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内,大火燃烧。
郑喻心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天,她的身旁,跟着一个文雅少年,而她自己,身上黑色的华丽袍子也被沾染了血色。
偌大的宫殿内,横尸遍野。
一男人手持一把楚国重剑,立于尸体之间,冷眼看着郑喻心。
身侧少年上前一步,将郑喻心护在身前:“放过她!与她无关!”说话间,抬手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对面的男人。
少年看上去虽然文弱,但神色凝重大气。
男人大笑:“听说,得此女者,可得天下?!”
郑喻心站在少年身后,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说出话来。
少年偏头看一眼郑喻心:“母亲放心,我会保护你!”
少年说罢,举剑冲向对面的男人。
“项羽!他只是个孩子!”郑喻心终于喊出声来,那声音,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将军府,郑喻心的房间内。
郑喻心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汗水湿透了她的长发,身上的薄衫也被汗水浸湿,能隐约看到清瘦的身体。
“项羽?”郑喻心身上已经退了烧,她一边下床喝水,低头查看身上的红肿,见那些红肿竟已消失不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项羽跟嬴政之间几乎没什么交集吧?都不是一代人,怎么会梦见他?”郑喻心喃喃着,伸手打开房间的门,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闭着眼睛,空气清新,她的唇角上扬,想起前些日子,与赵政侧身而卧,就在这张床上。
她的脸刷得一下红得透彻。
两小无猜得说话,有时候,要比肌肤相亲更动人。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刚刚梦里大火焚烧宫殿的场景,郑喻心不自觉得受到惊吓:“项羽......火烧......咸阳宫?”
郑喻心摇摇头:“看来我真是入戏了,不过,是火烧阿房宫还是火烧咸阳宫来着?”
郑喻心已经将刚才的梦抛之脑后,随口研究起自己那仅有的历史知识。
一丫鬟刚踏入院中,便看到郑喻心歪着头在思索什么的模样,慌忙包扎严实,低头走到郑喻心面前:“小姐你终于醒了。”
“怎么了?母亲呢?”郑喻心一边晃着膀子,疏通筋骨,一边走入院中。
丫鬟弓着身回话:“李夫人因小姐身子抱恙,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眼下看小姐身子见好,这才躺下,小姐若是想要找夫人,我这便......”
郑喻心对丫鬟摆摆手:“不用了,我偷偷去看看她即可。”
说着话,郑喻心已经大摇大摆得向院外走出去。
丫鬟连忙跟上去:“小姐!等等我。”
李氏住在将军府的一处幽静的别院,院中花草丛生,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刚入院中,便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味。
郑喻心猫着腰,悄悄走向院中,身后,丫鬟看着郑喻心偷偷潜行的模样,掩嘴而笑。
“小姐,在自己家为何像是做贼一样?”
郑喻心一惊,回头对丫鬟做嘘状:“小声些,免得扰了母亲睡觉清净,我就去看看,看完就走。”
一主一仆继续躬身前行,向李氏的卧室而去。
两人身旁,有家丁走过,郑喻心慌忙躲起来。
其实家丁早就看到郑喻心,在丫鬟的指挥下,家丁故意偏头走开,假装没有看到一样。
郑喻心一副放心下来的模样,继续猫着腰往前走,刚走入房间大门,不小心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差点脸朝下摔倒。
幸好被丫鬟拉住,才得以幸免。
“小姐,当心些。”丫鬟努力压着嗓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太大。
郑喻心点头示意两人继续前行。
正走着,身后丫鬟拉住了郑喻心的胳膊:“小姐......”
郑喻心回头甩开丫鬟的手:“我病才刚好,别拉拉扯扯得。”
丫鬟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慌张得张着嘴:“小姐......不是......”
郑喻心依旧猫着腰,不解道:“怎么了?一副吃了苍蝇的脸。”
“那个......”
丫鬟话还没说话,郑喻心一转头,撞到一人身上,软软得,倒也不疼,只是吓了一跳。
“你说谁是苍蝇?”说话的正是李氏,她唇角上扬,疼爱得看着眼前的郑喻心。
郑喻心见李氏已经睡起来,笑嘻嘻得抬起身子:“母亲醒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几日不见,对母亲甚是想念。”
李氏哪里信得郑喻心口中这番鬼话,笑着点了一下郑喻心的额头:“是吗?要果真想念母亲,身体就该早早得好起来,害得母亲担心。”
郑喻心心中一酸,她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否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对她上一次人生的补偿,那么她愿意用尽全力守护这里的一切。
郑喻心一把抱住李氏,将头贴在李氏的胸前:“母亲,我的病已经好了,也不会传染给你了,这下子,我终于可以好好得粘着你了。”
李氏笑道:“果真?”
“那是自然!”郑喻心抱着李氏的手不愿松开。
李氏不信,笑道:“你舅舅营中那些伤兵,你也不去看了?”
郑喻心这才想起,立刻松开李氏:“听说赵王责备舅舅将天花带回邯郸,再加上我回到府里,所以封锁了将军府,可有此事?”
李氏点头:“确有此事。”
“现在呢?”郑喻心有些抱歉。
李氏笑着抚摸郑喻心的头:“因你的药方,全城的百姓提前做了防御,现在家家户户家中都有那个什么......粉?”李氏看向一旁的丫鬟。
“回李夫人,牛痘粉。”丫鬟应答。
“哦对对对,牛痘粉,所以大家都躲过了一劫,最多便是有人得了轻症,很快便好了。”李氏说话的时候,得意的样子。
郑喻心开心道:“真的?所以将军府解封了吗?营里的将士们如何了?”
李氏的脸上,笑容消失:“听赵葱说,虽然上了药,确实管用,但那些重症的士兵们还是......死伤数量不在少数。”
郑喻心的开心也渐渐收敛起来,她抿着嘴:“能中止这场瘟疫,也算是功德一件,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母亲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若被你父亲知道,定会开心。”李氏说着,就见郑喻心一副恍悟的模样。
“父亲?我父亲在何处?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郑喻心眨巴着眼睛。
李氏一愣:“我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想不起来的?”
郑喻心不解:“怎么啦?”
李氏担忧道:“你父亲在韩国治理荥泽水患,所以将你我母女二人托付到赵国舅舅家,你......又忘了?”
郑喻心愣住,惊道:“父亲大人是.......韩国水利专家郑国?郑国渠的......建造者?”
“郑国渠?是什么?”李氏看着眼前又开始说怪话的女儿,满心担忧。
门外,一小厮跑进来:“李夫人,小姐,门外有人求见小姐。”
郑喻心心想,在这里,竟然还有人能找自己找上门来:“谁要见我?”
小厮看一眼李夫人,像是有些退缩:“是燕国质子姬丹。”
李氏一脸怒容:“他来做什么?”
小厮看着郑喻心:“他说,想请小姐去帮人医病。”
“谁?”郑喻心问出这话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
小厮答道:“秦国质子赵政,说是去晚了,人就没了......”
郑喻心心下一顿,扭头就向外跑去。
“阿喻!不许去!”李氏气得在背后叫郑喻心。
但郑喻心的心早已不在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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