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此一时,彼一时也(1 / 2)

大明宫,傍晚时分,西方天际金红霞光掩盖了天际,绚丽如锦的晚霞,披落在殿宇屋嵴之上,琉璃瓦金红层染,炫耀人目,夕阳透过轩窗,许是灰尘之故,空气中恍若弥漫着光粒。

内书房中,君臣二人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立柜书架上,中间恰恰隔一只三足小鼎。

“你这次扬州之行,应该知道是何人在扬州盐务背后作祟了吧?”崇平帝沉吟片刻,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沉声说道。

贾珩沉吟说道:“微臣查清相关资料,的确与郭刘两家密切相关。”

崇平帝目光冷厉,道:“这两人还有更早的徐贵妃的弟弟,徐杰,三人把持盐运司长达近三十年,不知酿成多少亏空,朕在潜邸时,执掌刑部,当年也想查清盐务,后来几度周转,拖延至今日,朕听说你在河南对贪官污吏断言,倒查二十年,如今朕派你去扬州,就不是过去简单查察,而是要将扬州运库的底儿给朕翻出来!”

贾珩拱手道:“臣也是这般意思,这次要么不去,去就要重定经纬,重新梳理局势,况彼等自圣上御极天下以来,仍不收敛、不收手,如蠹虫一般侵蚀我大汉社稷,臣愿为陛下清扫彼等国之蠹虫。”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一旦扬州运库亏空追缴而还,不论是整军经武,与虏决战,还是铺开朝廷各项大政,朝廷有了银子,也就有了底气。”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圣上,微臣以为对于盐务,还是以积累财源为要。”

崇平帝道:“是这个意思,你前去整饬盐务,多和林爱卿谈谈,他在扬州一呆就是十来年,当年也上了不少革旧除弊的奏疏,但朕忙于中枢机务,一直未得机会处置。”

贾珩点头称是,道:“事有轻重缓急,此一时,彼一时也。”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是啊。”

崇平帝伸手唤住了想要拱手告辞的贾珩,目光温和地看向那脸上见着诧异的少年,说道:“等会儿唤上咸宁,一同在坤宁宫吃个饭,对了,明天是太后的生儿,太后说想见见你。”

因为咸宁公主先前随军出征,冯太后听说之后,就问及崇平帝,大概也知道天子的用意。

“可明日是诰命夫人集会,臣去是否不大合适?”贾珩迟疑说道。

天子现在对他几是视为女婿,但恰恰是这样,晋阳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如是真的让他查出点儿什么,他就一下子被逼到了墙角,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不去碰那段隐秘,等到他实力足够应对真相所带来的风暴,再揭开谜底不迟。

“都在屏风之后叙话,宫殿两侧往往斜以屏风。”崇平帝道。

贾珩面色顿了顿,说道:“既是如此,臣遵圣命。”

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明天甄晴会来,倒也不知甄雪会不会来,嗯,他已说过露水情缘,各自珍重,原不该再惦念着才是。

….连忙压下心头荡起的圈圈涟漪。

不过,对那位温宁如水,宛如瓷娃娃的北静王妃,蹙眉苦忍的模样,实是让人印象深刻,起心动念。

就在这时,外间的内监传来一道轻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说话间,宋皇后迈着雍容雅步,进入殿中,一身丹红色衣裙,双肩与藕臂罩着轻纱的丽人,翠髻如云,蛾眉似月,一张白腻如雪的玉容艳若桃芯,华艳之态在夏夜之中,宛如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近得前来,凤眸乌珠流盼,语笑嫣然说道:“方才听说子玉进宫面圣,臣妾想着多半是和陛下在宫中谈事,就过来看看,不想还真在这儿。”

贾珩连忙向着宋皇后行礼,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罢,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宋皇后柔润如水的目光,轻轻看向那少年,转而看向崇平帝,笑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坤宁宫已做好了饭菜,陛下也该过去用些。”

因为崇平帝康复之后,又变得常常劳于公务,常致废寝忘食,宋皇后就时常过来提醒。

崇平帝抬眸看向丽人,轻声道:“梓橦,这边儿朕还有奏疏未处置,等稍晚一些朕再过去不迟,你和子玉先行过去,唤上咸宁,一同吃个饭。”

贾珩怔了下,道:“那微臣先过去。”

宋皇后闻言,看了一眼在红木书桉上摞成一团的奏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臣妾和子玉先等着陛下。”

