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武夷山境内别有两座山,一曰天聋,一曰地哑,当地之人无有不知,无有不晓。
地哑山当家人名曰韩美林,虽为男子,但时做女子之态。天聋山当家人名曰雍相洪,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阳刚。
而现在姚砚看到的那彪从右边山下疾冲下来的人马,正是雍相洪及其手下小喽啰。
雍相洪容颜硬朗,一身黑色织金斜襟劲装,袖口处更是用绑带扎紧,眉眼斜望处,浓浓的男子汉魅力扑面而来。
姚砚原本还缩在碧桃的身后,只敢探出半个头来往外望着。可此时一瞧见雍相洪,怔愣了片刻之后,他立即兴奋的扯着碧桃的袖子连声的说着:“啊,碧桃,快看,快看。多么刚毅的一个汉子。这是我的菜啊我的菜。”
碧桃额头上先是三条黑线。接着她斜瞥了他一眼,调侃道:“是啊公子。这人一看就是个压人的。恭喜你,抢你的人终于出现了。”
姚砚闻言,喜滋滋的低头整了整自己刚刚因为逃跑而被弄的有些凌乱的衣服,再是眼光扫过碧桃手上,一把将其手上的洒金川扇给夺了来。
确信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整理的平顺之后,他这才抬头露出来一个自认为迷人之极的笑容,对着雍相洪望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他手中握着的扇子更是哗的一声撑开了,潇洒的前后摇晃着给自己扇风。
姚砚此时心中给自己的这幅形象评价是五个字。
翩翩佳公子!
虽然手中折扇的扇骨刚刚被那个车把式给砸出了一个小坑,但瑕不掩瑜,姚砚觉得,这个小坑也无法动摇他此时此刻所摆出来的完美无缺的形象。
而雍相洪也确实正在朝着他望着。
姚砚心中那就更加得意了,手中的折扇也就摇晃的更带劲了。
碧桃在他身边,只想无奈的扶额,外加有想爆揍他一顿的冲动。
她觉得她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来提醒他,公子,其实你是个女儿身啊啊!
不过能被一个异性所吸引,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最起码能证明她家公子没有磨镜的趋势......
嗳?碧桃放下了扶额的手,这貌似是个好事啊!
而雍相洪那边,他身侧的一个小喽啰见他只是盯着姚砚在看,连忙侧过头去拍马屁:“老大,那个小白脸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不然小的这就去将他擒来,让他今晚就给你暖床?”
雍相洪跨坐在黑马上,不置可否。
但很快的,他就转头去看着还在缠抖在一处的魏仲羽和韩美林了。
其实胜负早已见晓。但很明显的,魏仲羽并没有想将韩美林一剑宰了的这种想法。
出来跑生意的,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而敌人就越少越好。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遇到。
但韩美林不这么想。他处处受制,虽然是知道对方一直都没有对他下重手,可他还是受不了这份屈辱。
手中的马鞭舞的越来越急,到后来但见周遭鞭影一片,密不透风。
魏仲羽皱起了眉头。
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而且刚刚右边天聋山上又冲下来了一彪人马,若是天聋地哑两个联手起来,那待会打发起来就更加的难了。
他这般一想,手中的剑招就开始凌厉了起来。
虽然不致于取人性命,但受个伤那是在所难免的了。
软剑灵活如蛇,眼看着就要缠上韩美林的右腿膝盖处。
只要缠上,再是顺势回拉,那韩美林的膝盖处肯定会有损伤。
而与此同时,一直跨坐在马上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争斗的雍相洪忽然脚尖一踢马背,在那匹黑马因为疼痛仰头长嘶的当会,他整个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合身扑了出去。
雍相洪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把弯刀。
此时他人虽犹在半空中,但腰间弯刀已经出鞘。霜光过后,他双手握住刀柄,气沉丹田,对着魏仲羽的后背就重重的劈了下去。
背后劲风来袭,魏仲羽早有感知。当下百忙之中撤回缠向韩美林膝盖的剑招,提气飘身侧移。
雍相洪见这一招没有得手,半空中复又手腕一翻,手中弯刀改直劈为斜削,对着魏仲羽移动的身影就径直的掠了过去。
魏仲羽见状,手腕一抖,手中软剑忽然屈起如钩,然后复又对着雍相洪手中的弯刀弹了过去。
弯刀软剑相交,火光迸现,一时间铮然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们两个人就已经出手交了两招。
而且竟然是如此精彩的两招。
除却这两个当事人外,其他在场之人无不是目瞪口呆。
片刻过后,姚砚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妈了个巴子的!这个人不应当是来抢我的吗?怎么又冲着他魏仲羽去了?
