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你的记者会。”靳一梦的声音遥隔千万里传来,清润爽朗,像清晨的风与阳光。“绝地跟我吹他们那圣殿吹了这半天,结果就这破信号,再怎么加强都不够……我这儿视/频刚下载完,你那边应该已经开完了吧?”
李/明夜忍不住微笑:“开完了。在抱怨之前,别忘了你现在正在卡乌。距离这么远,传输延迟就两三个小时,说真的我觉得这信息通信技术已经称得上玄幻了。”她顿了顿,忍不住问:“我看起来如何?”
“美得要人命。我给你说啊,还好我没心脏/病,要不屏幕上这么大一美/女突然冒出来,还对我笑,那我哪儿受得了。这幸亏啊我老婆也美,也是天天对我笑,我天天看着吧,不知不觉就把心脏给练出来了……”
李/明夜不得不努力憋住笑容,“少来了你,油嘴滑舌的。”她顿了顿,笑道:“提问环节里,我不小心挑到一个新光传媒的……这人好过分,故意不挂牌子。”
“呦,真的啊?”靳一梦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快进,“我看到了……哦,是比昂·米勒。安德烈搞什么?怎么把这家伙放进去了。”
李/明夜奇道:“为什么你知道他?”
“你同事跟我抱怨过。一个还算出名的政经记者,手段挺厉害的,非常擅长挖政/客的丑/闻。主要他还有后/台,打狗还要看主人嘛……”靳一梦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应对得挺好,我看他差点没噎死。回头你给保安队他们说一下,要注意排查信息安全隐患,像窃/听器摄像头什么的,捞/钱也停一停,对面可能在盯你……”他又沉默一会儿,似乎在看视/频,片刻后又开口:“老虎动不了就动不了了,这苍蝇不打死,一直叫也挺烦的。等我回去了就送他去吃牢饭。”
“不用等你回来了,我亲自送他去吃牢饭。我现在急需弄死一名记者来缓解因为被/迫花几小时在说废话上而产生的暴躁心情。”李/明夜沉吟两秒,忽然眼前一亮,“哎对了哥,你还记得吉赛尔议员吗?”
“……印象深刻。”靳一梦的语气多少有点囧。
“不科学呀,光辉党议员那么多,你怎么就对她印象深刻了?哦,因为她对你青眼有加,以至于邀请你参加她那据说每晚都会召开的……啊,多边交流大/会?”
“行了行了你,说多少次了都,没完了啊?”靳一梦故作哀怨,幽幽说道:“我差点被人糟蹋了,你不为我做主,还在这儿笑……”
李/明夜险些爆笑出声,不得不咳嗽一声压住笑意:“她骚扰你是她不对,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骚扰回去?那就轮到她笑了。谁不知道她男女通吃的,就连异族都能搞一搞。”
“那女的我真他/妈是服了。议会里头藏污纳垢的多了,天天晚上开趴的也不是没有,饥/渴成这样的就她一个。”靳一梦用匪夷所思的语气抱怨道,“上回常会正开着呢,我就听见哪里嗡嗡嗡个不停,仔细一找吧,嗬!在人肚子里。”
李/明夜震/惊了:“真的啊?”她听力没靳一梦好,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牛逼吧?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玩儿这么野的,正常人想找刺/激也不会这样,搞不好是有性瘾。”靳一梦顿了顿,“你打算用米勒把她搞掉?”
“我回头操作一下试试,至少送一个去吃牢饭,最好两个都进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烦人得很,另一个居然试图……糟蹋你。”李/明夜不得不又咳嗽一声,“对了说起这个,昨天她有个议案。”
“真奇了哈,她还干正事儿呢?”
