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池来了京城就到沈府拜访,结果发现苏荩并未住在沈府和大二房的一起,而是自己独居一处。数次给苏荩下帖子,邀他上门,都被推拒,更是得了消息,顾楚寒竟然也住在桃花巷,就在苏荩的隔壁,想到之前他和程沂传的那些流言,实在忍不住上门来。
苏荩把门关上出来,“谁?”
清泉嘴角一抽,“沈大小姐!沈芳池!”
苏荩眉头微蹙,看了眼临近傍晚的天,出来在院中坐下。
晏江也把沈芳池领到院中,上了茶。
“表哥!”沈芳池看着他,满眼幽怨,“你怎么会跟顾家的人住在一块!?”
“与你何干?”苏荩面色淡冷的看着她。
沈芳池脸色瞬间僵硬难看,红一阵黑一阵,若不是想着他脾性如此,定不会由他这样说,“表哥!顾家跟沈家的恩怨你是亲眼所见,如今沈家名誉受损,他们又恶意挑拨,让何家对沈家也生了怨怼之心。这般人家你怎么能……”
“绣球事件内情如何,我自清楚。至于我与何人结交,也不受他人置喙。你若是来说这些,送客!”苏荩冷声道。
沈芳池眼中氤氲上水光,“表哥就没有顾忌过外祖家,没有顾忌我吗?”
苏荩抬眼看,目光冷淡,毫不为所动,“是非曲直,你不知?”
沈芳池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只得含泪道,“她们毕竟是沈家人,我身为沈家子女,只能在外维护!表哥又为何维护顾家?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推拒了我数次邀约?”
“不是!”顾楚寒是他的人他自当维护!至于她,他不喜她,又为何要应她邀约!?
沈芳池心情转好,没再追问,自动把他的推拒当成之前的冷漠习惯,“表哥!并非是我干涉表哥结交朋友,只是那顾楚寒生性妖邪,之前和程沂同吃同住,流言漫天。又跟严俊风不清不楚,还把顾苒娘强嫁进严家!表哥与他结交,以免被他所惑,影响名声仕途!”
“你觉的你比我清楚?”苏荩反问。
沈芳池暗掐着帕子,“表哥难道也是被他迷惑了吗?他是一个男子,你……”
“天色已晚,多留不便,清泉送客!”苏荩起身回屋。
沈芳池两眼发红,“表哥!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位置也没有吗?”
苏荩回头,淡冷的看着她,陈述道,“没有。”他心里是九儿的,有她作甚!?
沈芳池再也忍不住,泪珠滚落,羞怒的低泣一声,转身出去。
顾楚寒晌午吃了一顿大餐心满意足,还因为多管她一句吃点心甩了脸子,觉的有点不好,晚饭做了冷面过来,给苏荩送了两碗过来。
却不妨沈芳池突然冲出来,一下子撞上!
顾楚寒看是个姑娘立马伸手想要抢救,不让她摔了难看,一看脸竟然是沈家人,立马收回手,去抢救她的冷面。
结果冷面没抢救过来,沈芳池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的冷面……”顾楚寒可是加了不少料,特意做了一碗荞麦面,一碗魔芋粉丝。
苏荩听到她的声音,忙转身,快步出来。
沈芳池已经被丫鬟扶起来。
“你长没长眼,竟然敢冲撞我们小姐!?”丫鬟秋词上来就怒声呵斥。
顾楚寒蹲在地上,看着撒出来的冷面,可惜坏了。
苏荩上来拉她起来,“伤着没有?”
沈芳池看他竟然紧张顾楚寒,对摔倒的她视若无睹,顿时气恨的浑身发抖。
顾楚寒也顿了下,瞥了眼沈芳池,摇头,“没有!就是冷面砸了!”
看洒出来的冷面上面盖满的料儿,就猜到是她的手笔,不顾什么美感,只讲好吃,只讲多,讲过瘾。这是送给他的,洒了一地。苏荩默默看会,蹙眉叫人来收拾了。
秋词怒不可遏,“你这不要脸的狂徒!冲撞了我们小姐,竟然装作若无其事!”
