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看着僧人背影,丹碚再次组织起军队。
能把他们贿赂走最好,这是一场关于贵族与奴隶的战争,跟这些汉人没关系。
如果不能贿赂,他打算正面用步兵压上,以马队从侧面越过壕沟,自其腹背袭击这支汉军。
歪梁子正在布置火器防线,早前二百四十名汉兵分开,各个小队加强了奴隶兵对贵族庄园的火力,但分散的火器无法对正规军形成威胁。
如今二百多名汉兵集结一处,算上缴获,他们有上百杆火枪,火力很强。
四十名火器手每人为轻重三杆火枪装填弹药,全都摆在阵地上架好。
他估计敌军的骑兵应该不敢再从正面冲击了,接下来可能会从两翼包抄,所以正面防御交给火枪,长矛手主要防御背后。
他们为巴桑创造了时间,得以收拢少量四处溃逃的奴隶。
突然阵前来了个会说汉话的番和尚,高声为敌军将领传话,歪梁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高兴都快跳起来了,使劲招手:“和尚来,和尚来,快过来!”
和尚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一群身披铠甲的汉兵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像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歪梁子问:“你叫啥嘛?”
“小僧为白利王……”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歪梁子抬手打断:“行,你叫王和尚。”
一听这名儿,就是狮子军的老朋友了。
歪梁子开门见山:“王和尚来了这,你娃面前就只有两条路,我缺个通译,你留在这,我保你吃饱穿暖。”
吃饱穿暖,对歪梁子来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恩赐,也是他能拿出最好的承诺。
想当年他们家大帅给人开条件,都只能保人家死于非命,如今他一个兵都可以保证吃饱穿暖了。
非常自豪。
但对王和尚来说,这个条件……也不是寒酸,就是实在到了奇怪的程度。
世上还有人这样做出承诺的吗?
王和尚觉得这些汉军还不坏,虽然待遇不太好,但看上去非常淳朴,挺好说话的。
“不是,将军,我是来跟你们讲和的,丹碚代本让我来问你们,如何才能退军,他保证不会追击,如果想要些财货也能谈,他还想知道,你们是从哪来的汉军?”
“从哪儿来管他屁事?”
歪梁子笑骂一声,根本没理会讲和的事。
讲和不是问题,问题是想讲和,他得把这个和尚送回去。
这可是个懂汉语的人啊!
丹巴庄园这段日子最发愁的事就是言语不通,如今送来个懂汉语的番和尚,哪里还有送回去的道理。
“听着啊,你娃回不去了,也别想那些事情。”
他抬手指指王和尚,抬手比划着说道:“你若想跑,看见那杆铳了嘛?一两的铅弹,脑瓜子给你娃打崩嘛。”
王和尚看看歪梁子,再看看土墙上架着的重铳,最后环顾周围那些嬉皮笑脸的汉军,缓缓吞咽下口水。
啪啪。
有个大胡子汉军拽着皮带就来了,这个家伙是另一个地方的口音,凑上前道:“瘪犊子玩意别动啊,给你俩手和波罗盖儿捆上,我们就是输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王和尚本还想挣扎,结果被大胡子往地下一推就躺倒了,被按着起不来,只能被捆了个结实,身上还盖了一套沉甸甸的朵康骑兵扎甲,最后脑袋被罩上个铁盔,啥也看不见了。
歪梁子非常满意王和尚这身装扮,能确保他不会被流矢打死。
远处马背上的丹碚代本眼睁睁看着王和尚被放倒,气急败坏。
哪有把使者扣下的,妈的不讲武德!
正当他下令大举进攻,两支如本军向前步骑合进,留守的贵族们却看向南边发出惊叫。
一冲黑烟从远处冒起,那是他们囤粮大营的方向。
步兵结成密集方阵,前面的人手持盾牌,后面的人身披铠甲,在两翼骑兵的掩护下以长矛弓弩开路,向前稳步推进。
铳响了。
孤零零的铳声在阵前突兀响起。
在汉军阵线的最左侧,一杆鸟铳冒出硝烟,远远打在前线步兵架起的盾牌上。
率兵前进的如本看向军阵侧翼有些诧异,步兵在经受短暂错愕后继续前进,没人倒下。
不到一息的时间里,步兵的脚才刚刚迈开,那杆鸟铳旁边又是一声铳响,这次是一杆重铳,铅弹穿盾而过,将其后盾手击毙,并击伤其后的步兵。
两名伤兵倒地,给军阵侧翼造成骚乱。
然后是第三杆铳、第四杆铳……铅弹接连不断的飞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起初短暂的时间里,遭到惊吓的步兵为之迟滞,不愿继续前进。
但从左到右四十杆轻重火枪依次射击,当最后一杆火枪射击完毕,第一杆火枪装填完毕继续开火,周而复始的射击使战场正面变得狂野而混乱。
步兵如本无法再维持稳定阵型,军阵在持续不断的射击中崩溃,有些士兵向两翼逃窜,更多人则反向溃散,向壕沟发起冲锋,倒在进攻的道路上。
两翼的马队踏过壕沟,却发现迎接他们的仍是这支汉军刺猬般的长矛,所有骑兵不约而同地选择向远处壕沟逃去,以躲避四射的弹丸与箭矢。
但很快失去牵制的蒙古马队绕过庄园,在更远的两翼卷土重来,掠过受枪弹制约的朵康骑兵,直扑溃逃步兵而去。
溃逃的步兵,起初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射击范围。
但在溃逃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们要逃离的还有贵族军官的追捕与责罚,也就说他们必须逃离战场。
反攻的时候到了。
歪梁子卷起旗矛,呼唤自己的战马。
一名名汉军跨上坐骑,结成数个十余骑的马队,向纷乱两翼的朵康骑兵扑去。
这一次,朵康骑兵撵着蒙古马队满地跑的形势反转,轮到他们在战场上抱头鼠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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