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镇外,沙匪如沙蚁,密密麻麻,蔓延而来。
月红镇上,大多住户皆是关门闭窗,不忍继续旁观。
与那些五大三粗的沙匪相比,那青衣姑娘身形单薄纤弱,简直就像身处沙尘暴之中的脆弱花朵一般惹人怜惜。
沙匪之中,为首马匹自然是那个大蟾蜍,那大蟾蜍看着身旁马匹道:“老沙,要是那两匹瘦马没你说的那么动人,我这火气被你吊起来了,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那个先前在酒馆与诸烟搭话的蜥蜴,只是笑眯眯地吐了吐分叉长舌,奉承道:“大当家,您就放一万个心,我老沙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标准的瘦马,也摸清楚底细了,是从那北边来的,估摸着是哪个仙门里边出来游历的雏鸟崽子,精致得紧,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惯了的,不足为惧。”
他又是犹豫一下,提醒道:“不过那个穿黑袍的,小的实在是看不出来她的底细,话也不说,门也不出,多半是那雏鸟的护道人,还是多注意点好,如果可以,就别强求活口了。”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狠厉。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无论在哪里都是实用的。
那大蟾蜍点了点头,敲了敲手边长刀,长刀粗狂锋锐,寒光毕露。
待到抵达了那月红镇,大蟾蜍一眼便是看见那站于住肆前的青衣姑娘,视线从上到下,先是容貌后是身段,眼前骤然是一亮。青衣,白玉,这两种颜色在这风沙满地的地方,让人只是瞅上一眼,便会觉得如饮冰水一般凉爽。
那大蟾蜍只是将手边马刀抽出,狞笑道:“鲜,够鲜,还真他娘的给咱捡到宝了。”
那蜥蜴男人嘿嘿笑了笑:“就是她。”
那大蟾蜍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污言秽语,那青衣姑娘身后,一道轻白只是稍纵即逝。
那蜥蜴男人居然是个识货的,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口中还大喊道:“硬点子,飞剑,她是剑仙!”
原先煞气凌然的众沙匪顿时作鸟雀散,死命抽身下马匹,四面八方逃去,企图活命。
只可惜马儿再快也快不过那道轻白。
那飞剑如一根绣花针,穿针引线带起数条精致血线后,最终嗡嗡停留于青衣姑娘身前。
那数百沙匪应声倒地,无一活口。
那威风无比的地龙帮从这天起,不再存在。
青衣姑娘留着那大蟾蜍,允诺不杀他,让他带着路,去那地龙帮的地下洞窟,那蜥蜴还真没撒谎,飞沙之下的确很错综复杂。
那些被锁链铐在地窟的人们被放了出来,不仅仅是女性,男性也有不少,他们在地下的洞窟里边做着苦工,一些老一点的人眼睛早以退化了,连话语也都忘得一干二净,像是干瘦的鼹鼠一般,被青衣姑娘放出来时,不少老人还比着手势,拒绝离开地窟,因为他们脆弱的眼睛不敢见光。
年轻一些的人中,有人跪地给她磕头,感激流涕,有人瘫坐在地上神情迷茫,还有一些年轻女子崩溃了,上来想要扭打青衣姑娘,甚至看都不看那凌然飞剑,她们好不容易得到了那大蟾蜍的恩宠,得到了与其他女子相比好得多的地位,就因为青衣姑娘的到来,毁得一干二净。
青衣姑娘只是用剑鞘将她们一一抽昏过去。
更多的人,只是默默流泪,她们早已习惯了不哭出声。
青衣姑娘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不安慰,也不解释,只是将人们带回了地面,不愿意走的人也被她击昏过去,带回了地面上。
那大蟾蜍的舌头已经自愈,他看着青衣姑娘所作所为,嗤笑她这些举措都是无用功,他知道少女多半会不遵守诺言,会杀了他,但是那又如何?就算他死了,也会有新沙匪出现,除非诸烟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不然沙匪永远也杀不干净。
只要这些数不胜数的洞窟存在,沙匪就永远都会存在。
他甚至向青衣姑娘狞笑道,你猜猜这些人中有几个感谢你?有几个人是恨你杀了我的?
青衣姑娘只是看了他一眼。
眼中竖瞳,璀璨鎏金。
那大蟾蜍如同白日见鬼,瘫软在地上,身下恶臭难闻,失禁了。
她只是轻抖长袖。
无论这些地窟中,曾经有过多少黑暗,一剑而已。
百里黄沙,如地龙翻身,洞窟倾塌崩溃,不复存在。
最后,在那只大蟾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青衣姑娘真的没有杀他,只是废掉修为,挑断了筋脉,放在了那些曾经被他囚禁与地窟的人们面前,随后转身离去,不再理会。
以着他那点蛟龙血,就算没有了修为,想必这也算不上什么致命伤。
再往后的日子里,他也许还会从未如此痛恨自己蛟龙血带来的自愈。
无论如何,青衣姑娘恪守了她的诺言,的确没杀他。
青衣姑娘回到住肆时,只是看了一眼住肆的那位老板娘,什么也没说,那个年迈的老板娘却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眼泪一直流,甚至不敢抬眼看眼前的青衣姑娘。
但诸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付了前几日的住肆费用,转身离去。
先前半夜偷偷去割马后腿的人,就是这位提醒她们的住肆老板娘。
老板娘本身就是被马匪绑了的人,因为年龄大,又没有姿色,所以才来当了住肆的老板娘,她如果不按照马匪说的做,她只会被杀,然后换一位更听话的人来做老板娘,她不想被剥皮,所以一直以来为虎作伥。提醒那些人一句,是她唯一敢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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