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乌篷船划开平静的水面,在船尾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缓缓向两人的身边驶来,柏丽丝轻声道:“他来了!”
唐猎带着满腹的疑问,跟随在柏丽丝身后走上甲板,夜风轻扬,乌篷船上挂着的一盏风灯来回摇曳,照的船上的景致忽明忽暗,更平添了一分诡异。
船舱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唐先生,请里面坐!”
柏丽丝此刻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站在舱外,示意唐猎独自一人走入船舱。
唐猎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借此让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平稳下来,挑开舱门的珠帘,躬身走入船舱之中。
却见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盘膝坐在矮桌之前,诺大的头颅紧紧连在肩膀之上,看上去仿佛没有脖子一样,腹部肥肉高隆而起,一双小眼睛笑眯眯望向唐猎,腮边的肥肉因为他的微笑而不停的颤动:“唐先生,快快请坐!”
唐猎瞪大了双目,眼前的这个胖子竟然是帝都的巨富福隆海。他虽然和福隆海不止一次相遇过,可是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更加想不到他和花月坊之间会有着密切的联系。唐猎缓缓在福隆海的对面坐下,右手下意识的扶在腰间手枪的位置,只要福隆海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便一枪结果了这胖子的性命。
福隆海为唐猎面前的空杯内斟满了美酒,端起酒杯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从我和唐先生第二次相遇以后,我便开始留意唐先生的消息。”
唐猎冷冷道:“你在监视我?”他忽然联想起自己在花月坊所受到的礼遇,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狼渊和司马天峰的面子,后来肯定是福隆海一手安排,否则杜莎莎又怎会让自己手下的红牌柏丽丝亲自上阵?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的男性魅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
福隆海微笑道:“唐先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好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福隆海又怎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他肥胖的手指捻起酒杯,向唐猎做了个请的动作,先行将杯中美酒饮尽:“和唐先生一样,我并非玄武国人,留在这个国家的目的,便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的话渐渐引起了唐猎的兴趣,唐猎低声道:“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富有的商人,可是从今日你的举动来看,你的目的绝非是挣钱那么简单!”
福隆海哈哈大笑了起来,细小的眼睛流露出欣赏之色:“唐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实不相瞒,我是玄武国的敌人。”
唐猎内心已经明白,这福隆海八成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留在玄武国一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伺机破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出卖自己。
福隆海道:“单凭你只怕无法带着玄波公主逃离帝都,我之所以要找你,是为了帮助你。”
“为什么?”
福隆海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玄波公主如果死去,玄鸢就会毫无悬念的登上玄武国的帝位,整个玄武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稳定下来,而这恰恰是我不愿看到的。”
唐猎点了点头道:“你想让玄波公主活下去,就是为了玄武国始终处于内部的分裂之中,让玄武国的国力在内部的纷争中,慢慢的损耗下去。”
“唐先生真是明白人!”
唐猎淡然笑道:“玄武国的事情与我何干?”
“在唐先生入宫之前或许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唐先生已经无法撇开干系,玄鸢早已将拐带公主私奔的罪名强加在了你的头上,就算你逃到天边,他也要捉到你!”
唐猎沉默了下去,福隆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无论他情愿与否,自己的命运和玄波早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福隆海道:“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帝都,远离玄鸢力量所及的范围。”
“怎样帮我?”
福隆海缓缓放下酒杯,从身边拿起一个锦盒,推到唐猎的面前:“这里面是五张人皮面具,戴上它,应该可以躲避寻常人的耳目。”
唐猎收起锦盒,起身向福隆海告别。
福隆海又道:“知不知道柏丽丝为何可以轻易认出你?”
唐猎摇了摇头。
福隆海道:“凤豫族人的嗅觉天生灵敏,只要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他们便会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柏丽丝既然可以做到,想必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锦盒内有几枝箬秋藤,泡在澡水中沐浴,可以改变原来的体味。”
“谢谢!”这还是唐猎第一次对福隆海道谢。
福隆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传闻玄武国的皇族出生之时必饮龙血,龙血会让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箬秋藤对他们体味的改变作用只怕并不大,凡事你最好还是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落在玄鸢那些人的手中。”
唐猎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道:“有没有办法将这件事通知宝树王循涅?”
福隆海缓缓摇了摇头道:“宝树王循涅已经失踪了两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拍了拍唐猎的肩头道:“你只需要记住,保住玄波公主的性命,你便能够活下去,玄武国内部的事情错综复杂,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唐猎大声道:“玄鸢这样的作为早晚都会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他难道会听之任之吗?”
福隆海道:“想杀玄波的并非只有玄鸢一人,想保住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玄武国之所以会落到今日的局面绝非偶然,我敢断言,亡国之日已经不久了。”
福隆海让柏丽丝亲自将唐猎送出城外,临近分手之时,柏丽丝搂住唐猎的虎躯,轻轻在他唇上吻上一记,柔声道:“唐先生这次一走,不知他日何时能够相见,你会不会忘了我?”
此时此刻,唐猎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轻轻抚弄柏丽丝的长发,低声道:“人生之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无奈,还是学会忘记的好,省的平添惆怅!”
柏丽丝若有所思,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逃过这场劫难!”
唐猎微笑着点了点头,翻身跨上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柏丽丝目送他英俊挺拔的背影,美眸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丝愧疚。
唐猎乘着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连夜赶回了玄波藏身的茅舍,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茅舍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中,小溪宛如玉带般静静萦绕在茅舍周围,夜风徐徐,送来阵阵野花的香气,唐猎看到茅舍窗口橘黄色的灯光,紧张的内心终于松弛了下来,玄波一定在等待着自己回来。
将骏马拴在茅舍前的小树之上,唐猎大步来到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房门却缓缓打开,借着烛火可以看到室内并没有人在。
唐猎内心不由得一震,难道有人趁他不在劫走了玄波公主。
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唐猎霍然转过头去,却见玄波从右侧的草丛中走出,冰蓝色的美眸中犹自带着一丝惶恐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看到唐猎坚毅的面庞,她的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温暖,从唐猎走后,她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唐猎笑道:“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一定会回来!”
两人走入房内,唐猎将自己在帝都所了解到的事情一一告知玄波,玄波听到宝树王循涅也已经失踪,芳心之中酸楚不已,禁不住落下泪来。
唐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忽然想起福隆海送给他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低声道:“福隆海送给了我一些易容用的工具,对我们顺利逃走有很大的帮助。”
他伸手想要打开锦盒,却被玄波抓住手腕:“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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