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是忠义之士(四)(1 / 1)

赤旗 赵子曰 1894 字 2023-10-21

来的人是奉令来找刘小虎的那个刘昱的亲兵。

刘小虎听了他的禀报,与曹幹说道:“阿幹,那我去大帐了。”

曹幹下揖说道:“恭送大家。”

看着刘小虎远去之后,曹幹心道,“那亲兵说是刘昱有要事与小虎商议,小虎又说刘昱去见力子都,主要为的就是‘西入鲁郡’这件事,看来是这件事有眉目了。”

关於下步的发展,曹幹也有他的考虑。

他虽然在军事上,目前为止,还称不上“精通”,毕竟有前世的见闻,甚么“金角银边”、甚么“关中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甚么“得中原者得天下”,甚么刘秀与袁绍都选择了“河北”起家,甚么“大多时候都是由北统南”等等之类,因对於“军事地理”方面,还算是略有了解,故而,实际上,无论是徐州、抑或是鲁郡、东郡,在他看来,都并非是最好的起家之地,换言之,并非是最好的“根据地”的选择。

徐州虽然属於“银边”,但太偏了,若非是天纵之才,断难借此成事,至於鲁郡、东郡,处在四战之地,除了东郡西边有条黄河,无险可依,更不适合拿来当做起家之所。

但是,对於刘昱他们这部的义军来讲,现在的确也是没有什么别的选项。

他们是东郡人,先天的起事时的地理条件就不行,董次仲又不能容人,没办法只好跑到徐州来,徐州这厢,如今北有樊崇、中有力子都,地盘又已被分得干干净净,并且力子都明看着也不是良主,要想得到自己的发展,现下亦的确是只有西入鲁郡、重回东郡这一个选择。

西入鲁郡,下一步又真的能重回到东郡以后,接着该怎么发展?

曹幹已有些模糊的想法,只是能不能得成,他还没有把握,需要再给他更多的时间来做考虑。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是已经确定的,那就是打下鲁郡、回到东郡后,抑或言,在打下鲁郡、重返东郡的这个时间段中,刘昱是想指此来扩充他的部队,他也要扩充自己的部曲。

这已是确凿无疑的!

董次仲不是良主,力子都不是良主,刘昱也不是良主。自己和刘昱两人之间在政治路线上的矛盾已经是很明显了,只是在自己的“委曲求全”和刘小虎的“顾全大局”下,矛盾还没有挑破,双方眼下都还能忍一忍对方,但随着刘昱部曲的增多,随着刘昱越来越能摆脱对曹丰、对自己、对戴兰这些“旧部”的依赖,随着自己对他的政治选择的越来越不能忍受,他两人的反目是早晚的事,自己需要及早的对此做好准备。并且,自己的力量现在弱小,这个“准备”还不能是“直接”、“蛮干”的准备,得是一个“讲策略”、“讲方法”的准备。

这就很考验自己的智慧了!

自己有这个智慧么?

曹幹活动了下身子,脱掉外袍,依旧是光起了膀子,操起刚才放下的铁锹,既然事情已经做起来了,自己就得让这个事儿有奔头,自己就得鼓舞奋进!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刘昱,自己如果都搞不定,那还下什么决心,不再去找刘秀投奔?既来一遭,就鼓舞奋进!

从他一块儿来迎刘小虎,适才站在不远旁边的田屯、褚交等几个亲兵已经过来。

田屯听见曹幹低声说了句甚么,没听清,问他说道:“小郎,你说啥?”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银白色的月光流淌倾下,曹幹黑黝黝而精壮的上身,在这夏夜的月光中,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干了一整夜,壕沟如期完成。

吃过戴黑等送来的早饭,曹幹下令,部曲分成两班,让新兵去休息,老兵继续干。

他没有休息,领着头,也继续干。

用后世时间,到八点多的时候,张曼、刘让刚睡起未久,刘昱派人来叫曹幹去议事帐。

和曹丰一块儿到了帐中,等了会儿,接到刘昱召令的诸人相继到齐。比之往前议事,今天参加议事的人,多了五个。在海西,刘昱共募了两干兵上下,他把之分成了四个曲。多出的这五人,四个是新任的曲军侯;另一个是自领了百十人来投他的任躬。任躬,也被刘昱任为了曲军侯。刘昱的议事帐远没有力子都的议事帐大,早先议事,最多七八人参与,帐里还能坐得下,多出了五个人,坐得就很拥挤了。拥挤归拥挤,刘昱的心情却要比不拥挤时为好。