苏荩一个冷眼瞥过去。
秋词心中一瘆,看向沈芳池。
沈芳池面色发白,死死攥着帕子,红着眼眶,盯着苏荩和顾楚寒。她之前以为他生性冷淡,对任何人都是冷漠冷情的!她还想着要感化他,融化他这块寒冰!用上了青春毅力!可她一点也没有融化他,而他却对一个人维护紧张,这么在意!这个人竟然还是个男子!是沈家的仇敌!
顾楚寒看着她在这也能想到她的目的,不过这老牛鼻子明显对这表妹没有半点意思,看她两眼红着,脸色发白气极的样子,呵呵,“装作若无其事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我两碗冷面被你们装砸了,赔钱!”
“你……你跟我表哥到底什么关系?”沈芳池压抑着质问。
顾楚寒眼中暗光闪过,一把抱住苏荩的胳膊,“你说什么关系!?”
她还从不曾这样亲近他,苏荩心里一荡,红晕慢慢爬向耳朵。
“你不要脸!恬不知耻!身为一个男子,竟然勾引我们表公子!”秋词上来指着顾楚寒就骂。
“住口!”苏荩皱眉。
秋词瞬间觉得全身冰寒,强顶着压力,“表公子!这顾楚寒分明与我们有仇!你怎么可以被他迷惑!?”
清泉淡笑着回问一句,“我家公子的事,什么时候容得你们置喙?又以何身份诘问我家公子?”
苏荩看着顾楚寒,“冷面!”
“还有!再给你弄一碗!”顾楚寒有些不自在松开他的胳膊。
苏荩直接跟她到了隔壁吃凉面。
沈芳池浑身颤抖,气恨万分的离开。听到他科考入仕,还高中状元,她是激动万分!他既入仕途,定然是还俗了!那她就又有机会嫁给他了!等他这么多年,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被一个男子给勾引迷惑,和沈家的仇人搅合在一起!
她还记得,小时候找他玩,他就不让人碰触他,连他的东西都不许,刚刚那顾楚寒抱着他的胳膊,他没有推开,任其抱着!他们……
看她面容愤恨绝望,甚至狰狞起来,丫鬟秋词和春诗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劝她。表公子何等的人,竟然真的被一个男子勾引了!?
苏荩吃了两碗冷面,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顾楚寒躺在床上,拿着蒲扇给自己扇着风,想起她今晚拉的仇恨。那沈芳池都快等成老姑娘了,就心心念念着嫁给老牛鼻子!估计今儿个来也是查到老牛鼻子和她住邻居,怀疑他们的关系。她又一刺激,只怕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了!
“啧啧!这仇恨拉的有点大了!想想能气死她们,还真有点小兴奋呢!”心里挺美的把蒲扇扔在一边,伸手拿过一本话本子翻看一会,翻身睡觉。
另一边晏江给苏荩分析,“公子对九公子这么好,她虽然面上对公子不喜,其实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公子了!看到沈大小姐过来,她这才抱了公子的胳膊!看则是气沈大小姐,也是一种炫耀啊!炫耀公子和她关系亲密!所以,公子你要再接再厉!在其他蜂蝶盯上九公子之前,拿下九公子的心!实在不行,可以采用非常手段!”
“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苏荩看他还说的头头是道很懂的样子。
晏江笑嘿嘿道,“奴才可以特意打探各种消息研究的!”清泉去伺候九公子了,他总不能被比下去了!自然多学一手,帮公子早日追求到九公子!也是大功一件呀!
苏荩没说话,却也没说认可他的话,让他下去,又拿了那本荤书看起来。
顾楚寒以为,沈芳池要找自己麻烦了,谁知道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是太过绝望一时不能自已,一蹶不振了!?”
“肯定是伺机而动!九哥你要小心!”顾十郎有些不放心她。
“安了!我这最近可一直勤练武功!警惕也高着呢!”顾楚寒拍他一下,去了国子监。
上了这么久的课,也终于讲到了算学。
顾楚寒立马表现出超凡的计算能力和速度,如果她现在还藏着掖着,后面做到什么东西,就难以解释。
陆直讲本就是算学佼佼者,没想到教的学子里竟然出了个变态,下学就把顾楚寒叫到了办公务处,问她师承何人,“我观你算学速度奇快,是有另一种算学体系?”
