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姬的话，让周衍明白到了这一切的原因。

不过面对众多无比炙热的眼神，周衍反而有些无奈——并非是他真的发现了多少错漏之处，而仅仅是因为周衍对于这些修士的道痕领悟的深刻了一些，因而有些触动而已。

但若说真的能挑出毛病倒是并非不可能，其中有些的确是有些方向性的问题。

可这些修士里的大部分，问题确实不大。这种情况下，谈什么讲道，其实有些牵强附会。

不仅如此，周衍对于讲道本身，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他甚至于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做这样的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这份触动依然出现了，而且还避无可避。

“原来如此，不过以我的经历，其实被称为才俊，的确有些名不副实，在神性之力的累积方面，与诸位才俊有着极大的差距。至于讲道，或许仅仅是有些感触吧，大家若是没什么意见，我也就按照我的想法说说。

如果有什么不符合大家的推衍和思虑的地方，大家也多多包涵，一笑了之即可。”

周衍想了想，回应碧姬道。

“祖龙王客气了，若是你这般才俊也不能称之为‘才俊’的话，那你让我碧姬又情何以堪呢？”

“不错，这岂非是让我叶序无脸称王了。”

叶序也接口说道。

“祖龙王，你其实不论怎么讲道，大家都会认真听，认真分析，哪怕是心中不一定接受，却也一定会对应的去推衍思考。大家有自己的意志和信念不假，但是相互探讨、从不一样的角度考虑也是非常必要的事情，这也是我们经常一起论道的原因所在。

强强越强，只有在看到不足的地方或者是有可能存在瑕疵的地方，才会有自我的进步啊！”

仙鳄王语气十分诚恳。

其实不仅是仙鳄王，其余修士，也多半都是这种态度，都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反而都非常的认真和专注，非常的凝重和严肃。

周衍也在这刹那之间，体会到了修士们渴求进步的那一种执念之心。

他固然本身没什么想法，觉得有些东西无所谓，也算不得什么缺点，但是看到这些饥渴的眼神，看到那种执念的意志，周衍忽然明白了仙鳄王等一系列修士的心思。

对于他们而言，莫说是一个缺陷，便是一处弱不可察的印记残缺，若可以抹除，都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所以，周衍明白的刹那，便立刻接受了仙鳄王等人的说法，同样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祖龙王，我觉得，或许你会认为神性的光点的黯淡会有些不好的呈现，其实或许也并非如此，而应该仅仅是天枢王的点占据了太多的神性之力，使得你们毗邻他的神性光点都因而变得黯淡了起来，这或许也并非说明你的潜力不好或者是前途暗淡。

毕竟，身份印记之中记录的，仅仅是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和魂体的状态两个方面。魂体神性之力固然强，身体本身呢？

这也应该是让光点黯淡的一个直接原因。”

碧姬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因此在这个方面，更是给出了明确的说明。

她似乎担心周衍会因为自身的神性光点无比黯淡而觉得前路渺茫——尽管对于阎罗殿的修士而言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碧姬还是无微不至的从各方面给予了周衍解答。

周衍感应到了碧姬的好意，他朝着碧姬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目光诚恳的看向众多的修士，语气略显犹豫的道：“我所领悟的道，的确有些不同，但不论如何，你们若有所领悟，自是好事，但是凡事也莫过于太刻意，太强求。对于我的道而言，或许更近似于天枢王的道，性质比较独特。”

周衍说道。

尽管这种说法似乎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感觉，但是如今却没有修士认为周衍是口出狂言。

况且在场的修士也见过了周衍的战力，更是明白，神性的光点仅仅只是一种类似于天赋的呈现，并非是真正的能力，所以对于周衍的话，都还算是非常认同的。

若是在外界，或许即便是了解周衍的能力，在周衍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也依然会觉得周衍太过于把自己当回事，毕竟这世间，几乎任何修士都没有与天枢王比肩的能力。

但在阎罗殿，周衍这么说，很多修士心中反而更为期待，而没有半分怀疑与戏谑之心。

周衍也不是傻瓜，其余的天才修士更不是愚蠢之人，既然都不愚昧，周衍能在此时这么说，他人又如何会不信？

周衍见现场一片安静，众多修士对于他甚至于多了几分认同、尊敬之意，周衍也感应到了这些才俊的真诚。

不论如何，能开启天道空间这一点，其实也足以证明周衍潜在的能力，周衍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在片刻的安宁之后，周衍根据知晓的方法，打开了天道的空间。

