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在各乡分别组织一个农会。”
刘让不解其意,问道:“农会?郎君,啥是农会?”
“你可以把之理解为‘合作弹’,但它和合作弹又有所不同。相同的地方是,两者都是把贫户组织起来;不同的地方是,合作弹主要是面向农业生产,……也就是种地,农会主要负责的是各乡的行政等等事务。”
刘让说道:“负责的是各乡的行政等等事务?郎君,那不就是乡寺么?”
“也算是乡寺吧,但和乡寺也有不同。乡寺才几个人了?一个蔷夫,几个书佐,几个乡共一个税吏、共一个游徼,对吧?农会的人多啊。我打算动员各乡的贫户都参加他们本乡的农会。”
刘让有点难以想象,说道:“郎君,动员各乡贫户都参加他们本乡的农会?”
“对,不仅是贫户,中农、富农也可以参加,以至愿与咱们合作的地主也可以参加,但农会的主要成员是贫户。”
刘让说道:“郎君,这样搞?你不怕闹出事来?”
“闹出什么事?”
刘让说道:“郎君,把这么多人组织起来,你就不怕他们聚众生事?”
曹幹笑了起来,说道:“子君,你是怕他们聚众与咱们作对,是不是?”
“是呀!郎君!”
这个刘让,当“县令”了还没几天,就开始站在“统治阶级”的角度考虑问题了。曹幹也不知是该笑他才好,还是该批评他才好。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造反的时候,想的当然是聚众越多越好,而当成了“统治者”的时候,又自然的会是害怕百姓们成组织的聚众。
曹幹说道:“子君,你觉着以咱们现下在任城所行之诸政,各乡的贫户会和咱们作对么?”
“……不会。非但不会,他们还会和咱们一势。”
曹幹说道:“这不就行了?贫户既然会和咱们一势,那咱们用农会的形式,把他们组织起来,不仅对贫户有利,对咱们不也是有利么?等到农会成形以后,再有分发布匹等等这样的事情,你们县寺进行起来,不就轻而易举了么?分发布匹只是小事,还有咱之后的募兵、募粮,还有咱的稳定地方,有了农会在各乡为咱动员、号召,为咱的支撑,咱们是不是也轻而易举了?”
“不错,是这么回事儿。……郎君,你说农会对贫户也有利,有什么利?”
曹幹说道:“贫户在乡间占了多数,以农会的形式,把贫户组织起来,贫户在乡间就人多力量大了,那是不是乡间的土豪劣绅,就不敢再轻易的欺负贫户了?还有一点,子君,咱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在任城县站住了脚,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咱们采取了给贫户分粮、分地这两个举措,但这两个举措,不能一直用。为了咱们对待地主、士绅的‘一分为二’的政策能够得到顺利的推行,眼下最好的折中办法,不是一直的分地,是减租减息。减租减息这个事儿,我已经和你聊过了,是我下一步打算推行的政策。农会成立起来以后,也有助於咱们推行此政。广大的贫户已经组织起来了,甚至不排除有一些贫户会要求分所有地主的地,这个时候,咱们提出减租减息,地主们能不愿意么?减了租子,减了利息,贫户的要求也能得到基本满足。”
刘让听得入了神,拊掌喝彩,说道:“郎君之谋,深谋远虑!”
“建立农会,你不反对了?”
刘让笑道:“好处这么多,如郎君所言,以咱们所行之政,贫户又不会跟咱们作对,我自是无反对之理矣!”问曹幹说道,“唯是蛇无头不行,人无头不成事,这农会成后,谁来为首?”