心情好,两个原因。

越拥挤,说明自己的部曲越多了,这是其一。西入鲁郡的事儿,基本已定,这是其二。

所谓“无出其右”,又所谓“闾左”、“豪右”,入关以后,汉承秦制,以右为尊,然在军中,因刘邦是楚人,遵循的却仍是楚人旧制,以左为尊。

坐在主席上的刘昱,顾目左视,自上而下,分是陈直、戴利、戴兰、孙卢和刘英等两个新曲军侯;顾目右视,自上而下,分是刘小虎、陈获、曹丰、曹幹和两个新曲军侯,以及孙卢。

总共十三个人。

其中,陈直、刘小虎两人坐的是独席,余下众人坐的皆是连席。

十三个人,年岁最大的陈直,四十来岁了,去掉陈直,再去掉刘小虎,剩余十一人,无不二三十岁的年纪,俱是正当敢打能打的壮盛之年!刘昱心怀畅快,抚着颔下的胡须,笑与众人说道:“筑了一整晚的营,君等都辛苦了!壕沟差不多已经挖好,今儿个再把营墙筑成,君等就可以好好地歇息了一下了。把君等召来,是有个大好的消息给你们说。”

“辛苦”云云,各曲曲军侯里边,亲力亲为、亲自带头,干了一夜的只有曹幹,别的曲军侯们,莫说自己亲自干了,就连他们曲中的屯长们也没几个亲自干了一整晚,挖了一整夜的沟的,都是命令下去,自去睡觉,便曹丰,也仅是略干了会儿而已,“辛苦”二字委实谈不上,但在刘昱面前,刘昱既这般抚慰大家了,自是无人不知趣,主动说自己不辛苦。也就罢了。

“好消息”云云入耳,众人则俱是精神一振。

刘昱今天这么早召诸人来见的缘故,众人其实都已约略猜出。

陈获、孙卢、新任的四个曲军侯均是刘昱的亲信,包括任躬,他们都已听到风声;戴兰、戴利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也听说到了些东西;曹丰不用多说,曹幹已与他说了。

因而,刘昱要说的“大好的消息”是什么,众人其实是皆已知晓。

刘昱接着说道:“这个大好的消息就是,我部西入鲁郡此事,经过我与我姑丈、阿姊的苦心谋求,现在基本已可定下!诸位,鲁郡是个小郡,郡兵才一两干人,我部现下兵多粮足,往取之,必可克也!鲁郡一下,我部的实力能够得到更大的增强不说,我等就有希望能回东郡了!君等从我,自出东郡,已半年矣!半年来转战数百里,跟从力大率,连克城邑,屡经大战,君等浴血苦斗,你们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咱们回到东郡,咱们再把临邑打下,还回家乡,重见亲族、家乡父老之日,岂不快哉?待其时也,君等之功,我皆有重赏!”

帐中众人,唯有任躬不是临邑人,闻得刘昱此言,果如他们所猜,是西入鲁郡这件事已经基本定下来了,回东郡故乡已然在望,个个都是欣喜,无不振奋。

孙卢、刘英带头,一干刘昱的亲信曲军侯们尽皆起身下拜,齐声说道:“敢不从郎君效死!”

戴兰忙不迭的也起身,曹丰、曹幹、任躬亦起身,四人亦下拜,称愿效死。戴利磨磨蹭蹭的起身最晚,嘟嘟囔囔的,说话的声音也最小,他离刘昱挺近,他说的啥,刘昱都没听清。

今天心情好,刘昱也懒得与他计较,令了诸人起身,呼任躬的字,笑与任躬说道:“伯行,我帐下诸君,多是东郡人,听到有望还乡,都很高兴。只有你,咱部越往东郡近,离你家乡反而越远。但是没关系,我向你保证,迟迟早早,咱们总是能再还徐州,让你亦可还乡!”

任躬哪里是“恋乡”的人?他投刘昱时,固是不知刘昱有西入鲁郡、争取还东郡的打算,可已投了刘昱,觉着刘昱有成事的可能,那就刘昱去哪里,他跟着去哪里就是。他重起身,也没再下揖,昂首挺胸,爽利地笑道:“乡谚云之,‘驽马恋栈豆’。躬也不才,自以为非驽马也,愿以干里马自励!闻之,丈夫处世,当以功业为志,郎君旌旗所挥,即躬勠力之向。”

“好,好啊!伯行,与君一见,即如故人!今闻君壮志,君真我故人!”刘昱抚须慨叹。

戴兰瞧了眼刘昱,自己的惯用名句又被他剽窃!

刘昱请任躬坐下,叮嘱诸人:“之所以今天就先把西入鲁郡此事基本定下此事,告与君等知,是因为咱们得先为此做准备,但是大率的军令到底尚未下来,君等切记,暂尚需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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