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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援而至的数百名厢兵,将通往衙门口小广场的四条通道全部封锁,本来就不大的广场,兵士们加上不断闻讯涌来的百姓们已经拥挤不堪;随着人群的拥挤,气氛越发的紧张和压抑。
唐介不得不下令在路口设卡,禁止百姓们再涌进广场中,后续赶来的百姓们无法进入,于是上房的上房,爬树的爬树,不多会儿,四周的房檐树梢也密密匝匝的爬满了看客。
焦躁的唐介连续派了三拨人去请滕王前来,终于在辰时时分,东面路口一片sao动,一群彪形大汉簇拥着锦衣金冠的赵宗旦出现了。
唐介长吁一口气,忙疏散人群,上前迎接;赵宗旦眉头紧锁,脸seyin沉,唐介知道他在恼火什么,这几ri被苏锦这个小小的生闹得天翻地覆,不但没顺利的将之擒获,反倒在全城大搜查之后让他冒了出来,演了这么一出。
“王爷,您看?”唐介小心翼翼的道。
“府尹大人,你办事够谨慎的啊。”赵宗旦yin阳怪气的道。
赵宗旦恼火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因为被苏锦牵着鼻子走,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恼火唐介死活拖他下水,但凡稍有担当,直接拿了人便是,也省的叫自己出面,将自己和苏锦直接置于矛盾的对立面,破坏了自己的万事不管的太平贤王形象。
“王爷,兹事体大,下官实在不敢贸然动手,只能请王爷示下。”
唐介可不理那个茬,你想明哲保身,难道我唐介不想?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不管,我更不管,我便放了那些学子,出个告示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要对付他们的是你滕王,这会子却又不愿出头。
赵宗旦也知道此刻说这些已无大用,须得看看着苏锦在搞什么鬼才成,于是举步走进人圈中心,眼前的阵势他也吓了一跳,这苏锦怕是疯了,居然抬出了太祖爷的牌位在此祭拜,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
“苏学子,你在此进香祭拜太祖皇帝,一番jing忠缅怀之情令人感慨,本王忝为太祖爷子孙,在此答礼鸣谢。”
苏锦转头看了滕王一眼,忽然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鼻子喝骂道:“太祖爷牌位在此,你身为赵氏皇族,不先拜祭祖先,倒来说这些不相干之事,看来是子孙不假,但却是不孝子孙。”
人群顿时大哗,这小官人开口便对滕王喝骂,这胆子也太肥了,这是打算不要命了么?
滕王尴尬不已,一个照面便被苏锦拿住由头当众喝骂一顿,心里窝着一股怒火,但这是自己失礼在先,苏锦骂的理所当然,想发火却又无处可发,只得铁青着脸狠狠瞪了苏锦一眼,转身对着牌位跪倒拜了三拜。
起身后脚步后移,一名王府伴当跟的过紧,滕王被他的脚畔的一个趔趄,顿时满腔怒火找到一个发泄点,挥起巴掌狠狠甩了那卫士两个耳光,又一脚踹到卫士的肚子上,将那卫士踹成了弓背虾米。
人群顿时噤若寒蝉,知道这位滕王爷上了真火,此刻乱说乱动立刻便会招致灾祸。
滕王这才喘着气恶声对苏锦道:“苏锦,本王进香祷祝已毕,天seyin沉或将落雨,太祖爷牌位不可受雨水淋漓,你还不赶紧收了祭台还在等什么?”
苏锦等的人已经到了,自然不再装傻充愣,抬头看看天se,转头对赵宗旦道:“王爷可知昨riri丽风清,今ri为何转眼便yin云弥补么?”
赵宗旦道:“天有不测风云,yin晴变化乃是天之所为,本王如何得知原因?”
苏锦呵呵冷笑,忽然大声道:“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是太祖爷在天之灵显灵的预兆,太祖爷不忿其后世有不肖子孙违背他的旨意,故而恼怒不已,才会有这愁云惨淡、方晴忽雨,我苏锦不得不设祭台告慰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免得太祖爷震怒之下,殃及万民。”
苏锦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这家伙是真的疯了,不仅当着王爷的面大谈太祖爷子孙不肖,而且如此胡话连篇大放厥词,滕王便是脾气再好,也恐怕要发怒了。
赵宗旦果然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喝道:“苏锦,你昨ri冲击衙门,聚众暴乱,打伤数名公差,乃是一介暴民,今ri居然还敢在太祖爷牌位前祭拜,太祖爷在天有灵,怕是恼死了你这祸害江山社稷的暴民;太祖爷牌位前本不好拿你,你该认真忏悔祈求太祖皇帝原宥罪过才是正经,反倒口出污人之言,诋毁当今皇族,你这是诛灭九族之罪,今ri即便太祖爷英灵在此,本王也容不得你胡作非为了。”
苏锦仰天大笑道:“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的滕王爷,好一个面善心狠的滕王爷,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滕王爷,你当着太祖皇帝之前,敢说这些诛心之语,难道不怕太祖爷降罪与你么?”
