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面糊等新兵入伍以后,曹幹针对新兵,采取了两个措施。
第一个措施是,他扩大了营垒的范围,单独建出来了一个新兵营,把高子、面糊都新兵都纳入了新兵营。第二个措施是,他从各曲中挑选出了一批军吏、具备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组成了一支新兵教官队,由这支新兵教官队专门负责新部曲的操练事宜。
在采取这两个措施之前,曹幹事先与胡仁、王敬等打了招呼,以避免他们产生疑虑。
他明确地告诉胡仁、王敬等,他把新部曲编为独立一营,不是为了要把这些新部曲全都纳入到自己本曲,他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好、更快的使新部曲形成战斗力,等到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他就会把这些部曲,按照部中各曲现有的各自缺额等情况,分别给各曲补充进去。——曹幹素来说到做到,他的话,胡仁、王敬等自是相信,且把新兵单独组成一营,单独对其进行操练,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操练新兵的办法,因诸人无人对他的此两措反对。
话到此处,不妨多说一句。
把新部曲编成一个新兵营,先对之进行一段时间的集中训练,这当然是无话可说的最好的操练新部曲的办法,能够最快的使新部曲适应部队的环境、形成初步的战斗力。
但曹幹这么做,他的目的,实际上不止是为使新部曲能够尽快的可以上战场,他并於其内是存了另一个目的的。这个目的即是,他希望能够借此,同时也进一步的加快对胡仁、王敬两曲的“潜移默化”,或言之,对他两曲的“改编”计划。
调入新兵营的军吏里边,不单单有军事方面的主官,还有以闫雄为首的政委、宣传队员。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在军事操练之外,另有“简单的识些字”和“政治学习”的科目。
试想之,高子、面糊等为何入伍?大部分皆是因为曹幹而入的伍!入得伍后,又在政治上得到了一些学习,可以说是更深得受到了曹幹的政治路线的影响,那么不敢说每一个新兵都将变成曹幹忠实的信徒也好、拥趸也好,可最起码多数的新兵,在以后将会是能比较严格的遵从曹幹的各项纪律、政策的。这样一来,等到他们操练完成,被分入各曲以后,胡仁、王敬两曲的军纪、政治等方面情况,不也就会随之得到改观,亦是会受到曹幹的更大影响了?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政委制度的推行。
曹幹已令闫雄等,要在新部曲中选择有政委潜质的人,单独进行培训、提高,待到新兵操练结束的时候,如果他们较为合格了,就任命为新兵各队的政委。由此,政委制度,亦即能随着新兵的被分入各曲,而在胡仁、王敬两曲得到推行。
借新兵加快“改编胡仁、王敬两曲”的进度,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阳谋”。胡仁、王敬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即使以后他们意识到了,他们也说不出半点不满来。
像那刘昱,新部曲只给自己的嫡系、心腹,曹幹非常公正,平均分配,每个曲都给,这还不行么?他们有什么可不满的?且则,曹幹也不夺他们在本曲的权力,他们各自本曲的事务、内事,依然由他们做主,甚至何止他们本曲,便是本部的重要事务,曹幹也依然会和他们商量,依然尊重他们,团结他们,和此前无有不同,这亦是只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一则绝不如刘昱等,把新部曲当炮灰使,能使新部曲尽快形成战斗力,一则可借此加快对本部各曲的整合、凝聚,是乃为曹幹组建新兵营的两个目的,且也不必多说。
只说当下,胡仁不大同意曹幹不用新部曲参与此战的打算,王敬也不大同意。
王敬说道:“校尉,胡大兄所言甚是。将新部曲先做操练,再分入各曲,此固良策。然此际敌众我寡,我部非集中全力,恐不易取胜。新部曲虽是才投我部,战力未成,但也是数百人众,驱之上阵,亦非不可用。以我愚见,此数百新部曲,可以让他们上上阵!”
曹幹说道:“胡大兄、王大兄,你俩建议用新部曲上阵,我听出来了,你俩是因为觉得三县联兵的话,敌人的兵力会远多过我部,担心只用一干五百部曲迎战,可能会打不赢。是不是?”
胡仁、王敬对视了眼。
王敬说道:“校尉,我和胡大兄所忧,正是在此。”
曹幹摸着短髭,笑与胡仁说道:“胡大兄,那日咱从任绪处,初闻此讯时,你道出了你的对策,我那时观大兄言辞神情,大兄似是有必胜的把握。今日却为何反忧?”
“校尉,必胜的把握,我现在也有!可为万全起见,咱们迎战的兵力当然是越多越好。”
曹幹笑道:“胡大兄、王大兄,便以一干五百部曲迎战,我就有必胜之算!”
胡仁问道:“校尉已有策?”
张曼是曹幹曲的军师,现曹幹为一部之率,他虽还没得曹幹的正式任命,隐然也已是曹幹整部的军师,然胡仁、王敬等和他还不熟,为加强和提高张曼在本部的声望,曹幹没有自来说他的计策,而是请张曼来说,与张曼说道:“张公,请你来说吧?”