顾楚寒又开始讲故事模式,“陆直讲!学生幼时家贫,娘亲病重又恐拖累我们,自缢而去。我们无米下锅,只得冒雪进山砍柴,追着一只兔子迷了路,在山中救了个老头,是他传我这算学之法。”
“那位老者可还在?”陆直讲急忙问。
顾楚寒摇摇头,“再也没有见过。”
陆直讲满脸失望,“那可有书籍留下?”
顾楚寒讪然道,“让我看过就烧,然后就点火了!”
陆直讲简直有些痛心疾首,“如此重要的书籍,竟然烧了!?”
“不能传与他人,我自然听命点火了!”顾楚寒一脸无辜。
“你可愿编著出来?”陆直讲太想看看这本书籍了。
“额……”顾楚寒有些迥然的看着,一时不知道该咋回他。
陆直讲也发觉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既你是听命,是我唐突了!”
顾楚寒不好意思拱手行了礼。
此后,陆直讲就不再把她当成学子,而是教授她算学间隙,跟她讨论不同算法。
顾楚寒也是虚心受教,因为这古代人厉害到无法想象,加减乘除对懂得人完全不是什么事儿!竟然还有变态早在千年前就计算出了圆周率的祖率!简直不让人混!
不过陆直讲对此没有多少研究,他是国子监的直讲,授业的活儿并不清闲,不过大量的稀有书籍却是可以借阅研读,算是方便之处。
顾楚寒对算那些也没兴趣,她的算学也辅助她的专业用的,她还是多造点机械吧!这个才是他们的弱项!她的强项!
三伏天过去,地里的棉花也一朵朵开花,蓬出云般的棉絮。
顾楚寒买了一大袋棉花,让把内院的屋子给她腾出来一间做小工坊,就开始捣鼓起弹花机来。
早在脑中过过,重要的是动手之后呈献出来的效果。
李二郎是跟着李家柱学过木工,他沐休闲暇时都在家居铺子里帮忙做些简单的活儿,顾楚寒的指令也更听得精准,跟她帮忙打下手。
顾五郎看了羡慕,只可惜他不会,帮不上忙。
看他羡慕又失落的样子,顾楚寒笑了笑,“顾老五!咱们顾家子弟出息的可不多,可不能都砸在一个东西上头了!文学,律学,算学你可以专精一样,你特别喜欢,又有强烈兴趣的!抓着一样干它一辈子!成就出来,你就是大家!”
顾五郎愣了下,“抓住一样干它一辈子!?成就出来,就是大家!?”他思虑半天,抬起头,“我明白了,九郎!”
顾楚寒看着他笑。
顾五郎之前就朦胧的想过,只是没有那么详细坚定,如今是该好好详细打算一番了!老顾家如今算是出来的人,就是大哥,他和九郎!大郎为人正直不够圆滑,而且擅专的也是文。九郎算学厉害,又研造机器,以后的成就也必然是机器这一方面的!整个老顾家也就他最为出色,以后家族振兴还要仰仗依靠他!可这样也必然更加遭人嫉恨,算计谋害!他们再认识官宦人多,也不如自己有权势能力!
他们家,将来最缺的一个,就是精通律学的人!
顾楚寒想来对规矩规则几百条上千条头疼闹大,看他感兴趣这个,愿意专攻律学,自然举手赞同!拍着他的肩膀,“老顾家的律学法官,就交给你来挑大梁了!”
顾五郎看着她笑,“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振兴家族,将我们老顾家发扬光大!”
“对!”顾楚寒肯定道。
顾五郎也斗志昂扬,转身去奋战律学。
弹花机问世,顾楚寒立马让人去买了棉花来,剥了棉籽,先弹个试试,又做调整忙活了半月余。
东西打造出来,顾楚寒试验完没有问题,这才上报进献。
如今时节正是拾棉花的季节,这弹花机来了正正好!
很快宫中传来旨意,当今圣上要召见顾楚寒。
黑胡一阵激动,把顾楚寒最好的一套衣裳拿出来。
白色底衣,水蓝外衫衣摆绣着银白的霜花,束腰前后禁步,头发一根发带扎起,顾楚寒换好,在几人陪同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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