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辉再次点头：“说过。”
官家看着他：“楚相确实在那段艰苦岁月给予寡人极大帮助，寡人也以国士待之，然而后面，楚相又是如何做的？”
楚清辉坦然道：“蓄养阴神，图谋天下。”
官家摇摇头：“不，你是在残害生灵，祸乱朝纲！”
“饶是如此，寡人也从来没把你放在眼中过，原因很简单，你，只是大妖的玩物傀儡罢了，只说这一点，你就不配成为寡人的对手。”
“寡人胸怀天下，而你，不过是一只为了私利的蠹虫而已！”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始终在寡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平等相处的姿态？”
“你楚青，配吗？”
楚清辉并未生气，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官家道：“官家是觉得培养出一个宋煜，就能改变这一切？”
官家道：“寡人都不清楚这小子现在跑哪去了，一品亲王，却他娘跟个江湖人一样。”
楚清辉道：“昔年剑仙子都最终折戟沉沙，就算他宋煜真是剑仙子的传人，真的修了仙法，又能如何？”
官家很是认同的点点头：“所以说，寡人从不觉得仅凭一人就能改变赵国局势，但寡人依然还在努力！你再看看辽国皇帝，那是什么胸襟格局？”
不等楚清辉回答，官家接着道：“就连寡人最痛恨的齐国太上皇齐坤那条老狗，单从气度上看，也远非你楚清辉所能比的，我们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而你楚青，不过是一条妖怪的狗罢了，你自以为是的那些事情，在寡人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被宋煜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打得落花流水。”
“布局强大老谋深算？”
“算来算去，除了与妖物捆绑越来越深，陷得越来越深之外，你还有什么？”
“估计就连这次入宫来见寡人，也是被你那妖怪儿子指使的吧？”
“所以楚相啊，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总是把自己放到与寡人一个等级的位置上？”
官家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语重心长的道：“哪怕你最为自信的修行境界，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未必真如你自己想象的……那样无敌！”
楚清辉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官家：“你……你果然……”
官家打断他的话：“朕说了，朕不修妖法！好了，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楚相就先回去吧。”
楚清辉深深看着官家，眼中满是震撼。
沉默了几个呼吸，终于，还是冲着官家躬身拱手：“臣，告退！”
官家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要是你刚刚有勇气动手试探一下，朕倒是还能高看你一眼。”
楚清辉转身就走。
……
……
相府。
楚清辉面色难看。
胸口剧烈起伏。
楚义一脸怒火，大声道：“狗官家欺人太甚！爹，只要您一声令下，孩儿这就带人杀入宫中，砍死他个狗东西！”
楚仁在一旁皱眉低声喝道：“乱说什么？就凭你这点本事，那位一根手指就能把你镇压！”
楚义大怒，道：“先前被宋煜那贼厮欺辱，我们忍了；如今又被这狗官家欺负，我们还要忍……咱们相府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三公子”楚晗安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二夫人”素雅这会儿看向楚清辉，柔声道：“楚郎，要不我进宫一趟？”
楚清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不要。”
素雅认真说道：“即便他真的很强，也未必就能留得住我，不试试的话，总觉得心有不甘。”
楚晗这时开口说道：“没什么好试的。”
楚义冷冷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楚晗看了楚义一眼，没说话。
楚清辉沉声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不许惹是生非！”
楚义：“……”
他算看出来了，这个家已经被别人给占据，早没了他跟大哥的位置。
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楚清辉看向楚晗，问道：“我有点没太明白。”
楚晗道：“这位官家确实藏得很深，他再三强调不修妖法，背后没有大妖，其实已经等于在向你明示，他的背后……是人！”
楚清辉当即愣住。
楚晗淡淡说道：“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想再继续这样隐藏下去，也有可能是因为北伐在即，担心你在后面扯后腿。”
楚仁沉吟着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故布疑阵，故弄玄虚呢？”
