然是老五卫清宁无疑。
不过,卫茜乱发脾气却是连卫清宁都要牵扯上这件事,委实惹得元帝心头不悦,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把老五的名号也加上?”
卫茜原本就被卫清墨吓得不轻,此刻遭逢元帝沉着脸的质问,更是面色惨白,后悔不已:“回皇上叔叔的话,小茜不是故……”
“嗯,朕知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恶意,就是一时情急,顺口一说。”都说伴君如伴虎,元帝也不妨多让。一旦惹得他不喜,甚少有人能在他面前得以辩解的。这不,他直接就打断卫茜的说辞,帮其接下了后面的话。
卫茜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站不住了。待到元帝最后一个字说完,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叔叔,小茜知罪。”
“你确实该知罪。身为皇家郡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我这个叔叔来教导你?你母妃若是不会管教你,就交由皇后来亲自教导。”元帝重重的一拍桌子,当即就扭头吩咐坐在他右手边的皇后,“皇后,小郡主的规矩以后就交给你了。若是她始终如今日这般顽劣,依朕看来,宰相府的亲事也不必算数,干脆作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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