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小时前,蒋超他们还正在宿舍睡大觉。
估计也就在那个时候,军方才火速下达的死命令。
王中队让警察走远一点,不要靠近这边。
然后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向矿场入口,最后在距离洞口五十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情感复杂地盯着眼前那一排黝黑的洞穴,即便是经历那么多的风雨,他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蒋超等人握紧手里的机枪,在四周警戒着。
“土豹子!我来了,你听见了吗?”
王长明扯着嗓子,冲着黑乎乎的洞口怒吼道。
整座沉睡的矿场,突然被惊醒了。
可是洞口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几只黑色的蝙蝠从一侧的密林里展翅掠过。
并发出几声哀嚎。
蒋超的狙击镜里也是一片荒芜,除了机器和石头之外,连只鸟也没有出现。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突然很怕狙击镜里会出现一个……
一个他素不相识,但是有着关联的,曾经的特种战士的身影。
蒋超半蹲在一旁的巨石后,将85狙架在朱星的左肩膀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狙在晃动。
为了缓解这份无形的压力,蒋超把左手伸进了作战服的裤兜里,然后拿出一块巧克力,直接用嘴撕开嚼了起来……
“哥,你说他会出来吗?他会不会朝王队开枪?”不远处的刘勇,打破沉寂问道。
“勇儿,你怕了吗?”无线耳麦的另一边,传来金戈的声音。
刘勇道:“不怕,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朱星握着测距仪,坚定地说道:“我猜,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什么?”铁马问道。
“他不愿和当地武警碰面,也不让人家抓住他,就是在死等他的原部队领导来还他一个公道!”陆虎突然幽幽的说道。
“如果等不到呢?”铁马又问道。
“他会炸了矿场,让自己粉身碎骨!”朱星话音一落,无线耳麦里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土豹子!这都快六点了,你还不出来集合吗?我是王长明!你出来看看我!”
王中队又是一声怒吼:“有什么话,你出来对我说!有什么苦,你也要跟我说!我保证,这里没人敢碰你!”
“你生是特种大队的兵!死,也要是特种大队的魂!你必须由我亲手逮捕!土豹子!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集合!”
王长明铿锵有力的低吼声,在矿场久久回荡。
说罢,又压低声音叮嘱道:“一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明白吗?”
“明白!如果他……”蒋超本来想说“他朝你开枪”。
但是话没说完,就被王中队打断:“我的兵,我了解!重复一遍,没有我的命令,谁他妈也不许开枪!”
“是!”
几人心情沉重地齐声低吼道。
虽然没有命令不准开枪,但是眼睛也不能眨,全身紧绷的神经,更不敢一丝放松。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土豹子!69号!吕良!你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我是曾经的西伯利亚狼!我是曾经的利剑3组的组长!你他妈给我滚出来集合!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来!!”王长明又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里面的情况。
从这句话里可以听出,吕良的代号是“土豹子”“69”号,曾经和王中队是一个组的队员。
“哈哈哈!”
片刻,黑洞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狂笑,这笑声似有似无,还有些凄凉和豪迈。
紧接着,就有几只巨黑的蝙蝠,惊慌失措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听说他在里面窝了好几天了,这些玩意,应该就是他果腹的食物吧。
“三天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王队,你和谁一起来抓我,是不是三组的战友?我想,也不会是他们,他们走的走,散的散,没了,全都没了!”
一个沧桑,粗犷,沙哑的男中音,从矿洞里传了出来。
听起来,是那么悲凉。
王长明大吼道:“我一个人!他们几个是神剑突击小组的成员,09年秋天进来的!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你!”
“那就好,年轻的战士!我也不想让曾经的兄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失落又哀伤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出来吧,土豹子!”
“我不出来……我一出来,他们肯定会逮捕我,我不愿做阶下囚,我就等你们来亲自送我走。”吕良的声音有些低沉,赴死的心,也很坚决。
蒋超等人也清楚,密林里肯定有埋伏的武警。
龙国是一个法制社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哪怕他曾经是英雄,或者是一个超级英雄!
王长明又往前推进了十米,他现在距离洞口只有20米。
蒋超等人则在他身后70米处的制高点埋伏。
可以清楚地洞察,整个洞口附近的藏匿点。
以防不测。
王长明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慢,那么沉重。
蒋超虽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愤怒,在燃烧,在嚎叫……
“土豹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个老兄弟,你为什么要杀人?部队不是给你发了补偿金吗?你怎么还是孑然一身!”
王长明心里有很多疑问,必须要他本人来解惑。
“……”矿洞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哭抽泣声:“我的右腿,一整条腿都是假肢。你说,我能干什么?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老残废?
我原本就想着拿这些补偿金,回老家种几亩地,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我老母亲去年大病一场过世了。我爹……在我入伍时就走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我的钱,去年都给我老母亲治病办丧事也都用完了。
父母离世后,村支书这个畜生,想尽法子把我老家的地给卖了。这狗日的不但私吞我的卖地钱,还把残疾人该享受的低保等,都弄在他子女和老母的名头上…
我状告无门,反被倒打一耙,真是心灰意冷,越想越气……
反正我父母走了,我也孑然一身,横竖是条死狗。
于是,我那天晚上翻墙进了村支书的别墅里,当场捅死他全家!
本来,我想自杀的,可我不甘心啊!我也不能被人当做畏罪自杀死的啊!
我他妈年轻时为国家出生入死,可后来,我又得到了什么?王队,我没脸见你们啊!求求你,亲手毙了我!呜呜!”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从矿洞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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