计策本也是曹幹和张曼商量出来的。
从任绪出闻知了任城县欲请亢父、樊县两县出兵,三县合兵,共来攻本部后,曹幹和张曼就此反复商议,得出了两个针对不同情况的对策。
张曼抚摸黑须,说道:“诸君,郎君与我再三计议,得出对策两条。”
苏建惊讶地看了看张曼,又看了看曹幹,他俩啥时候商量的?自己咋不知道!哎呀,曹郎啊曹郎,你咋不问问我的主意呢?我虽未读过兵书,让我好好琢磨琢磨的话,我也不是没有丁点计策可献的啊!他拈酸吃醋,问张曼说道:“张公,敢闻其详,是何两条对策也?”
张曼说道:“三县兵合攻我部,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亢父、樊县两县之兵的出城时间不同,有早有晚。如果是这种情况下,一县兵马先出,另一县兵马后出,我部即可采用胡军侯日前所献之策,集中兵力,先打一路,待歼灭一路后,转攻另一路。亢父出城之兵,今已确知,约干余人,料樊县若亦出兵,其出兵之数,当与此无有大的差别,应也是干余之数。如此,以我一干五百兵力计,并力攻其一路,兵力占优,胜之必也。此是策之一。”
胡仁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也不知是称赞张曼说的不错,抑或是称赞自己所献的此策不错。
苏建问道:“策之二呢?”
张曼回答说道:“而若亢父、樊县两县之兵出城的时间,并无明显的先后之差,两县之兵於相同之期,共同抵至任城境。那么咱就采用第二策应对之。”
苏建说道:“是有这种可能性。那如果是这种可能性,怎么应对?”
张曼说道:“城中促狭,难以容下太多兵马,亢父、樊县两县兵到后,定是不会进城,必然会在城外择地筑营。我部大张旗鼓,往攻之,若城中兵出,试图救援,便先将城内兵歼灭!城内若不出兵,我部就诈败而走,以诱营中、城中兵追击。其若追击,我部预先设伏,候其至伏兵间,伏击重创之!其若不追击,我部便选精锐,於夜间袭其营垒!县兵见我白日败走,营中守御必松,我部纵不能一举克营,大胜它一场,底下的仗也就好打了!”
苏建拈着老鼠须,蹙眉说道:“张公,若是夜袭县兵营时,没能大胜,如何是好?”
“若是没能大胜,也无妨。我部便还营。”
苏建问道:“还营?不打了?”
“我部还营以后,又是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县兵来攻,如是这种情况,攻守之势转换,守营的一方是咱们,攻营的一方是他们,咱们把营守住,绰绰有余。等县兵久攻不下,兵疲而撤的时候,咱们择选精锐,出营击之,取胜不难。一种情况是县兵不来攻……”
苏建说道:“对呀,若是县兵不来攻呢?”
“县兵若不来攻,数干众驻於城内、城外,有多少粮秣可以消耗?久则必散。当於此际,趁亢父、樊县两县兵还县之机,我部急出营,尾追而击之!以我之蓄锐,击其惰归,胜之易也!”
胡仁猛地拍了下案几,说道:“你他娘的!”
王敬吓了一跳,问他说道:“胡大兄,为何骂人?”
“我不是骂人,我是赞叹!”胡仁向张曼说道,“张公计谋,着实大妙!”
他只考虑到了张曼所说的两种情况中的第一种,没有考虑到第二种,这是他赞叹佩服的第一;要说这两种情况下,哪一种情况下,张曼所道出的对策更为复杂、更为绝妙,不用说,肯定是第二种情况下,张曼道出的对策更好,这是他赞叹佩服的第二。
和张曼针对第二种情况的对策和张曼的“全盘考虑”相比,胡仁的对策就显得有些直来直去。
王敬摇头说道:“胡大兄,赞叹就赞叹,往后可别这么赞叹了!”
张曼没有动怒,抚须微笑而已。
曹幹问胡仁,说道:“胡大兄以为此两策可用?”
胡仁说道:“大大的可用!”
曹幹问王敬,说道:“王大兄以为呢?”
王敬答道:“张公所言之此两策,两面俱到,诚然大妙。”
曹幹笑道:“则以两策应敌,一干五百部曲,够不够用?”
胡仁、王敬答道:“够用了!”
“那咱应敌之策和应敌之兵数,便这样定下?”
胡仁、王敬不再有异议,俱道:“悉从校尉之令!”
打探樊县县兵情况的斥候,一天后的晚上,驰马还营中,向曹幹、张曼禀报了打探到的情况。
樊县县兵,刚刚出城。
这也就是说,相比亢父县兵的出城时间,樊县县兵晚出城了两天。
曹幹召来胡仁、王敬等,将樊县的情报转述给他们后,说道:“迎战之策,已然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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