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瑛看聂子川神色变了,就借着把世子印章交给他,趁着他感动之际,紧紧追问,“辰儿!你跟爹说实话!爹找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找到,以后长兴侯府还要靠你来振兴,爹,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还有我几个孙儿!”
聂子川神情松动,最后告诉他,他要在皇上来青峰山祭天之际,除掉镜虚子。
“镜虚子能掐会算,又深的皇上爱重,徒子徒孙更是不少,又身负高深武功,想要除他,绝非易事!”曹瑛一脸严肃谨慎,眸光却看着聂子川。除掉镜虚子?或许不假,却没有跟他说实话!
“所以我会在他们来青峰山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聂子川一脸坚韧。
“辰儿!此事……”曹瑛拉住他。
聂子川站起来,决绝道,“爹不必再劝,镜虚子我势必除掉他!”随后又放缓了声音,“至于年前回京请封一事,还是等青峰山事了之后。爹先回京,我需要爹的帮助,让镜虚子务必陪同皇上到青峰山来!”
“辰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爹?”曹瑛追问。
聂子川抬眸,一闪而过的防备警惕,幽暗深冷不见底的盯着他,“爹此话怎讲?”
曹瑛看他起疑,忙收起再追问的心思,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爹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爹如今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再次失子之痛了!”说着眼眶发红,溢出水光。
聂子川动容,扶着他坐下,“爹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
曹瑛叹口气,他原本还想留下来,这下还得回京去了。
云朵已经安排好了他的住处,“西院这边没有客房了,只有东院还有客房,爹先迁就一下吧!”
“不妨事!”曹瑛说着,又抱了小九逗弄。
才刚刚满月的小奶娃儿,除了吃,就是睡了,天晚下来,就饿了,逗不一会,见还没有吃的,就哭了起来。
云朵抱了他回内室喂奶,又让人安排晚饭。
黄悦菡和云彩都不想吃,厨房就做了些清淡的汤水和素淡的青菜。
晚饭后,聂子川陪着曹瑛说话。
庞仁喊着忙了几天快累死了,拉了黄悦菡回去看闺女。
唐家瑞也趁机和云彩出来,回了东院自己屋。
聂子川说了几句,也不多说,让曹瑛去歇息,“爹赶路辛苦,还是早些歇息!”
曹瑛也实在累乏,就回了东院客房歇息。
等都收拾好,小六小七也都睡下,赵郗和庞赛也都回了屋,聂子川要了碗牛乳燕窝端进内室,“小九抱来我哄他睡,把这个吃了!”
云朵把孩子递给他,坐在矮椅上靠着椅背叹息,“歇了一个月,乍然忙一天,好累啊!”
聂子川催她快点吃了睡觉,幸亏二儿子比老大他们俩乖,夜里不用云朵再起来喂,只要乳娘喂一次就行。
云朵懒懒的吃着牛乳燕窝,问他,“说了什么?还要留在南平县吗?”说的是曹瑛。
聂子川摇头,“我告诉了他一部分,他不信。让他回京,怕是要等些日子,等他查出些什么,确定了心中猜想,才会走。”
云朵心里猛然跳了起来,“会不会……”
“不会!”聂子川即便冲锋陷阵,也绝对会保护好她们娘几个安危。
云朵过来,紧紧搂着他。
聂子川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扬声叫了乳娘进来,“把九少爷抱下去睡觉!”
乳娘进来,恭敬的应声,抱了小九回暖阁里。
聂子川抱了云朵,安抚她,笑她,“之前好大胆,这会害怕了!?”
云朵是真的怕,心潮止不住的澎湃敲击,紧紧搂着他的腰,“你有没有把握?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我们不求大,只守一座城。”聂子川珍视的轻吻她。
可南平县又不是铜墙铁壁。云朵知道,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下毒的太监认罪自裁,他们得以喘息,跑到南平县来,也只是缓刑了一年。宣武帝不会放过聂子川,也不会容他的妻儿家眷,时间到了,若不作为,等着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曹瑛的到来,让云朵再一次意识到,他们平静的这一年到头了,死缓的时间到了!
