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乘战船六百艘,楼船五百艘,向着倭国泛海行进,大军装备红夷大炮二百二十门,列装在战船上。
既有当年取自荷兰红夷的红夷大炮,也有近些年汉廷军器监的匠人打造的火铳,可谓炮铳齐全。
而经过半个多月的航行以后,浩浩荡荡的汉廷海师船队行驶至海面上,向着全罗道以及济州进发。
贾珩立身在一艘悬挂着“贾”字旗帜的旗船上,手里拿着一根单筒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海岛,此刻岛屿蜿蜒起伏,在廖阔无边的视界中,或郁郁青青,或枯黄丛丛。
正是晚秋时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魏王陈然俊朗、白皙面容上满是好奇,唤道:“子钰。”
可以说,这是魏王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摩战事,观看贾珩调兵遣将,迎击敌寇。
贾珩道:“王爷,朝鲜水师的船只来了。”
其实,这次不大想让魏王跟着,万一有了意外,他都没法给甜妞儿交代。
魏王这会儿,剑眉之下,目光也循着贾珩所指,眺望着蔚蓝碧波,廖阔无垠的海面。
不大一会儿,只见广袤无垠的海面之上,可见一艘艘船只鼓起了风帆,而木质甲板的桅杆上,悬挂了一面面朝鲜国的旗帜,此刻迎风招摇,而船舷两侧则是现出一门黑黢黢的炮铳。
领兵之人乃是女真的杜度,这位努尔哈赤的长孙,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头发灰白,面容刚毅,而凹陷的眼窝之中,目光深邃,眼神明亮、锐利。
而杜度身旁的则是新任的朝鲜水师总管金方海,其人四十多岁,面容方阔,眼眸略小,但锐利而有神。
“王爷,汉人炮船正在抵近,那火器不可小觑,要不,再让手下人避避?”金方海目光微动,问道。
这也是这几天,金方海想出的应对策略,就是避其锋芒,利用朝鲜半岛海上岛礁的特殊地理环境,然后与登莱水师维持不胜不败的局势。
杜度显然也是用惯了兵的老将,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这次汉人来的兵马多,是得避一避才是。”
旋即,旗船之上,一面面杏黄色的令旗随风摇晃而起,而后,一艘艘船只沿着海面千帆竞发,向着两侧的岛屿躲藏而去。
而此刻,贾珩所在的旗船上,见得这一幕,低声道:“敌船要逃往济州大岛之上,让前锋派船只迎敌,以红夷大炮轰炸。”
“咚咚!!!”
鼓声密如雨点,在这一刻,沿着水面向着远处而去,一场追逐战迅速开始了。
“轰轰!”
炮铳在这一刻列船齐发,硝烟弥漫,在轰隆隆响声中,不少朝鲜船只中得铳弹,冒着滚滚硝烟,远遁而走。
而此刻,从高空向下望去,可见大批楼船向着济州大岛包围而去。
“节帅,敌寇在山岛上以土石垒砌了堡垒要塞。”这时,一位面容刚毅的军将面色微顿,开口说道:“岛上还有水寨和炮台,依托山势,易守难攻。”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抵近岛屿,用炮铳轰炸,掩护步卒登陆。”
敌方放弃海上决战,而依托岛屿缠斗,就是想利用地形优势,来弥补火铳上的数量差距。
此刻,一艘艘汉军战船,旗帜遮天蔽日,列成队形向着岛屿而去。
“轰隆隆……”
伴随着硝烟弥漫,红夷大炮炮铳之声不绝于耳,而岛屿上土石乱飞,草木断裂,一片飞沙走石之象。
直到傍晚时分,陆陆续续从各处汇聚而来的战果。
是役,击沉朝鲜大小船只二十余艘,初步估计女真兵丁和朝鲜兵丁,三千余人战死,但具体数目不详。
而女真以及朝鲜水师则将水师战船移驻至济州岛,借助水寨和石堡对汉军还以颜色。
因为岛前地形颇为复杂,汉军想要登岛作战,不知岛上地形,势必迎来较大伤亡。
“子钰,朝鲜水师已经上岛了,这样攻打下去,除徒增伤亡之外,并无他用。”魏王陈然低声规劝了一句,说道。
贾珩道:“王爷所言不错,女真主将就是想要借助地形,与我汉军长期对峙,拖住我们。”
魏王陈然剑眉之下,清眸目光熠熠闪烁,问道:“子钰,那接下来如何破局?”
贾珩道:“将岛屿围了之后,分兵截断朝鲜向女真征倭大军的海上粮道补给,先看看情况。”
在这种跨海战争之上,粮道补给其实相当重要,一旦断粮,深陷敌国国境,就容易军心大乱,进而引起全线崩溃。
而后,贾珩吩咐着一旁的锦衣亲卫李述,沉声道:“去传令给韦彻,让其派一支水师封锁济州与全罗道的粮道运输。”
锦衣亲卫李述领命而去。
待到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月明星稀,而船舱之中灯火通明。
贾珩与魏王隔着一方漆木小几,用罢晚饭以后,一边品茗,一边商议着白日的攻岛之战。
魏王问道:“子钰心头可有攻下济州岛的策略?”
贾珩想了想,说道:“目前也只能是集合重兵携炮铳,围而攻之,分兵截粮,其他的只能静待战机。”
海上战争,有时候也没有多少施展诡计的空间,更多还是打呆仗,纵是陆战当中,那般计谋百出的经典案例,纵观青史,也不是很多。
很多时候只能是在战争中捕捉战机,这就是兵事的魅力。
魏王皱了皱眉,清声道:“如果敌方一意龟缩,我汉军急切之下不可攻克,又当如何?”
贾珩沉吟片刻,道:“不可能,我军兵马两倍于敌,或分兵,或围攻,皆从容而定。”
魏王闻言,也不再多说其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贾珩率领的江南水师与登莱水师,以红夷大炮开始朝着岛上炮轰攻击。
……
……
另一边儿,千里之外的神京城。
宫苑,武英殿,军机处值庐——
崇平帝落座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拿着手中的一份奏疏,翻阅而罢,抬眸问道:“李卿怎么看?”
李瓒面色恭肃,拱手道:“圣上,卫国公提及向朝鲜出兵,微臣以为可行,如今女真在倭国开疆拓土,掠夺财货,以为己用,如不加以遏制,来日后果难料。”
“李卿所言甚是。”崇平帝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现在离年初已半年有余,新政在全国推行了几省?户部,全国夏粮收成几何?”
齐昆拱手说道:“回禀圣上,除广西、广东两地之外,新政已在全国境内陆地推行,从各省汇总而来的簿册而言,今年湖广风调雨顺,粮食大熟,经清丈田亩,相关米粮收上粮仓,较往年已然高达两番之数。”
此言一出,军机大臣施杰面色惊讶,开口问道:“两番?这么多?”
可以说,仅仅是钱粮,都让大汉群臣感到惊异莫名。
崇平帝瘦松眉扬了扬,语气之中难掩欣然之意,道:“这还没有包括江南几省,等到推广全国,更可见斐然成效。”
这就是加强版“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的效果,直接让过惯了紧日子的大汉,一下子财政富裕起来。
施杰也附和说道:“圣上,如果向朝鲜用兵,如今倒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崇平帝道:“贾子钰为老成谋国之臣,当有用兵之策,如今还有几个月,圣旨斥令广西、广东等地地方官员也清丈田亩,收缴粮秣。”
因为广西、广东两地宗族势力强横,新政推广一直磕磕绊绊,而且在崇平十七年的上半年主要集中在东南三省,湖广、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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