“她的议案是关于取消全息网匿名的,就是以后都搞成实名制。反/对方肯定就不爽啊,说什么隐私啊之类的,她就说自己每天收到无数匿名的性骚扰私信,对方之所以反/对,搞不好就是喜欢匿名性骚扰的人之一,要么是打算性骚扰她,要么是打算骚扰别人……总之呢,一个关于信息安全、隐私边界与实际执行方面可行性的辩论,被她搞得跟道/德审判似的。”李/明夜顿了顿,忍不住吐槽:“不过话说回来了,我的私信也确实收到过不少匿名的性骚扰信息,我猜每个女议员应该都差不多吧?要是女明星肯定更多。让这种渣滓都能买得起全息通讯仪,确实是政/府的过失,回头要是真开实名,我第一个投票他们去潘多拉开矿。”
“那感情好,杰克肯定开心的不得了。”靳一梦说道,“哎呀也不一定,他那里缺人没错,那缺的也得是人啊!怎么你把潘多拉当垃/圾桶呢?什么都往里塞。”
“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李/明夜笑道,“你先继续听我说,这议案的后续很魔幻。”
“怎么个魔幻法儿?”靳一梦颇为好奇。以李/明夜的接受能力,居然说一件事儿很魔幻,这魔幻程度显然是非同寻常了。
“起头的是那个跟吉赛尔议员辩论,被她说是意图匿名性骚扰她的男议员。你也知道嘛,常会都有公/众和媒体旁听的,被当众这样说他哪儿受得了啊,就在飞信里给吉赛尔议员喊话,内容是‘我对你没有兴趣’。”李/明夜顿了顿,“然后又一个民/主同盟会的男议员也去发了,发了个‘我也对你没有兴趣’,接着又一个男议员跟着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就跟接龙一样……”她从安德烈手中拿过自己的通讯仪,点开界面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现在还没停。光辉党的男议员也去发了,民众也去发了。我的天!她最新一条动态底下评论都破七千万了,帕尔帕廷都没这流量。”
靳一梦不由失笑:“我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哎不行,回头我也去发一个。这他/妈搞的,不/发/不/行啊,必须得表态,要不就显得好像对她有兴趣一样。”
“嗯哼,看看这些评论……议员和官/员还好,言辞还稍微收敛点,民众那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我宁可去/操一只公龙蜥’……龙蜥是什么?哦我看到了……靠,居然还有表情包。”李/明夜将通讯仪又递给安德烈,“可能她一开始还挺高兴的,任期快到了还能火一次,我看到她昨天还在借机拉女性选票。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失控了。”
“这何止失控……那些搞女权的可能会给女人投票,也可能投给男人,还有可能投出一个不是人的,但肯定不会给小丑投票。”靳一梦说道,“这肯定是头条吧?”
“都头条两天了,还有各种衍生话题,热度超高。你知道整件事里最魔幻的是什么吗?这个国/家正在打仗,而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和民众,最热衷于讨论的居然不是战事,也不是同日讨论的征兵议案,甚至不是股票物/价,而是自己更愿意操某个女人,还是操一只公龙蜥……”李/明夜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我并不真需要为这个国/家负责。”
“这样没什么不好,更轻/松。”靳一梦顿了顿,忽然有些感慨:“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可能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可能他们就想啊,世界这么大,时间那么长,大家都是过客。我们待几个月,他们也就待几十年罢了。”
李/明夜想了想,笑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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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里之外的卡乌星球,饱经战火的绝地圣殿之中,某位已故绝地大师的简朴居所里。靳一梦独自一人坐在悬浮圆椅上,恋恋不舍地挂断了他与李/明夜的通讯。她要去工作了,他们都是。
这时是科洛桑的深夜,却是卡乌的黎明。天亮得很快,透过破损的墙壁,熹微曙光渗透进来,带着炎热与风沙的味道。这是一颗炙热的星球,这颗星球上出产的凯伯水晶也具备某种炽烈的特性——在被做成光剑之后,它大多呈现出鲜明亮眼的蓝色,象征着为自/由和正义而战的坚定决心。在绝地的记载中,这种神奇的魔法物质会选择它的追随者,就像它的追随者选择它一样。
靳一梦忍不住伸出手去,调整放在面前的军用通讯仪。他按下暂停,将全息投影放大,调整角度,再放大,再调整角度……直到她就像坐在他面前,二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虚幻的桌子,遥隔千万里地对视。画质有些许损失,微含噪点,她的影像定格在一个平静的微笑。
靳一梦几乎有些着迷地看着她。这是独属于她的笑容,温和平静,无懈可击,倘若社交场合是一个战场,这副笑容就是最坚/不/可/摧的铠甲。然而铠甲从来都是冰冷的,那笑容里有种微不可察的、居高临下的戏谑与傲慢。她安坐主/席台上,俯视下方熙熙攘攘,笑容是铠甲,目光作武/器,好整以暇,镇定自若,就如同大人看待一群绞尽脑汁应对期末考/试的劣童。
仅此而已吗?她仿佛在说。想要令我头疼,还需要再加把劲儿啊!不,你不能问这个问题,诱导性太强,目的一目了然,我要是你老板……奥丁在上,幸亏我不是!