这一夜,云朵困的不行,闭着眼睛,脑中却清醒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刚刚出月子,聂子川又不敢折腾她,起身点了安神香,把她整个人包裹在自己怀里,跟她讲之前他们刚从聂家分出来的时候,住在村口借来的两间小屋里,云朵最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好几次贴着我的胸口,又是吹气又是舔。”
“哪有舔了!再说也不是吹气,我那是呼吸!谁叫你搂着我的!”云朵在他怀里抬头抗议。
聂子川轻笑,仿佛想到他是如何一步步把小丫头纳入怀中,诱哄到手,吃干抹净的。
云朵张嘴照着他脖子啃了一口,惹的他抱紧了她,在她伸手点火。
聂子川低声跟她说着话。
云朵也在初识的回忆中慢慢睡着。
察觉到她呼吸轻缓绵长,是睡着了,聂子川吻了吻她,睁着眼想了会事,也闭上眼睡。
云朵却睡的不踏实,本来是她和聂子川幸福相依,在小院里享受甜蜜时光,可梦境一转,她就又回到了现代。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回现代的梦了,这次不单梦到了爸爸,还梦到了姐姐受伤,满身的鲜血,映的她脸色苍白吓人。可家中的人却没有谁血型与她像配,只有她。可她却已经早早死了。
“朵朵…”聂子川拧着眉看她满头的冷汗,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揽着她唤。
“姐姐……我的血…用我的…姐…”云朵呢喃不轻的说着,脸色白的毫无血色。
“朵朵醒醒!醒醒!”聂子川提高声音叫她,让她醒过来。
云朵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口中还唤着姐姐。
聂子川眉头拧成一团。她叫云英从来不是姐姐,都是大姐。黄悦菡也都是叫嫂子,只和唐二奶奶那些客气的称呼姐姐妹妹。但她口中的姐姐,包含了太多感情和害怕失去的恐惧。
“爸……姐姐…”云朵知道她在梦中,也知道聂子川就在身边,可就是醒不过来。
聂子川看着,直接拿了银针过来,几针扎下去。
云朵闷吭一声,睁开眼,随即而来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朵朵!?”聂子川连忙抱着她,安抚,“不怕!不怕!都是梦!”
感觉到身上发冷,还有眼泪流下,云朵抹了下脸,松了口气,看了眼聂子川,靠在他怀里缓和情绪。她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梦?姐姐受伤了,这是她的梦,还是真的是姐姐在现代受了伤?不然她怎么会做这个梦!
“河间府离这边也不远,三日就可以赶到。你若是实在担心大姐,等你身子再调养些日子,咱们年前去一趟河间府!”聂子川柔声道。
云朵愣了下,脸色顿时有些白,“大姐……”她,说梦话了吗?
“听你一直在叫姐。大姐不过是照顾小青山,所以才没有赶来。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李航去了信,问他是不是有事了。”聂子川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身子僵了僵,心里明白,她所喊的姐姐必不是云英,故意曲解她。
云朵却没有放下心,不自在的问,“我……我说梦话了?喊大姐怎么了?”
“就听你一直在叫姐。是个梦,不怕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派汪继或马怀去河间府一趟!”聂子川搂着她亲吻的安抚。
“……好。”云朵应声。
却忘了汪继和马怀要进京送护肤品和香皂了。
聂子川目光冷了冷,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喂她喝了,拉她起来,“身上都是冷汗,厨房里备的有热水,我给你擦擦,等会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云朵也觉得身上不舒服,就应声要了水,不过不让他给她擦,她自己就可以。
聂子川看她不让跟,就在净房外面坐着等,看着净房的门,眉头紧锁,眸光冰寒。他已经几年没有听到小丫头在提起那个叫‘霸’的男人。现在却在她身体虚弱,情绪波动大,不稳定之时做了这个梦。难道,另一个地方那个男人,也找了高人,想把小丫头从他身边带走!?而这里面还有小丫头的姐姐作助力!?
想到这个可能,他忽的站起身。不论那个男人之前和小丫头什么关系,是不是还有个姐姐,他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小丫头带离他身边!绝无可能!
等她洗好,聂子川已经把床褥新换了一遍,又重新把她安置在床上,“吃点东西再睡会吧!这几天太忙,累着了!”
“云彩她们还在呢!”云朵大半夜才睡着,又连连做梦,这会又累又困,饭也不想吃,只想睡。
“她们又不是外人,你尽管睡就是。”聂子川俯身在她唇瓣上轻啄了啄。
云朵伸出手抱他。
聂子川眸中的冷意被她粘上来的举动软化,抱着她轻笑,“怎么?舍不得我?”如果那个叫‘霸’的男人还有她的姐姐真叫她离开,小丫头会选他还是离开他?