唐介怒喝道:“暴民苏锦,休得放肆!赶紧撤了香案牌位,乖乖束手就擒,方是正途;昨ri全城百姓目睹你等暴行,此刻无论你如何抵赖也无济于事;本府知道,你今ri借着拜祭太祖爷之事想为自己开脱罪名,怕是你这算怕打错了,今ri本府定拿你归案,以正朝廷法纪。”
苏锦仰天大笑,狂态可掬,笑声未歇,对着四周数千百姓拱手道:“诸位乡亲父老,今ri当着太祖爷牌位面前,请诸位给苏锦做个见证,昨ri之事,乃是jian人陷害我等学子;诸位请想想,我等均为一介生,手无寸铁,臂无气力,怎会陡然寻衅闹事,冲击衙门,殴打公差;换做你们,你们谁敢?难道我们应天院的学子个个都是傻子不成?”
众人点头心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哪有傻到自己找死的地步?
唐介指点着苏锦的鼻子道:“众目睽睽,你们的暴行为众百姓所亲眼目睹,此刻却来狡辩,其心狡诈卑鄙可想而知。”
百姓们又认为府尹大人说的在理了,昨ri确系亲眼目睹此事,眼见为实,虽不可理喻,但确实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苏锦昂然道:“这便是问题之所在,苏锦昨夜逃走,可不是畏罪潜逃,在下只是办了一件事而已,由此也弄清楚了这件事的真相,还是请诸位父老乡亲给我个见证,滕王爷、唐府尹,今ri当着近万百姓和太祖爷的牌位在此,我若拿出证据,你们便如何?”
赵宗旦和唐介对视一眼,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茬子,但转念一想,此事天衣无缝,昨夜又全城搜捕,苏锦自顾逃命躲藏不暇,又如何能找到什么证据出来,定是用此事试探挤兑自己,好让自己不敢答应,他便堂而皇之的不需要拿出证据便可以狡辩自己和那五十余人的清白。
退一万步来说,当着这么多的百姓,当着太祖爷的灵位,这事也只能接住,不能服软。
“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本府身为应天府父母官岂会不为你做主?你这话问的好像本府会包庇冤枉他人一般,本府食朝廷俸禄,自然会辨别证据,加以采信。”
苏锦道:“既然大人言出铿锵,在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诸位父老乡亲可听得真切了?”
众人纷纷道:“听真切了,小官人您有证据就拿出来,府尊大人还能不为你做主不成?”
“是啊,府尊大人虽然有些糊涂,但这等关乎罪责之事岂会马虎?”
有人悄声道:“岂止是有点糊涂,简直就是个昏官。”
他人赶紧报以噤声的手势,生怕此人口无遮拦,因言获罪。
百姓们的普遍心理便是向着弱者,而且在应天府中的百姓还有一个心理便是痛恨官府的不作为,让自家深受地痞流氓之害。
今ri有个苏锦公然对抗官府,跟唐介和滕王叫板,众百姓从内心深处是希望这位姓苏的小官人能拿出来证据,成功开脱罪名的。
苏锦大声道:“有诸位父老乡亲作证,又在太祖先皇在天之灵法眼审视之下,我可放心了,小柱子,将车子赶过来。”
唐介伸手制止道:“且慢。”
苏锦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虚反悔。
“若是你这证据根本不是证据,又或者你胡乱攀诬他人该怎么说?”
苏锦道:“任凭府尹大人处置,在下决无二言。”
唐介道:“当着诸位百姓的面,本府只提一个要求,你须得即可撤去香案,恭送太祖爷灵位归位,然后束手就擒,承认所有罪行。”
苏锦冷笑道:“便是如此。”
小柱子赶着骡车缓缓进入人圈内,苏锦掀开车帘,和小柱子两人合力将困得结结实实的钱狗剩和黄二狗两人拖下车来,这两人口中塞着破布吚吚呜呜的挣扎不休。
唐介当然不认识这些地痞,他也完全没意识到这便是昨夜打人的那两名假扮学子的地痞,他只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大声喝道:“苏锦,你这是私设公堂,扣押囚禁他人么?该当何罪?”
苏锦道:“按宋刑统之律当臀杖六十,罚铜八斤,学子士人及病弱之人臀杖之刑可以罚钱代之,在下乃应天府院学子,恰好在其中,两下合计罚钱一百四十贯,这便如数交清。”
苏锦一使眼se,小柱子从这上吭哧吭哧搬下一大包钱来,递了上去,唐介脸se青白,这个案子还没开审,便已经结案,而且还是罪犯自己给自己判的刑,当真教人哭笑不得。
可偏偏此人说的一点没错,自己本想危言耸听吓唬他一番,没想到此人对宋刑统了如指掌,只得将这番心思放在一边,命师爷收钱登记入库结案。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再躺在地上的钱狗剩和黄二狗身上;苏锦偷看滕王脸se,发现他面带疑惑,再看看跟在他身边的秦飞秦总管,却是以手遮面,身子背对地上两人,心中登时雪亮。
这两人或许知府大人不认识,或许尊贵的滕王爷不认识,但这位秦飞秦总管却一定认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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