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烨转头,目光落在案几上他刚刚放的地形图上。
他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答案。
越是这样,他越要留下来。
若云州生变,他能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控制局势。
若万幸没有生变,也能趁此机会找到张家的突破口。
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为他今后铺路,他都不能走。
“那我也不走。”
沈清辞没有半点儿犹豫。
她总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宁王妃的身份带来的好处和方便,遇事却成了缩头乌龟。
且不说她从不做逃兵,既然跟盛庭烨搭在了一条船上,自然是该同进退的。
而且,若那封密信是真的,阿爹也有可能留在云州。
盛庭烨微微蹙眉,不赞同道:“你留下只会让我分心。”
沈清辞只想留下来,一时间竟没注意到盛庭烨这句话里含着的深意。
她据理力争:“我也可以为王爷分忧。”
说着,沈清辞转了转还有些疼的脚腕:“再过几日,我的脚伤就好了,就算帮不上王爷什么忙,也能做到自保,绝不会拖累王爷。”
“相反,王爷若将我送去青州,我担心这边的局势,说不定关心则乱,还可能做错了事,到时候扰了王爷的大计可怎生是好?”
总是一句话,她绝对不走。
说完,沈清辞仰头看向盛庭烨,一脸坚定。
盛庭烨原是想说什么,突然有敲门声响。
流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
盛庭烨应了一声,流云这才推门进来,送了一封密函之后,便垂首站在一旁不动了。
盛庭烨看过那密函,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黑眸中,翻涌起了一层怒意。
在沈清辞带着疑惑的目光下,他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处。
沈清辞顺势看过去,是距离此处约莫五十余里的千窟岭。
沈清辞来云州之前,曾看过这一带的风土人物志。
据说,这千窟岭连绵数百里,而且地势颇高,可抵外敌,易守难攻,是云州城的一道天谴。
盛庭烨的手指落在千窟岭的某一处。
“这里。”
沈清辞皱眉:“张家屯兵的位置?”
盛庭烨却摇头:“是赤铁矿的位置。”
话音才落,沈清辞蓦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原本还有一些想不通的点,在这一瞬间都串联了起来。
在大齐,明令“盐铁官营”,严禁私开售卖盐铁矿。
而云州,并没有官家的铁矿。
所以,这一处赤铁矿,是张家私自据为己有的。
也正是因为在这一处发现了赤铁矿,所以张家才遣了张宗耀过来,在这里开矿,冶铁。
之前沈清辞还在想,张家若只是屯私兵,那需求量大的兵器该从何而来。
原来竟是这样。
有兵,有武器,剩下唯一需要操心的是钱粮。
所以,盛庭泾才把目光放到了姜家头上。
利用这姻亲,将姜家王家的财产据为己有不说,还可以利用王家名下的铺子,商船,甚至打着王家的名号,陆续从各处搜集采购所需的军需。
一个赤铁矿已经让沈清辞意外了,没想到盛庭烨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她窒息。
盛庭烨将那密函递给沈清辞。
“你可知,那些矿工从何而来?”
沈清辞摇头,目光已经落在了那密函之上。
盛庭烨的语气清冷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开始是张家的家奴,后来人手不够,就从各处拐卖了人口,今年,他们趁着江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羁押了数千民众在千窟岭当牲口用。”
这里面不乏老人,孩童。
江北水患,对上,他们贪墨了赈灾的银子,对下,竟对那些难民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水患,本就死伤无数,正好成了他们的挡箭牌。
光是看到密函上的只言片语,沈清辞就已经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了。
之前是为情为义才要留下来,眼下就凭着她这一腔怒火,沈清辞恨不得一脚将这颗毒瘤踩烂了。
盛庭烨之前奉旨查江北贪墨案就已经有所察觉。
但奈何张家在云州这一带盘踞太久,很难找到突破口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他只能徐徐图之,好在没有等太久,月七顺利的取代了张锦程。
有了月七这个内应,再加上这一次张家急需粮草,才会露出诸多破绽。
对上沈清辞几乎要喷火的眸子,盛庭烨知道,这样一来,她更加不会走了。
他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若实在不愿回青州,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得你去办。”
知道他不会撵自己走,沈清辞双眼一亮。
“何事?”
盛庭烨端着茶盏在手,看向沈清辞的目光沉沉:“你可还记得平西郡王,林云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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