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海贼想了想,说道:“行了吧你,瞧把你能的。大头羊,你还能比刘从事、陈公聪明?你就算比他俩能,你还能比得上曹郎君?曹郎君都没说啥,就你话多,还拿你的大脑壳打赌!”
“你敢不敢给我打这个赌,咱俩都拿脑袋打赌,谁输了把自己脑袋割下来,一死逑朝天。”
疤脸海贼说道:“这个赌,我不能跟你打。俺是个讲义气的,不能让你吃亏。”
“我吃啥亏?”
疤脸海贼笑道:“你脑壳大啊,我没你脑壳大,咱俩拿脑袋打赌,你不是吃亏了?”
“老子入你娘!”大头羊笑骂道,踢了疤脸海贼一脚。
他俩边上的其余海贼忍不住,也都是笑。
他们这一什隶属於郭宏队。
后头压队的郭宏听见了他们的笑声,快步赶上,斥道:“笑啥呢,笑啥呢?还记不住军纪?不许笑了!再笑,曹郎君不收拾你们,让刘从事知道了,坏了诈开城门的大事,杀你们的头!”
疤脸海贼相貌狰狞,这时却做出谄媚之相,赔笑说道:“队率,不是俺们笑,是大头羊在胡咧咧,说啥诈开城门,必定诈不开。俺们是在嘲笑他。”
“诈不开?大头羊,你为啥这么说?”
罗忠点头哈腰,说道:“队率,小人是胡扯,胡扯。咋能诈不开呢?刘从事的计,一定能成!”
郭宏身高力壮,这点和他从兄郭赦之很像,但心思也很细腻,这点则与郭赦之不太同,他察觉出了罗忠的言不由衷,上下打量他,说道:“你老实告诉说,究竟为啥你觉着诈不开?”
见糊弄不过去了,罗忠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认为诈不开城门的原因,与郭宏说了说。
郭宏听完,没再多说别的,令罗忠和疤脸海贼等,说道:“不许再接头接耳,不许再笑,安安静静地跟着队伍前行。再让我听见甚么吵闹动静,不饶你们!”
罗忠等恭敬应诺,俱收了声,扛着长矛,拽着防止战士掉队的绳索,老实地随军而前。
郭宏回到本队的后头,交代了他的副手一句,令暂代他压队,随后自往后去,去找曹幹。
在本曲的未尾,找到了曹幹。
郭宏把罗忠认为诈不开城门、以及为何诈不开城门的原因,详详细细地禀与了曹幹。
张曼和曹幹在一块儿的,——把俘虏移交给杨方后,张曼便领着刘平、张骜两队归了本曲,听了郭宏的转述,他抚摸着黑浓的胡须,说道:“郎君,这个海贼之此言,有点道理啊。”
曹幹问郭宏说道:“你说是大头羊罗忠给你说的这些?”
“是,小郎,便是大头羊罗忠。这个罗忠在拨到我队的十个海贼中,是最滑头的一个。平时见到我,低三下四,操练的时候,一个看不到他,他就偷奸耍滑。原先是因他在这十个海贼里边,颇有威望,是以任他做了什长,我现都想禀报小郎,把他什长给换了!不过,他刚与我说的这些话,我忖思了下,觉得如张公所言,倒似是有些道理,故而赶紧来禀与小郎。”
曹幹向知稳定军心的重要性,之前高长还没死,他仅是义军中的普通一卒时,他就注意不在义军部队中乱说话,现而今他在刘昱这支部队中的地位已是颇高,在这方面他愈是注意了,很多话,他可以当面与刘昱、陈直、刘小虎说,乃至和他们争论,但是只要刘昱、陈直、刘小虎做下了定策,那就算他仍然反对,不赞同,可到了曲中,他也是不会把自己的反对意见随便与部曲说之的,故而,他亦认为诈开城门此策不见得会能得用的想法,郭宏等俱皆不知。
此时,出於大局为重,值此诈开城门的最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了不动摇军心,不把自己对刘昱、陈直此策的想法告诉郭宏,问清了认为刘昱、陈直此策也许会失败的人是罗忠以后,他点了点头,说道:“从事此策能否得用,咱们很快就知。你回你队中去吧,告诉罗忠,叫他不许再在队中乱说。”顿了下,又说道,“往后他要是有啥想法,可以直接找你,告诉你。”
郭宏应诺,即还去本队。
张曼抚须笑道:“郎君,这个大头羊罗忠,能从城中最终没敢派出援军,推断出刘从事诈开城门此策可能不会得用,……却是有点意思。”
又行了三四里地,遥望夜下前方,一大团黑色可见,那里,就是蕃县的县城了。
刘昱的命令传下,主力部队各曲停下前进,就地休整,等待刘英消息。
曹幹、张曼寻了片高地,站上去,往蕃县县城的方向极目眺看。
零零散散的火把,打在通往蕃县县城的路上,随着夜风,隐约有叫喊从那火把处传来。曹幹、张曼知道,这打着零散火把的,便是刘英带着往去诈开城门的先头部队。
诈开城门此策,到底能否得成?
能不能得成,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结果了。
……
中军,附近的一块高地上,刘昱、陈直等也在向刘英领着的先头部队、蕃县城处眺视。
刘昱既是兴奋,又是紧张,也不知是因为天热,抑或紧张,满手心都是汗,他在甲上擦了擦手,明知即便大声嚷嚷,他一个人的声音,远处的城中也听不到,依然是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与陈直说道:“姑丈,你说刘英能成么?城门,咱能诈开么?”
再对此策有信心,事到关头,他也不免忐忑,患得患失。
“按理来说,应是能够诈开。”
若能诈开,最好不过,刘昱也相信能诈开,但突然想到了曹幹的极力反对,纵是刘昱不喜欢曹幹,一直感觉他对自己只是看似忠心,实际不然,可也不得不承认曹幹确稍有智,那么他既然这般极力的反对,定就不是无的放矢,亦即是说,也许此策还真是有失败的可能,於此成败转眼即可知晓的时刻,对此策可能会失败的担心,莫名地涌出,刘昱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都为之乱跳,他不禁问出了个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问的问题,他问道:“万一不成呢?”
“万一不成,就只好试试第二策了。”陈直说着,视线转向了高地下,那里坐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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