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你守在寒窑,可怜你孤孤单单,苦等我薛男平贵,整整一十八年。”
没怎么听过戏曲的金楚楚,听到这里,才听出来,这个歌,讲的是王宝钏寒窑苦等薛平贵十八年的故事。
现在这个网络时代,饶是再不懂戏曲,也不会不知道挖野菜的恋爱脑鼻祖,王宝钏。
金楚楚这阵子,正在反思自己和傅家明十几年的婚姻,完全是自己“犯贱”“犯傻”的产物。
此刻,金楚楚听到这首歌,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细听唱词。
舞台上的男歌手肯定不知道屏幕外金楚楚的心思,而且他也不在乎屏幕外所有恋爱脑女人的心思,只管一股脑有腔有调地唱下去。
“啊~啊~我的妻,王氏宝钏,我不该心起疑窦,我不该口吐轻言,落得个忘恩负义,宛如欺了天。”
“待我将这一十八载,从头说一番,方知我薛平男,昼夜回家赶,只为夫妻两团圆。”
“噗呲。”
金楚楚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这种完全不似金楚楚性子能够发出的声音,倒让晨曦侧目。
“咋啦?”
“你说,晨曦,为了夫妻团圆,什么样的昼夜赶路,能走上十八年?这也太搞笑了吧。”
男歌手好像为了给自己辩解,回答金楚楚疑问一般地,娓娓道来自己的“难处”和不得已的“苦衷”。
忆昔当年泪不干,彩楼绣球配良缘,平贵降了红鬃战,唐王犒封我督府官。”
“西凉国造了反,你的父上殿把本参,逼我披挂到阵前,拆散鸳鸯天各一边。”
“黄沙滚、烽烟漫,到后来我番邦驾坐在银安。”
“那一日宾鸿大雁衔罗衫,才知道三姐受熬煎。”
“楚楚,你没听人家薛平贵说吗,人家非得出去,是被女方的爹,王宝钏的爹给拆散的,并不是人家男的想要出去浪。”
晨曦也觉得这个薛平贵,越说“越不像了”。
“按照他薛平贵的说法,他在外面厮杀,一路向上爬,也不容易。“
“这不‘驾坐在银安’,功成名就,当了番邦皇帝老了,有闲情了,才想起你王宝钏了吗?”
“虽然不知道隔了多少年,中间还娶了人家番邦公主,没准是两口子花园花看飞鸟的时候,才看到那个‘宾鸿大雁’的。”
晨曦当年也是个学霸,特别好的还是古文,对歌词深层和男主人公薛平贵背后“狡辩”的话外话,都给“扒”了出来。
pad里的男歌手“不知就里”,继续动情地,或者叫煽情地唱着,感动的是男人自己。
“啊~啊~我的妻!王氏宝钏,可怜你守在寒窑,可怜你孤孤单单,苦等我薛男平贵,整整一十八年。”
台上的男歌手一边正气凛然地伴着薛平贵,一边摇头晃脑地代替薛平贵得意着。
似乎得意于男人离开十八年,女人不但没跑,没给男人戴个绿帽,还在苦苦守候。
即使吃糠咽菜,即使人老珠黄,即使无人问津,也千金难买王宝钏愿意。
“天啊!天啊!楚楚,这句唱词,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薛平贵的沙文猪样子,已经到了极点了。”
“你看,他想说的是,‘我想你孤孤单单,守在寒窑里’,我虽然觉得你可怜,但更为感慨的是,我有多大的男性魅力’。”
晨曦继续替薛平贵解读着。
“啊~我的妻,王氏宝钏,我不该心起疑窦,我不该口吐轻言,落得个忘恩负义,宛如欺了天。”
“待我将这一十八载,从头说一番,方知我薛平男,昼夜回家赶,只为夫妻两团圆。”
晨曦“咕咚”喝下了一口老斯密斯给自己的波本。、
“这破歌的歌词的作者肯定是个男的,一个沙文猪,听了真让人生气!”
“这薛平贵和张爱玲小说里的汉奸易先生有啥不一样?”
“杀了个爱自己的女的,一边惋惜着,一边还要感慨'她那么爱我,心甘情愿让我杀’。”
“这种变态的自恋,真让人恶心,楚楚。”
“我记得小时候陪奶奶们,看的老本子里,薛平贵刚开始还想假扮官员调戏王宝钏。”
“说是,最开始想的是王宝钏如果上钩,就立刻杀掉她的。”
“奈何王宝钏虽然十八年未见丈夫,仍然对他忠贞不二。”
“薛平贵这才良心发现,与她相认。”
“楚楚,你说王宝钏一个相府千金,现在来说就是白富美,落魄到靠挖野菜充饥。”
“被薛平贵用十八天的荣华富贵,就轻松抵消了。”
“被带到番邦去,说是说和那个公主不分大小,平起平坐。”
“但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的公主平起平坐,可能吗?”
“那个靠番邦公主上去的薛平贵,可能还觉得王宝钏占了他老大便宜呢。”
“没准就连王宝钏的死,估计都是他和公主算计好的,可怜!可叹!”
晨曦谈论着剧中人,金楚楚却想到自己。
“傻逼!”
“大傻逼!”
金楚楚低声却有力地说出了这五个字。
在晨曦面前,金楚楚第一次爆了粗口,一毁多年的乖乖女、端庄世家女的形象。
“楚楚!你怎么也会我的说辞了?”
晨曦吃惊地看着金楚楚。
晨曦不知道的是此刻金楚楚的心理活动。
金楚楚骂的是王宝钏。
同时,金楚楚骂的,也是金楚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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