云朵担忧再做梦,怕梦中的事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着,而她无能为力,本能的就想依赖他,缠着他。
“乖!快躺下,等会要风寒了!我出去说一声,就回来看着你睡。”聂子川把她按进被窝里。
云朵乖乖躺好,等着他。
聂子川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来。
曹瑛已经起来了,正在跟练武回来的赵郗说话。
二子在垂花门处站着,见聂子川出来,忙转身回去通禀给自家主子,可以过来用早饭了。
庞仁始终都对曹瑛没有好感,昨儿个没有见礼,哼哼了两声,也没多理会曹瑛。今儿个起来,也不愿意搭理他,就让二子到东院这边等着,啥时候聂子川和云朵起来要用早饭了,他再过来。
黄悦菡也知道他不是气怒没娶到沐燕歌,而是怒恨曹泰羞辱殴打他,甚至要杀他,心里心疼,说了两次,也就不多逼着他去跟曹瑛卖好脸了。
听二子回禀聂子川已经起来了,黄悦菡催着他该动身了。
另一边云彩和唐家瑞也起来了。
到这边没有见到云朵,庞仁奇怪,“朵朵呢?”
“昨儿个累着了,早上又被梦魇着,没让她起来。”聂子川说着,见人齐了,就吩咐摆饭。
庞仁将信将疑,看他脸色,很是怀疑他昨儿个对云朵做了啥。不然朵朵的心性,曹瑛还在这,她不会就那么睡着不起来了,又不是病了。
“好好的,咋会被梦魇着了!?”云彩说着就要去看看。
黄悦菡也和她一块进了内室。
不光庞仁怀疑,罗妈妈看床褥被换了,一大早聂子川就要水,也是有些怀疑。少奶奶这可是刚刚出月子,身子都还没恢复好,少爷就忍不住了!?
看云朵不是很红润的脸色,罗妈妈让黄鹂和喜鹊伺候着,她去厨房,让万妈妈炖上补汤。
万妈妈不相信,“少爷不会那么没轻没重啊!”旋即一想,云朵怀孕后三月,又坐月子一个月,他又不像别的人家有小妾或通房,忍不住也是有的。可那也不能不顾忌少奶奶的身子啊!
“家里又没可心的长辈,这事儿我得提醒提醒少爷!少爷看着宠爱少奶奶,实际上,少奶奶性子也是软绵,多数都听少爷的!”罗妈妈皱着眉道。
万妈妈觉得有些不好,但提醒也是为少奶奶好,就点头。
云朵昏昏欲睡,云彩和黄悦菡也没好吵醒她,看了一眼,就出来用早饭。
吃了早饭,小六小七吵着要找娘。
聂子川让乳娘领着他们去玩具房玩,让庞仁黄悦菡,云彩和唐家瑞自行安排,他回屋去看云朵。
罗妈妈轻手轻脚的进来。
聂子川见她,就出来吩咐,“提前备下安神汤,等少奶奶醒了喝。”
“少爷!老奴有话说!”罗妈妈没有动。
聂子川看着她,每当她把‘老奴’这自称搬出来的时候,就是她想说教什么了。
“少爷!少奶奶虽然强健,但怀孕十月,又刚不久生产,那也是元气大伤。说的坐月子,这一个月根本不足以调养好身子。老奴也知道少爷少奶奶鹫鲽情深,宠爱少奶奶,没有侍妾通房。但少爷也不能不顾少奶奶的身子了!”那么几个月都忍下来了,难道还忍不住这几天了!?非得急吼吼的,一出月子就行房!?
看她沉着的脸,抿出法令纹,满是严肃。聂子川清俊的脸一下子黑了,“浑说什么!少奶奶梦见大姐出事,被梦魇着了!”
罗妈妈讶异又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聂子川黑沉着脸。两年他都忍得,不过几个月,他有那么猴急,放肆吗!?
“少爷!少奶奶她……老奴让厨屋炖了补汤。”罗妈妈还是不怎么信他,一大早要热水,床褥又是他自己换的。
“去把汪继叫来!”聂子川黑着脸吩咐。
罗妈妈看了看他,也不好多说太多,毕竟他是主子,又是关于房事,脸皮薄。就退下,让人去叫汪继来。
汪继很快过来。
聂子川缓了缓气,吩咐他带些土产送到河间府,看看那边的情况,“别耽误了进京。”
汪继应声,带了信,准备了土产就直奔河间府。
聂子川回身到内室,就见被窝里的人正看着他吃吃的偷笑。
云朵看他俊脸黑下来,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她做了噩梦,出了汗。要热水洗了澡,他勤快把床褥换了,结果却被人怀疑他昨夜对她禽兽了,还说教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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