靳一梦不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他伸出手,隔着遥远的数千万里虚空描摹她的面容……忽然他往房门方向瞟了一眼,却没有收手的打算。此时此地,仍然有不少人比他强,却没有人再值得他打起全副精神严阵以待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科蒂先生,”门外传来赫迪的声音——这人是兄弟会的成员之一,比靳一梦高上一阶,但此刻他的话语颇为恭敬,竟有几分面对自己顶头上司库博的意思,“您想见的人已经带到了。”
“进来。”
“是。”赫迪推门而入,身后跟了一名身披长袍、脸戴面具的绝地圣殿守卫。他看到屋内的景象,垂下视线,“打扰了,科蒂先生。绝地告诉我,这位大师……”因不知道对方姓名,他停顿了一下,“……临时负责此地信息通讯,您要是遇上这方面的问题,尽可以找他。”
靳一梦打量那名圣殿守卫一眼,指指面前的通讯仪:“一点私事,麻烦了。我刚从戴维那儿弄来我老婆参加记者会的录像,结果高清视/频太大,你们这里受凯伯水晶干扰太强,根本传不过来,只能压缩了传。你看着能不能给搞一下。”
圣殿守卫颔首不语,趋前打量那设备,他似乎是一个生性沉默的人。靳一梦与赫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过多时,忽然有人前来,宣称卡乌当地政/府代/表来访,二人便离开去接待来访者。
等靳一梦回到房间,室内已空,只留下调试好的设备与一台打有绝地徽记的信号强化仪。他瞥了那信号强化仪一眼,直接打开通讯仪,在投影界面上操作了几下,点开一个隐藏起来的小程序。
这个小程序来自于自/由星域某位专做信息类生意的土著赏金猎人,是他的自编作品。小程序的功能非常简单,不过是记录一切系统操作,比如那位操作者查阅了什么,恢复了什么,拷贝了什么,又……删除了什么。
靳一梦浏览着记录,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赫迪在他身后问:“绝地会上钩吗?”
“你就祈祷他们会吧。”靳一梦说道,“你们把这宇宙搞成现在这样,再不给帕尔帕廷尝点甜头,他就要造/反了。帕尔帕廷一造/反,罗伯倒是无所谓,就是你们难做。”
赫迪叹了口气,承认道:“库博老大也说过,帕尔帕廷的配合度始终不如杜酷:他一直阳奉阴违,始终不愿跟独/立联/邦和谈。战争的结局终归是和平,独/立联/邦的独/立已经是既定事实。难道他想打到一方彻底打没了为止?”
“那或许你们当初就不该搞成两个阵营。”
“此一时彼一时。”赫迪无奈地说,“那时……导师不是为了方便组/织刷钱嘛,现在钱刷得差不多了,和平更有利于资源点的稳固发展。”白塔拍卖会即将召开,各个大型组/织的刷钱大业也已近尾声,于是保/障资源点的平稳发展就变成了各大组/织运维团队的主要运维任务,这两支兄弟会的团队自然也不会例外。
靳一梦撇撇嘴,“真不是我说,你们导师也该想想,将心比心嘛!本来人老帕都计划得好好的,一切尽在掌握,改组大一统军事帝/国指日可待了,你们突然冒出来,要这样要那样的,结果疆域缩小一半不说,还把人看好的继承人给干了……也就是老帕脾气好,换个人你试试看。”他顿了顿,又笑了一下:“也是他倒霉。摊上你们导师,脾气再不好也得好了,是吧?”
赫迪摸了摸鼻子,笑得多少有些尴尬:“可惜我们不是导师。”他顿了顿,又有些忧虑,“要是绝地不上钩……”
靳一梦也没拦,“你要担心这个,还可以去把人追回来。”
赫迪想了想,“算了,就这样吧。”他下定决心,“反正尤达还在科洛桑,以其他人的原力修为,应该无法感应到真/相。若是他们没有上钩……”他耸耸肩,“最多也不过是战争中一百万个假消息中的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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