崇平帝点了点头,回到书桉之后,拿起奏疏,凝神阅览。

“那臣妾再过半个时辰来唤陛下。”宋皇后轻声说道。

崇平帝“嗯”了一声,放下奏疏,开始执笔批阅。

贾珩拱手一礼,与宋皇后一前一后离了大明宫内书房,二人立身在廊檐之下,凝眸看向肤色白腻,容色华艳的宋皇后,温声道:“娘娘可乘着肩舆,微臣走着就好。”

宋皇后转眸看向贾珩,柔美一笑,轻声说道:“倒也不用,这到坤宁宫去,也没多少路,本宫就这般走着就行,听太医院的那些人说,其实平常多走动一走动也好。”

贾珩看向宋皇后,雍容雅步,华艳生光的丽人,宛如盛开其时,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云髻之下,柳叶细眉下是温婉妍美的脸蛋儿,气质浑然不似养育了子女,目光紧了紧,一时也不知想起什么,轻声说道:“生命之道,在于运动,娘娘深谙长寿养生之法,微臣佩服。”

嗯,好像这话有些不正经?

宋皇后柳叶细眉下,晶莹美眸流波,这位保守的丽人,当然不会如阅尽图册的晋阳一般,已经达到万事万物“自动联想”的境界,细声道:“子玉所言甚是,不说其他,用过饭后也当走动走动,不至积了食,有损脏腑,如说益寿延年,倒也不错。”

贾珩道:“娘娘说的是。”

….两人轻轻说着话,沿着宫殿之间的回廊与虹桥向着坤宁宫走去,近得一座轩峻壮丽的宫殿,却见宋皇后顿住了步子,贾珩也只得停下步伐,凝眸看向丽人。

“本宫有几句话要问子玉。”宋皇后转过玉颜,乌珠流盼的美眸,看向贾珩。

此刻正值傍晚,夕阳西下,暮色垂落,道道金色晚霞照耀而来,因为宋皇后逆着光,而雍美大气的云髻,一根凤头金钗就熠熠流光,而明洁额头之下,那张肌肤胜雪,雍丽丰润的玉颜,恍若笼着一层梦幻瑰丽的霞光,而温婉眉眼之间浅笑盈盈,美眸恍若洞庭湖的浩渺烟波,让人恨不化身一叶扁舟,在柔波中荡漾起伏。

丽人耳际边儿一缕圈起的秀发,仿佛都斑驳着细碎光影,而那娇小玲珑的耳垂上,珠花耳饰轻轻晃动,也似摇曳在人心上,拨动琴弦。

而秀颈之下,晶莹汗珠顺着锁骨,落在雪纺裙裳中,浸润小衣,盈月之上,肌肤雪白透亮。

贾珩抬眸之间,目中倒映着那张被金色晚霞映照的美艳难言的丽人,失神仅仅是一瞬,就已定下心神,迅速垂下眸光,轻声说道:“还请娘娘明示。”

心头不由浮现一句或许不是很应景的话,那天阳光很好,而你正好穿了一件白衬衫。

稍作改编,那天晚霞绚烂,夏风暖融,你正好盛装华裙,容颜娇美,而脖颈和锁骨之下都是脂粉软香的颗颗晶莹汗珠。

“子玉,你在河南平乱,在淮扬抗洪做的不错。”宋皇后将少年惊艳目光中的失神一瞬捕捉到,心底不由闪过一抹羞恼,丹唇微启,低声说着。

这个贾子玉真是……色胆包天!方才,那竟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惊艳、失神?还在往下瞄着?

不对,不对,她年龄已长,早就人老珠黄,方才的目光……应该不是。

宋皇后连忙将心底的一丝异样驱散。

贾珩轻声道:“微臣忠于王事,不敢当娘娘夸赞。”

宋皇后凝了凝柳叶细眉,默然片刻,说道:“本宫四弟他在河南用事,所行所为如何?”

“娘娘是问宋四国舅?”贾珩面色平静,清声说道:“宋四国舅在收复开府之后,帮着微臣安抚百姓,立下不少功劳,后来营造河堤也没少劳心劳力,现已权知开封府事。”

宋皇后轻声道:“这些本宫都知道,此事还多亏了……多亏了子玉举荐。”

贾珩拱手道:“臣为朝廷举贤,不使沧海遗珠,一来系出公心,二来分内之责,诚不敢居功。”

宋皇后点了点头,打量着对面回答的几是滴水不漏的少年,轻声道:“子玉,陛下现在又为政务废寝忘食,不知爱惜御体,子玉你奏事之余,多劝劝陛下……以后你若与咸宁喜结连理,与陛下自也就成了翁婿,也不能眼见着圣上劳累于公文桉牍,积劳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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