碧桃的感想则是,好精彩的打斗场面。真是高手啊高手。特别是魏公子,手中潇潇剑招连绵如流水,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啊。必须得点赞!
而韩美林则是跺着脚,冲雍相洪的背影喊道:“讨厌!讨厌!谁要你来救了?”
在场之人听到他的这句话,无不是默默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碧桃更是悄声的对着姚砚道:“公子,他这任性无耻的样子跟你很像啊。”
姚砚原本就在为雍相洪没有抢他,而跑去魏仲羽那里的事在暗自的怄着气,此时听了碧桃的这句话,他先是扫了一眼韩美林咬唇跺脚的一副娇滴滴的女儿形态,最后终于是怒道:“胡说!他哪里像我了?本公子长的这么风流潇洒人见人爱的,他那个一看就是一副欠压的小媳妇儿样,哪里有一星半点像我了?”
碧桃又开始无奈的扶额了。
公子你怎么就是抓不住重点呢摔。我这句话的重点明明就是任性无耻这四个字好伐。
而那厢,雍相洪整个人如同老鹰护小鸡一般将韩美林护在他身后,闻言头也没回,只是沉声的说了一句:“别胡闹。”
韩美林的唇那就咬的更紧了。
雍相洪此时却在暗自的打量着魏仲羽。
俊朗雅致,确实是韩美林喜欢的类型。
他皱起了眉。觉得有一种危机感降临了。
而魏仲羽此时也正在打量着雍相洪。
刚刚那两招交手过后,两个人心中都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与对方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间,谁都讨不了好去。
心中各有忌惮。最终还是雍相洪先开了口。
“各位请走吧。”
韩美林又开始咬唇跺脚了:“雍相洪你这个混蛋。这是我看中的人。不将他掳上山,我今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手中的马鞭高高的举了起来,又想朝着魏仲羽冲过来。
但雍相洪伸手拦住了他,两条浓浓的剑眉拧在了一处,低声的喝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别胡闹了,赶紧给我回去。”
韩美林索性就一马鞭抽到了他身上,怒气冲冲的说着:“雍相洪你混蛋!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雍相洪受了那一马鞭,伟岸如山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动弹,依然是紧紧的抓着韩美林的手腕,不让他往前。
一面还转头对着魏仲羽的方向沉声的说着:“不好意思,家务事,让各位见笑了。”
魏仲羽其实先是怔愣了片刻的。
虽然洛阳城中不乏男倌之所,他也不是没有听人提起过这种事。但如这般光明磊落的说了出来的,却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极少。
心中毕竟对他刚刚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很是钦佩,所以他抱拳致礼,朗声的说着:“既然如此,那小可等就不打扰了。”
话落,转身招呼易小北上马,欲待就走。
一面看到姚砚还是呆愣在当地傻看着雍相洪和韩美林,他长眉微拢,就温声的对碧桃道:“扶着你家公子上车罢。我们一起离了此处。”
碧桃答应了一声,赶忙的扶着姚砚就上了牛车,而后她重重的拍了一下牛屁股,那头正在啃食路旁青草的老牛仰头长哞了一声,随后也就撒开四蹄,慢腾腾的往前走了。
直至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姚砚方才回过神来,对着身后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天聋、地哑山的众人吼了一嗓子:“我靠!这天聋地哑山原来是一对啊!”
呸!倒害的老子白白的摆了一回姿势,错表了一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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