那是一处如古老祭台上的王座一样的地方，进入空间，周衍获得了资格之后，直接坐在了这镌刻着帝纹的王座上。

那一刻，如所有的熟悉的一幕全部归一，全部的在血脉里呈现了出来。

那一刻，似乎有极为复杂的过去忽然都在脑海里呈现了出来。

周衍恍然之间如看到了他自己，他脸上、双眼、鼻子、耳朵、嘴巴里全部流溢出了无比鲜艳、无比猩红的血水。

血水哗哗的流淌着，弥漫到了整个王座上，弥漫到了这整个的讲道的空间里。

那一刻，周衍甚至于看到王座上的自己的长发都被血水染红，成为一片片猩红色的长发，长发和血水交织在一起，流淌在空间处处。

“轰——”

霍然之间，周衍感觉体内有一股独特的神性力量如雷霆的咆哮，忽然震荡了起来，如荒古的雷鸣之声响起。

这一刻，周衍霍然惊醒，整个人甚至于有些发虚，有一种说不出的极致的疲惫感生出，就像是与各方面的精气神忽然间全部消耗殆尽了一样，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虚弱感。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

瞬息之间，这虚弱感便离去了。

周衍端坐下来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平静了下来，四周还是空荡荡的，还没有修士跟随着进入这里。

似乎先前的一幕，发生在那一个瞬息之间。

这一刻之后，有一个修士第一步踏入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穿着漆黑色战甲的男子，他身材非常魁梧，浑身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手中提着一枚独特的斧头，那斧头上，有着可怕的帝纹痕迹，似乎一斧头，可以破灭一切。

见到这个人，周衍甚至于不用思考就知道，这个人必定是盘洪荒。

果然，周衍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周衍。

不过周衍尚且没有说话，这盘洪荒就已经说话了。

“先前，你近乎于被雷衍王的王座所冲击到意志，我施展了一道天雷斧力，让你拥有了反制的力量。你欠我一个人情。”

盘洪荒语气淡漠，就像是在说一件命令式的话语。

似乎，他说周衍欠了，周衍就一定欠了。

周衍微微迟疑，随即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周衍欠你一个人情。”

“嗯，你记住就好。”

盘洪荒点了点头，不以为意，淡然的站在了一边。

这一刻之后，这片空间才陆续有修士纷纷进入。

而周衍，则是反复思考先前的一幕，之后他可以确定，盘洪荒说的是真话，因为若非是盘洪荒的出手，或许他周衍依然被沉浸在那种恍惚的状态之中，无法自拔。

这一切，与心性、意志等等没有任何关系。

周衍明白到，在如雷衍王过去的一切事情里，若是光靠他周衍自己，基本上没有逃脱的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雷衍帝尊真的要活出下一世的自我，就一定会想过会出现过独立的意识的可能。

那么，生性凶狠的雷衍帝尊会怎么做？

其实，答案近乎于已经不言而喻了。

“如果——如果我心甘情愿牺牲自我而让你觉醒，你反而依然要处处算计我，抹杀我这个独立的自我的话，那么，雷衍帝尊，哪怕你是帝尊，我也绝不会屈服。”

“若你退一步，我反而会真正的成全你。”

“我为你活，算是活出了两辈子，如果你依然将我当棋子，那么我今后的路，绝不会再甘心充当一枚棋子。”

“或许，你甚至于可以知晓我内心的部分心思，知晓一缕我想的什么，但是，希望你莫要将我当作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我纵然如今依然实力卑微，却也有着自我的意志。”

周衍心中喃喃自语。

这会儿的时间，这个空间已经汇聚了近乎于所有的顶级才俊。

这些修士里，周衍也看到了鸿域乔。

此时的鸿域乔，真的很年轻，就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如果不是在古战船上知晓了鸿域乔的真实身份，哪怕是周衍以此时的神性之力的能力，都无法发现这鸿域乔的真实身份就是李极道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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