“我打算把农会暂时设为三级权力的结构。村,……也就是里,是最低一级,乡是第二级,五乡以上,在县寺设立一个县总农会,是第一级。各村的农会,由各村参会之贫户,自发推选会长,得了咱的认可后,便任之为村农会的会长;乡中各村的农会会长,征询过本村农会成员的意见后,共同推举其本乡的农会会长,一样是经过咱们的认可后,即可上任。县总农会的会长,由咱们直接指定或者派出。我料之,参加农会的贫户,不敢说全县的贫户都会参与,但肯定是不会少。这么多的会员,只靠会长,不易管理。我意村农会,会长以下,可再设两人,一人管钱粮,一人管组织、生产,为会长之副手;乡农会,会长以下,可多设几个副手,并从本乡的各村农会的会长中,选部分进入乡农会,组成一个常委,凡有关本乡农会中的各种较为重大的事,都必须经过常委的讨论决定;县农会,亦是如此,会长以下,设更多一点的副手,也设常委,常委从各乡的农会会长选一两个,从开明士绅中也可选上一两个。”
刘让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郎君的这番构思好!……只是郎君,啥是常委?”
“常委就是常务委员的意思。委员不用我解释吧?委任之员的意思。常务也不用我解释吧?日常之事务。”说着不用解释,曹幹还是把常委分开的常务、委员这两个词给解释了一下。
刘让听懂了,说道:“我明白了,就是负责日常事务的官吏之意。”
“即是此意。子君,你觉得怎么样?”
刘让说道:“就一个字,郎君,我觉得真是好!郎君的这个三……,什么来着?对了,三级权力,构思的好啊!其中最为妙者,里、乡两级之会长虽可由本里、本乡推举,却须经咱们许可,这点最妙!咱们对各乡的情况,定是没有本乡人清楚,这种办法,既保证了所任之会长,能是本里、本乡之有威望者,又保证了不会所任非人,不会出现结果任命了个与咱不对付的人当上了会长。且及,选开明士绅进入常委,这也是一招妙策!有利於咱一分为二此政。”
“子君,你若是无有异议,你今天回到县寺后,可将我的这个打算,与苏先生说说,听听苏先生的意见。苏先生要是也无异议,咱们事不宜迟,你们县寺这两天就将此事推行起来吧!”
刘让应诺。
说完了这件事,两人又谈了会儿曹幹定下的那“六条之政”中,分衣之外其余诸政现下的推行、进展情况。没注意时间之流逝,不觉已是谈到傍晚。
曹幹留刘让在营中吃了饭,亲自把他送出营外。
刘让自还县不提。
当晚,曹幹把胡仁、王敬、戴兰、李顺等叫来,让他们刘让送来的冬衣拿去,分给部曲,并下了一道命令:“明天各曲出两屯部曲,加上新部曲,由大李大兄,你亲自带队,下去各乡!”
李顺问道:“小郎,下乡干啥?”
“下午时,子君来了,我听他说几天的雪下下来,乡间的路都被雪积了,深的地方,两三尺厚!县内还有民宅被雪压塌的,乡间民宅被雪压塌的必然也有。明天下乡,两件事,一个是把乡路上的积雪清了,一个是民宅被压塌者,你帮着重筑个房,若有死伤,给以慰问、治疗。”
胡仁、王敬大眼瞪小眼。
挠着头,胡仁说道:“校尉,扫雪、筑房这事儿,咱也管?”
“胡大兄,扫雪、筑房是小事儿,小事儿却能换来大民心啊!”话到这里,曹幹蓦地心头一动,他寻思想到,“我若是把那面旗帜打出来?”令道,“大李大兄,你今晚令人,加急制几面旗帜出来。明天下乡的时候,把这几面旗帜分给各屯,每屯都打上一面!”
李顺问道:“啥旗帜?郎君,是咱部的红旗么?”
“不是。每面旗帜上都织上一行字:百姓子弟兵。”
……
第二天。
奉令出营的各屯老部曲、各屯新部曲,在李顺的带领下,各屯前皆举着一面“百姓子弟兵”的红旗,雄赳赳、气昂昂,精神焕发的往各乡而去。
同一天,差不多相同时候,鲁县城外,来了一队义军战士。
这队义军战士簇拥着一辆辎车。
得了禀报,说是鲁县已至,辎车窗口上的帘幕拉开,一张脸露出在外,长须飘飘,正是张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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