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线一闪而过,黑袍骤然撕裂,仿佛已经被一刀两断。
谢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前,那个空荡荡的洞,神情里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解,只是沉默着向后仰去。
就在他挥出那一刀的瞬间,一缕飞剑径直洞穿而过。
还是太慢了。
谢酥无声说道。
“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替他合上了眼,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和,仿佛方才差点被撕裂成两段的人不是她。
微风拂面,一片竹叶飘然落在了他的额前。
谢酥突然想起了很久前,还年少时,师门长辈那谆谆善诱的嗓音。
“师父,为什么不教我了?”
“你已经出师了。”
“可我还有很多没学会的东西,我还不明白……您这是出远门吗?”
“是啊,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等你能让风追不上你,应该也能明白我是去做什么了。”
他早已明白了师父当初是去做什么。
这么些年来,他也曾超过了那缕风,可最终还是被追上了。
也许比风更快的是命,命是躲不掉的。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握紧了那串早已不响的铃铛,轻轻点了点头。
夏藉站起身来。
猩红顺着她的衣角,缓缓滴落在地面。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腰至右肩,近乎撩过了她整个上半身,在墨袍表面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随着她拂袖的动作,灰尘猩红也是一同落下。
谢酥的那一刀,并没有完全空掉。
夏藉的神情有些疲倦,不再管身前伤口,只是看向了那座百丈法相。
一柄剑身细长,色泽青绿的飞剑从她的袖中游出,悠悠然悬停于墨袍身前。
夏藉轻抚飞剑,疲倦神情中,泛起些许温柔笑意:“乖孩子。”
她看向那座高达云端的巨大法相,轻声道:“去。”
天地间千丝万缕狂风骤然而起,泼洒淋漓直奔巨大法相而去,那凝实法相缓缓一步迈出,狂风席卷在它身躯之上,丝毫没有半点功效,只引起了洞天中的剧烈摇晃。
缭乱发丝被风吹拂散开,夏藉眯眼,说道:“返。”
狂风周而复始,依旧是无功而返。
夏藉并不急切,轻声道:“绞杀。”
话音落下的瞬间,高大法相骤然定住,先前风经过的每一道轨迹,都凝实化为青绿剑意,千丝万缕的风,围绕着这座高大法相来回穿梭屠戮,高大法相仿佛身处于一座由纯粹剑意所构成的暴风雨,俯身苦苦支撑,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夏藉轻声说道:“求死得死。”
她抬起手,第二柄飞剑浮出!
有必要吗?
这是方还川第一时间的想法。
这个“没必要”,不是指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而是指没必要祭出第二柄飞剑,即便是他,也能看出局势已然一边倒了。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位曾经最风流的年迈练气士,此时此刻,处境着实悲惨,身躯千疮百孔,满面血污,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只剩下了那双清亮如少年郎的眼眸。
他直视着那袭黑袍,丝毫不畏惧铺面而来的狂风骤雨,意气风发道:“给我起来!”
第二座高大法相,平地浮现而出。
这一座法相,甚至要比先前那座更为庄严可怖!
“十三飞升?陆伺他什么时候踏入了飞升境?”墙鲤此时终于不再平静,失声道。
她刚准备看向黄洱,却愣住了。
她在那个黄洱的脸上看见了悲哀。
黄洱凝视着那座新的百丈法相,说道:“只争朝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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