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傍晚的天色,昏昏沉沉。
入了夜,更是不出意外,下起淅沥小雨。
彼时,冬末初春,连绵的细雨,夹杂着夜里寒风,吹在行人身上,止不住一阵颤栗。
因着白明衍中途离开,白司瘾身为人子,担心一路寻找。
说是寻找,白司瘾多少清楚,父亲次次回来,去的最多地方,就是埋葬时光的山上。
那里,有着清秋阿姨,他此生的挚爱。
开车抵达山脚,弃车徒步上山,纵是晚上视野黯淡,但是一旦拉近距离,还是看到影影绰绰。
缓缓地上前,白司瘾敛起一贯吊儿郎当,情绪满是复杂。
俨然,白明衍没想到,白司瘾跟了上来,沉默那么一瞬:“阿瘾,你该陪着薇薇的。”
闻言,白司瘾薄唇蠕动,迟疑了片刻,低声的一问:“父亲,你没事吧?”
其实,他清楚,父亲这种男人,仿佛一座大山,令人遥不可及。
他不需要,旁人多余的关心,哪怕……他是他的儿子!
之于白司瘾一问,白明衍没有回答,仅是蹲在那里,温柔擦拭墓碑,久久注视上面照片,沉浸在了什么回忆当中。
白司瘾巍然不动,一起这么站着,周围寂静无声。
直至,一分一秒过去,漫漫无际。
终究,白明衍起身,抬手一拍白司瘾的肩膀,嗓音蕴含着沧桑:“阿瘾,你回去吧。”
“父亲,你……”
“我无事,只是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
平静打断白司瘾,白明衍如此一说。
她去世的这些年,他就一直在外,很少再回海城,试图不断接任务,逼着自己忙碌。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她还活在世上,才不那么煎熬受罪!
纵是白明衍,话里意思明显,落入白司瘾耳中,并无什么怨怼。
“阿瘾,你此番回去,转告薇薇一声,今晚上的事……是我失态了。”
蓦地,白明衍一说,语气沉了一沉。
毕竟,薇薇是她的女儿,唯一留下的血脉,他自然也是十分疼爱。
可在家宴上,撞上了迟远航,情绪克制不住,就那么动了手。
想来,薇薇夹在中间,该是感到为难。
听出父亲弦外之音,白司瘾狭长眉眼一眯,认真的一回:“父亲,您不用担心,薇儿……她没有怪您。相反,她也在担心,还催我出来找您……”
“是么。”
乍然一听,白明衍一瞬恍神,肃然的整个人,拂去几分冰冷。
“那就好,那就好啊!”
片刻,他附上一句,透着一抹叹息,几不可闻。
旋即,父子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并肩站在墓碑前,各自藏着心事。
直至,白司瘾打算离开,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轻声的道:“父亲,新年快乐,您常年在外,多多保重身体!”
在这之后,白司瘾咽下了其他言语,转身大步离开。
“阿瘾——”
未料,还未走到下山路口,后方传来白明衍一唤。
下意识,他停住脚步,偏身回头一望。
很快,白明衍上了前,由于下雨缘故,面容朦胧不清:“阿瘾,你已经长大,和薇薇还订了婚。往后,你要收起纨绔,成熟稳重一些,我这些年或多或少,存下一笔积蓄……临走之前,我联系律师,转在你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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