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这疏离的招呼,几人便朝着三守阁内走去。灵霄余光看到,旁边灵徽紧绷的表情略微放松,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才经历了凝波渡那么大的风波,上回遣使芳海,结果也颇为生硬。在这关头王庭暗中传信,相约一晤,很难不教人担心。
灵霄在此事上则显示出了他的独断,非但没有通知门中,还把人直接约到了太微山。
面对唯一一个知道内情、替他跑腿的灵徽紧张的眼神,他难得打趣道:“莫非王庭还能趁机把我干掉不成?”
灵徽:“……”
去迎客的时候,灵徽看着仿佛更忧虑了。
他挺想说,明明是人家亲身来到正清宫,要担心,也该是他们担心才对。
只是他大概确实不擅长开玩笑,这话没准会让小师弟更提心吊胆,不说也罢。
月色溶溶,檐廊投下的淡影交织,令这古老的楼阁更显幽深。
一路无言中,他们来到三守阁深处,灵徽见掌门师兄摆了摆手,便停步在外等候,灵霄则引着两位贵客,径直走入后殿之中。
穿过褪色的殿门,又有石阶一路向下,尽头是一间古朴静室。纵无窗扉,四壁之间也十分宽阔,并不给人以窒闷之感,陈设更是尽显肃穆庄严。
连谢真也没见过这个地方,看架势像是门中重地,一时又看不出是什么名堂。
灵霄亲手搬来蒲团分给二人,这里连张小几也无,主人显然也没有奉茶的意思。谢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上回见面匆匆,如今细看,你仿佛是有些憔悴了。”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灵霄叹道。
谢真点头道:“毕竟活人更辛苦罢。”
灵霄:“……”
长明在旁边冷淡地瞧着,并不出声。虽然像是在袖手旁观,但灵霄也领会到其中无言之意,这次见面,并非是代表王庭前来。
只听谢真说道:“客套话也不多讲了。上回在凝波渡,我说要去查探天魔的情形,并非虚言,如今要阻止天魔死灰复燃,我来此便是为了寻求正清的协助。”
灵霄足足沉默了好几息,才道:“……愿闻其详。”
饶是他有所准备,也没想到对方如此单刀直入,一点不绕弯子。
不过想到是谢玄华,倒也不奇怪了。
谢真是觉得彼此都是老熟人,情况都到了这个份上,大可不必作太多无用的试探。
他将天魔的诸般事情向灵霄缓缓道来。当年恩怨情仇略去不提,先把天魔能以金砂为化身、在世间作乱一事说明。这其中有不少纠葛还是秘密,但能拿出来作为佐证的姑且也有几件。
灵霄越听,神色越是凝重,显然这事态已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忍不住打断道:“你是说天魔也有自身意志,并且已经设法从渊山中逃脱了?”
“天魔本身无疑还在渊山,否则世间早就大乱了。”谢真道,“但任由那天魔的化身发展下去,必成大患。”
灵霄按着额头:“这件事委实太过离奇了,且让我想想。”
长明这时说了一句:“看似空口无凭,但上次镇魔后,渊山并未归还灵气是不争的事实。既然仙门声称不是你们有意为之,那灵气总不会是凭空消失的。”
“你们早知这与天魔有关?”灵霄不由得问。
“王庭虽与仙门不和,但也还不至于这么不顾大局。”长明冷冷道。
灵霄道:“是我失言了,殿下见谅。”
这服软的话说得这么利索,让熟知他脾气的谢真有些意外。
对上不顺眼的人,长明是软硬不吃,这话并不会让他有所改观。但他这次毕竟不是来找茬的,是以也不再多言。
谢真道:“我知正清疑心王庭和衡文眼下的乱局有所瓜葛,事涉仙门,我本不该仗着与灵霄师兄的交情就贸然开口。但是,倘若天魔化身真的在延国有所谋划,必然是越早查清楚越好。”
灵霄顿了顿,说道:“你既直言相待,我也无意推卸,只是正清监察天下,并非是要窥看别派内务,衡文究竟有何变化,我们也不好判断。”
长明嘲道:“这么说,衡文疑似与妖族勾结的传闻,也就是道听途说而已了。”
“我等既不能将流言视作无物,也不能无凭无据地推断。”灵霄平和道。
“是这个道理。”谢真说,“仙门各派之间情形反而麻烦,我十分清楚。不过,我是一定要去查的,若事有突然,在那边引起事端,起码你正清能知道那是事出有因。”
灵霄愕然道:“谢师弟,你这话是当真?”
“这有何当真不当真的?”
谢真道,“延国那边不见得真有问题,以防万一而已。我把话说在前面,只是不想你们到时候二话不说就打过来。”
“不……”灵霄头痛道,“衡文的事情,我们也可商议,徐徐图之,这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决定。”
“要是没有徐徐图之的功夫呢?”谢真反问。
灵霄叹了口气,只得道:“你自承负天魔之力死而复生,又出走王庭,已在仙门中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你若再贸然出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谢真道,“我既在王庭,毓秀无论如何都不会听我说话,而灵霄师兄姑且还能听听我的说辞,所以我才来拜访贵派。”
灵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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