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南宫长风出现在上京,还没来得及进宫,便被逍遥侯先一步截住,内侍说,宫里急着找南宫大人,钱熏摇着扇子说,本侯便是奉太后之命来接南宫大人的,于是,一脸苍白的南宫长风被折腾到侯爷的车驾上,一路驶往皇宫。
车上,逍遥侯品着香茗摇着扇子翘着二郎腿斜靠在车壁上下打量对面的人,良久,问了句:“死不了?”
南宫长风有气无力瞪他一眼:“死不了。”
钱熏摇摇扇子,低笑:“怎么搞成这样?我差些以为认错了人。”
南宫长风倒了杯茶一口饮下:“还不都是你害的。丰”
“我?”钱熏指指自己鼻子,笑的欢快:“本侯心善面慈,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会害你!”
“呸,鸡你当然不杀,你只杀人。尽”
“啧啧,南宫大人句句带刺,是否近来欲求不满?要本侯给你安排安排?”
南宫长风重重哼了声:“当年若不是你硬逼我给那小子下术,本大人会被反噬?”
车厢里一下子很静默。
两人均不说话,只车轮的咕噜声不断传来,良久,久到精神不太好的南宫长风几乎要睡着了,钱熏低低问:“他身上的术法真的已破?”
半响,南宫长风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回答:“多半是吧,否则,我也不会成这样!”默了一下,他叹:“当日我就说过,对谁下术都没关系,只不能对他下那些东西,帝王之尊,神佛庇护,我那点小花头是不够他吃的,能封他十年记忆已经算奇迹了,哎,如今,你看看你看看,老子差些就被反噬到嗝屁。。。”
“什么叫多半?是、或不是?”钱熏坐直身子,看他,“我去探过他,他醒了,但似乎,并无异样。”
“醒了?什么意思?”
钱熏皱眉将事情略说了,而后道:“五日前他就醒了,但是情绪稳定,并无反常,我去探视,他只问了一句无痕公子的行踪,此外当年的事一句未提,而且,他额间的那枚法印只在昏迷期间有所变化,醒来后颜色虽淡了些,却并未消失,所以我才不确定,他到底是记没记起,或者说,他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几分?”
一番话下来,本来病怏怏昏昏欲睡的南宫长风也来了精神,满脸惊诧,拈指一阵计算,嘴里念念叨叨。
钱熏耐心等了阵,忍不住问:“怎样,算出什么没?”
半响,南宫长风依旧一脸困惑:“这,还真算不出。”
“你。。。”钱熏气结,刷一下收拢折扇:“你他妈耍我啊,我都急死了。。。”
南宫长风翻翻白眼:“急个屁啊,当年我就和你说过。。。”
“当年当年,当年不是没办法吗,当年若不那样,他还不早把自己折腾死了!”
“所以啊,他这十年就是白捡的。”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当年的事,谁又说的清楚?
不知过去多久,内侍在车外低声通报,已过朝阳门。
静谧的车厢里,南宫长风首先打破沉默。
“你也别太担心,都过去十年了,谁还能念念不忘的这么久?指不定他早不把当年当回事了。”
“这世间最无情不过岁月,什么情啊爱啊愧疚啊悔恨啊,统统会被消磨殆尽,沧海桑田,即便这如画江山、和你那荣华富贵,最后还不都是转头成空!你在这里忧愁来忧愁去,不就是怕那小子放不下当年,怕他再疯一次吗?可你瞧瞧,他醒了,我被反噬了,按理术法已破,可他平平静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指不定,十年后的今天,他早已看淡了往事,江山在握、美人在侧,而且依旧容颜不老,多好!连我都羡慕嫉妒恨,他还有什么不满?只你丫上串下跳,耍猴一样闹腾,还搭上我,半死不活被你硬骗来上京,哎,我好苦的命啊。”
他一番叹息之后,钱熏紧皱的眉渐渐散开,迟疑问道:“你说,他,其实已经看淡了?”
南宫长风抿了口茶,清清嗓子,强打起精神,伸手揭开帘子,临出车门回头瞪他一眼:“废话。”好吧,苦命的他还得为皇帝看病去。
车里,钱熏愣愣出神,仔细回想,似乎连他都已记忆模糊,何况一个失忆了十年的人?
于是等逍遥侯爷反应过来寻南宫长风,南宫长风早已消失在昭和殿,而他尽然忘记责问他,什么时候治好的病,还有为何要教唆贵妃下春药?!
不禁狠狠骂了句,老狐狸,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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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南宫长风摇摇晃晃踏进昭和殿,立马觉得气氛不对,可又不能退,只得咬牙往里走,揭开重重纱曼后,他看到临窗的软榻上白衫银发脸色苍白的少年正冷冷望过来。
咯噔。
南宫长风心一跳。
有这么几秒时间,两人一直对视,而后,南宫长风猛然惊醒,跪倒:“臣,南宫
长风,叩见陛下。”
寝殿很安静,几乎可以听到沙漏的声音,南宫长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少年不发话他就不能起来,可这般跪着着实吃不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汗从额头滑落,一滴两滴,南宫长风几乎在心里咆哮,老子也在生病。。。可上首那位是皇帝。
他,还没活够,不敢找死,只一动不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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