他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三弟”，但在态度上，却始终保持着相对温和。
楚晗看了他一眼，道：“到了一定层级，故弄玄虚的成功几率会变得无限小，被人强行掀开底牌的可能性无限大。”
楚仁当即听明白了，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道：“也就是说，官家真的没撒谎，他的一身实力，可能非常强大？”
楚晗点点头：“不过倒也不必特别担心，他选择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件事，更大可能是担心北伐受阻。”
他看着楚清辉：“别看他嘴上说得嚣张，实际还是有点虚的，如果真有把握掀翻我们这一系，他不会等到今天。”
楚清辉这会儿终于缓过来一点，点点头道：“我明白这道理，但今日……确实有些被气到了，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辱我！”
楚晗笑道：“能够从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逃回来后成功登临帝位，虽然谈不上有多大建树，但也将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又岂能没有两把刷子？”
楚清辉看着楚晗欲言又止，他刚刚只跟这些人说了被官家怼脸嘲讽，却没说关于他跟少年楚晗关系那段。
当时只觉得胸中充满愤怒。
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此刻他想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却猛然间警醒过来。
他楚清辉看似权倾天下，可实际上却真的就像官家说的那样——他，不过是妖物的傀儡罢了。
这念头一生出来，楚清辉又立马感觉到警惕。
这会不会是……官家故意离间？
楚晗并未留意到楚清辉的心理活动，接着说道：“他想北伐，就让他去好了，我会出手，让他先折断一只膀臂。”
“另外，就像我从前和你说过那样，想要天下，就一定得先把脸面扔掉。”
“赵国百姓如今无比尊崇宋煜，也不是因为他说了那些富有哲理……非大儒不能讲出的话，而是因为他强势霸道，对内拔除阴神邪教，对外横扫强敌！”
“世人信奉的……从来都只有武力！”
“教人向善，让人学好，要脸面要名声……那是上位者的御下手段！”
“因为只有下面的人都善良，都软弱好欺，上位者，才可以尽情的坏！”
“楚相你不是看不透这些，但你的骨子里，终究还是有太多读书人的东西，你啊，书都读傻了！”
“哪怕赵国的开国太祖，当年使手段夺了人家孤儿寡母天下之后，不也遭遇了滚滚骂名，但他在乎了吗？影响他赵氏皇族传承了吗？”
“民间的声音，是随时可以扭转的，只要到时候你随便出些惠民的施政方针，要不了多久，你就是一代明君了。”
房间里的素雅跟相府长公子楚仁全都被“三公子”这番话给说得目瞪口呆，眼里唯有震撼。
楚清辉面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受教了！”
……
……
当宋煜得知齐国率军攻入庐州，李朝恩前去解困；齐王赵旦率领包含三万骑兵在内，总数十万大军杀入齐国的消息时，已是五月中旬。
从新年到现在，他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在这种资源丰沛，没日没夜的修行下，他的进步之巨大，就连剑灵都感到赞叹。
如今经过炼化，品质上比灵能还高的灵力已经占据丹海十分之一区域。
而这，几乎已经相当于一个灵元境巅峰的修行者填满所有人体穴道湖泊和丹田的能量！
换言之，宋煜如今在能量的“量级”储备上，已经达到灵元境巅峰。
在“质”上，更是超越化元境！
从肉身到神魂，经过道火的不断炼化，如今都已经强大得离谱。
阴神无需融合金甲神将，光天化日行走在烈日之下，便是化元境，也几乎无法分辨这是阳神还是肉身。
他的肉身强横程度堪称恐怖！
他站着不还手，化元境七八重以下高手在短时间内，甚至难以破开他的身体防御！
值得一提的是，宋煜终于可以神魂御剑了！
一缕分魂进入飞剑，百里之内转瞬即至，来去自如！
这，才是他疯狂提升自身境界所带来的最大改变！
身在人间，已成剑仙！
他原本打算继续修行，大不了再这样修行一年，彻底“灌满”浩瀚丹海。
但在得知北伐已经开启，李朝恩也前往庐州的消息后，还是决定回去。
不是害怕被人抢了气运，而是不放心老李这个真心待他的长辈。
齐国既然敢纠集几十万老爷兵就攻打进来，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们背后是“乱世妖”，面对底蕴强大的辽国，或许不会轻易下场，但这不代表他们在跟赵国的战争中，也选择不下场！
他之前就怀疑当年被封印的人和妖当中，有很早就挣脱封印，如今已经踏入丹道境的大能，老头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这种强者的对手。
除去黄叔一家，这个从小就在护着他的军神老太监，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这一点，苏朝云也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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